第四十章 白玉
玖林来回闪烁两方世界，武羊随他一同辗转碧波与墨潮之间。
眼看血露之雨将要压在自已头上，玖林便再次来回穿梭，他正面看向眼中不断放大的红色珠露，随后于波纹风舞的水面上一跃而起。
[伪]
黑白如墨般交融的灵魂从躯体一面消失而出现在玖林身后, 他的血肉慢慢量剥夺出身体，经络剔出骨骼，在向上腾跃过程中黑白魂灵转为灰色的阴沉气体，被玖林一呼一吸间纳入体内。
黑白双色的虚幻血肉在他空无一物的白骨上生出他凭借这些血肉得以在血露表面游刃有余地向上跳去。
武羊血莲之花苞含血怒放，血露之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向大地挥毫。
它先前炸裂的眼球兀自转动，竟再完好如初地恢复了。
鲜红炫丽的花瓣像是一根根残缺不全的舌头它们贪婪地享受着高处的血腥，微红的雾气回散于花瓣幽深的孔隙里。
玖林横挥直刀，刀剑如霜雪一般卷来极寒冰凉风与雾气相撞。
微小的颗粒与刀身相摩挲，划擦出刺耳的鸣叫。
玖林再次踏到一颗新落的血露上，足下猛地发力，饿虎扑食一般腾跃到武羊嫩滑抽搐的花朵上。
[灭]
刀身一瞬之间之被灵魂漂染为灰色，喑哑的嘶吼声入耳。
它的刀镡化作了一张灰色巨口，正不断地低声嚎鸣。
玖林正欲拔腿狂奔，可身下却有无数根缰将他束缚于原地，舌头样的花瓣向花蕊那根真正的长着无数白浆天花的舌头处卷曲。
花瓣将玖林裹含，滑润的口水血液将他衣服濡染。
[灭（二阶）]
灰色雾露灵蛇一般狂舞而出，黯色线条附着于包含他的花瓣片膜上，下一刻灰光流动江川奔腾，灰雾锋芒似剑斩破花瓣，使其破碎为碎屑。
玖林身上牵拉着透明的丝线从血红碎屑中冲出，他在空中翻滚几周后如灰色巨龙附冲向天花舌头。
刀刃上悬挂的灰雾如同一杆灰色战旗，在半空中摇曳不定，它随着玖林的俯冲化成了笔直燃起的狼烟。
武羊天花排满的舌头上，浓浆炸裂，化成万千只玉白翠绿的手掌抓向玖林，同时它仰天长啸，使得天空中黯云凝愁不动，并默默向下游来。
此时武羊头颅已登至诡域的范围的极限边界。
“想出去？”玖林心中暗笑，灰色锦烟袅袅升起，如腾蛇驾雾一般跃翻于空荡荡的长空。
“痴心妄想！”
白色潜入清寒灰雾，刀光纷扬似雪斩破迎面而来的万千玉手。
腥风四溢吹散玫林微颤的发丝，此时他已降至武羊的花蕊舌苔上，刀光流转撕裂片片血肉，玖林踩踏着漫天飞来的玉手，不断地搅动刺入舌尖肉里的灰刀。
天空中的凝云倏忽开散出一片空白，留下一道道坑坑洼洼的黯蓝豁口。
几丝星光点点透过豁大天窗散拨过来，点亮着玫林已被口水沾湿的衣物。
他已将武羊残缺不全的舌头绞乱至丝丝缕缕的肉线，粉白交杂的肉丝在他眼角流过，拂去一阵微风。
武羊舞动着摇摇欲坠的长条身体，血肉婴孩般的手臂在血浆中钻了出来，它们忸怩作态害羞地相互痴缠。
霜玉寒壁一般的手掌开始凝聚于天空凝云巨口，它开始向下倾压碾碎了空气中一切的生息，光暗于刹那间湮灭为飞灰，风血于瞬乎间流逝于玉白葱指。
皎月玉盘的指尖碾碎了玖林的诡域，血红的屏障被玉手风轻云淡地压碎。
瓣瓣碎片崩裂转为星雨镜月反射着琉璃斑斓的光彩。
苍穹青冥下的愁云悉数汇聚向玉手，夜幕上的群星贴合到三彩极光之上。
玖林挥舞着刀光在武羊肉茎上不断切割，他跃出武羊花蕊口腔，仰面看向如流星曳尾般堕落忽明忽暗不定色彩的星光，梦幻的色彩绛付于碎碎片片的棱晶，映射到玖林眼中。
紫色蔚蓝相生相灭，白点皱黄如萧萧暮歌掺杂于昏晓难辨的柔光里。
玖林望见从天而降的玉手掌心撑开一口子缝隙，通彻透明皮肤膜囊含着武羊腹下头颅显现在缝隙里。
玖林死死地盯着这道徐徐张裂的缝隙，难堪的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它在刚刚逃出去了？”
他俯视一番足下踩踏的武羊，这时他才发觉这朵血莲花正是由早已尸首分离的最初被自己斩断的头颅发育而来。
他扪心自问道，凭心而论他并不相信，可在他足下狂舞摆动的怪物是自己先前切下的蚯蚓状的头颅所化，这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是什么时候？他记得在这朵血莲出现时它的花瓣是由武羊腹下头颅所制成的。
“是绽放的时候啊……那时候被你逃出去了。”
他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慌张的复杂，他只是默默地注视悬幕间满天流动煌煌夺目的诡域碎片。
他在静静等待着来自天幕的玉手降临自己面前。
白玉如霜雪的手指掠过了他的身旁，它凭借着两根白雪葱指将玖林身下的血莲捏到粉碎。
随后它掌心的头颅以戏谑狂傲的神情打量着玖林，后者看出了它的目空一切，同时他不屑于理会这颗头颅。
狂风凛冽轮舞于他的身旁，飓风将他的身形吹得左摇右晃，尽管如此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
“你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将我的诡域打破。”
[碎（长阶）]
洋洋洒洒的轻薄琉璃碎片盘旋于化作粉末的血莲茎叶旁，血肉连接不上而分泌出的透明血液将粉尘压倒。
另一边黑白交杂的灵魂诡域屏障遽然破碎，它们像是深海浮沫般向这方水面浮来，云脚低垂着身子，恭敬地俯首朝见玖林。
黑白赤红碎片缓缓汇聚于玖林身旁，与此同时天空的玉手也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