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母
21年时澈最近看房频率很高，每次邀夏末一起，她总是推说有事。几次以后年时澈也感觉到夏末的排斥，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女孩不是巴不得吗？难道她还不想和自己有未来？
路茗和江离的“同居”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鸡飞狗跳的，但即使这样，他们两都进展到会见双方父母了。年时澈不由想“难道我这么差劲？”年时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和夏末就突然遇到瓶颈了？
这天路茗说有套优质的房子推荐给年时澈，两人一起看过房子，年时澈犹豫了很久还是和路茗提起自己与夏末的问题：“难道是我太着急了？”
“呃，江离倒是有提了一嘴，夏末好像说没考虑那么长远，是不是跟她爸妈婚姻不幸福有关系？”路茗觉得自己分析的还挺有道理“就类似于恐婚那种？”
“这样吗？”年时澈半信半疑，也许该多给夏末点时间去想未来的事情。
“这套房子确实不错，就它吧，回头你再帮我在砍砍价！”年时澈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先选一套了，反正夏末以后实在不喜欢他再努力换个新的。
秋末的津市，难得下了点小雨，夏末走在回去的路上，愁眉不展。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抗拒买房这件事，这几天他都不敢和年时澈多联系，生怕他又提起看房的事情，她感觉自己的借口都用尽了。头一次，她这么怕接到年时澈的电话。
一阵熟悉的乐声传来，夏末犹豫的拿出手机，是妈妈，松了口气的夏末赶忙接起电话：“妈妈！”夏末难得这么开心的接母亲电话，不等夏末说什么，李玫就愤怒的说：“外面那个丫头，考上津大了！”
“谁？”夏末一时没有明白。
“就是你爸外面生的那个女儿，今年考上津大了！”李玫大声说道“你爸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还想给那位买房，还以为我不知道吗？想都别想！”李玫越说越愤怒。
夏末却沉默了，母亲的情绪总是间接性发疯，好的时候对她嘘寒问暖和大多数妈妈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大部分时候都为情所困，任何爸爸的花边新闻或者异常举动都会刺激到他，从小就要夏末争气，优秀，要给她长脸。想来这次那个女孩考上了津大，而自己一个艺术生就算在津市也是输了一大截。
“哎，你要是…”李玫停了停，没有说出口“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了，你好好的，我去找你大姑说会儿话。”
不等夏末回应，李玫就挂了电话。夏末知道李玫要说什么，如果你不是艺术生，也考个津大多好，母亲肯定是这么想的。
雨渐渐大起来，夏末心里郁闷，无处诉说，以前一点小事她都会找年时澈，但这次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如此不堪的家庭。新宿舍都是研究生，大家各忙各的，很少交集，其实夏末朋友很少，能说心里话的更是少，最后，夏末还是选择给江离打电话。
“小离！我…”电话很快接通，夏末还来不及说话，江离就叫起来：“夏夏，你是不是和我心有灵犀知道我有好事发生！”江离的声音很兴奋“我摄影助理的工作定下来了！”夏末也替她高兴“那太好了，通知你爸妈了吗？”
江离有些隐隐的自豪，她撒娇一样说：“嗯，我爸妈说我之前短视频做的好好的，怎么又折腾。”
夏末太清楚江离的有恃无恐了，那是来自父母的无条件支持，满满的安全感，哪怕搞砸了，父母也会安慰说没关系重新再来，而夏末，没有这些，甚至她已经很努力，也得不到肯定。
江离感觉到夏末有些不对劲：“怎么了？跟年时澈吵架了？”
“不是！”夏末迟疑了一会，才用一副很无所谓的口吻说“我爸外面的私生女，今年考上了津大，我就算再努力也比不上。”
江离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偏袒的说：“她哪里有资格能跟你比？就算学霸又如何，还是个贼，偷了你的东西！”
但是这些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道德这种东西总是虚无缥缈的，夏末知道只要那个人足够优秀，那些不光彩都会被人忽略。
夏末叹了口气，江离安慰说：“不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作比较，你一直都很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区区一个私生女不用放在眼里。”
江离突然有些理解夏末这些年为什么这么辛苦的练功，她太需要证明自己了。
没几天，不等夏末调整好情绪，李玫就说要带着林大海来津市看望夏末。想来是外面那个最近风光无限，李玫气不过干脆把林大海一起带走。这些年林大海早就不大管夏末，这次外面那个考的不错他觉得脸上有光难免做的过了一些，为了安抚李玫，只能陪着来了。
夏末住在学校宿舍，只能给父母安排了酒店。李玫很挑剔，这些年她婚姻不如意，但是生活上确实没有吃过苦，对生活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夏末给他们定了一家五星酒店，李玫才没有多说什么。
林大海拉着行李箱，一路并不多话，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看看手机。夏末给他们定了一家五星酒店，到了房间李玫见环境设施都还不错，才满意的点点头，林大海放下行李淡淡的说：“我听说你们艺术学院都乱的很，你一个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夏末听完心里一下冷飕飕的，像是站在零下40度的南极，“你说的洁身自好是我理解的洁身自好吗？”
李玫见两人要吵起来，赶紧推林大海进去换衣服“好了，一见面就说这些干嘛。”
林大海进去换衣服，李玫拉着夏末问了些生活学习上的事情，夏末去烧了点水，出来问：“你们这几天想去哪里逛逛吗？我明后天白天正好没课。”
李玫摆摆手：“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们正好要去拜访你爸一个客户。”李玫看了眼换好衣服的林大海说：“晚上一起吃顿好的，吃完你再回学校”
“我今晚有个舞蹈培训班，我要去上课，明天吧，明天陪你们吃饭。”夏末想起今晚还有课要去上。
“什么课还要晚上去？是正经培训吗？”林大海说。
李玫火起来：“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会阴阳怪气的问东问西什么意思？怎么？夏夏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嫌他没考上津大？嫌她艺术生？没给你长脸吗？你配吗？”
“你！泼妇！”林大海站起来指着李玫，咬牙切齿的说。
李玫骂的痛快，夏末却听的压抑，两个人，说是来看她，不过是拿她来做筏子罢了，没有一个人管过她的感受。
夏末虽然气，但也不能真的不管他们，第二天还是带着他们四处转了转。李玫常年养尊处优，太辛苦的活动并不适合她，所以夏末给他们安排的都是比较轻松的活动，这天还带他们去看了一场话剧。两天玩下来，两人似乎玩的还不错。
李玫和林大海这些年来争执不断，但是有旁人在时，李玫还是很维护丈夫的面子。林大海有钱有时间，当年刚认识李玫时候也是对她好到极致的，李玫现在是个富太太了，但是丈夫对她不忠，她心里不痛快，尤其私生女这回还考上了津大。不提那些糟心事还好，只要碰触一点，李玫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这次两人单独出来，跳离了熟悉的环境好人，反而感情要好一些，两人也有了些话题。
李玫问夏末：“有没有合适的男孩？你年纪也差不多了，现在谈两年，毕业正好结婚。”
“我还没毕业呢，还早。”夏末没想到李玫会这么直接催婚。
林大海就说：“也不小了，要不是你要念这个研究生，现在都嫁人了说不定。按我说，你个艺术生也没什么竞争力，毕业了就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瞎混，这里人也不靠谱。”
“我读的正经本科，正经硕士，都是我自己凭本事考上的，我哪里就竞争不过别人了？”林大海的话总是能刺痛夏末脆弱的神经。
“好了，不是说你比不上别人，是说你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有条件好的就主动点。女孩子年纪大了不好找对象。”李玫说完还细数了身边那些女孩，一个个长得漂亮嫁的又好，住着别墅，家里有阿姨照顾外面有老公赚钱。
夏末心想“然后跟你一样，看着老公出轨吗”，夏末知道跟妈妈说不通。
“我看老陈家儿子就不错，在税务局，明年就快提分局副局长了，前途好着呢。”林大海说。
“老陈家儿子我见过，说话做事都很周到的，要不你加个微信先见见？”李玫也觉得很好。
“我忙着呢，毕业再说吧。”夏末拒绝。
林大海又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一个艺术研究生，还要你研究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在学校都是混日子每天玩玩闹闹没个正型，难怪年年放假都不回家。自己什么年纪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你在拿我跟谁比？艺术生怎么了？我一直很努力，无论是专业上还是生活上。我不觉得我差在哪里。”夏末说完，不想跟他们争吵，借口学校有课就离开了。
夏末一路越想越气，到宿舍楼底下却看到了年时澈，他在打电话，见到夏末，他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朝夏末挥挥手。
夏末突然有流泪的冲动，跑过去一下扎进年时澈怀里，周身被年时澈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包围着，夏末觉得莫名的安心，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赶忙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泪水都憋回去。
年时澈挂了电话，拍了拍夏末“今天这么热情？去哪里了？打你手机也没接。”
“我爸妈这几天来看我，刚从酒店回来，可能没听到。”
“那需要司机吗？或者导游？”年时澈一听就问。
夏末看了年时澈一眼说：“我还没跟他们说呢。”
年时澈拍拍夏末示意她没事，看来果然急不得，革命路还很漫长。
年时澈不再提看房的事情，夏末以为他放弃了，言语间也轻松很多，两人多日未见，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年时澈才依依不舍送夏末回宿舍。
年时澈以为革命路途漫漫，但机会却来的猝不及防。
夏末早上来到酒店，准备带父母吃个午饭，他们下午就回去了。结果一进门就听到李玫哼哼声，夏末赶忙进去房间。
“这是怎么了？”夏末看着妈妈问。
“牙疼，昨晚就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上火了，吃了药也不管用”李玫脸色有些不好，看来一晚都没睡。
林大海坐在一边，精神也不大好，看来也一夜没睡说：“还是去看医生吧，你这样难道一路痛回去吗？”
夏末也觉得这样不行，联系了年时澈说了情况，年时澈说估计是智齿发炎了，让她带着李玫去医院，今天他正好当班。
夏末立马让李玫换衣服去医院，看林大海也一脸疲惫就让他在酒店休息，自己带着李玫去医院。
她熟门熟路到了牙科中心，年时澈已经提前为李玫办好手续，二人一来，他就直接带他们进了一间空闲的诊室。
“阿姨您好，我是年时澈，您叫我阿澈就可以。”年时澈并不多说自己和夏末的关系，询问了李玫一些情况，“您躺下我给您检查一下。”夏末焦急的站在一边，李玫这会痛的不行也没多想年时澈与女儿的关系。
年时澈带着口罩，仔细检查李玫的牙齿，“右边这颗智齿发炎了，肿的有点大。”
“那怎么办要拔牙吗？”夏末紧张的问。
“现在正在发炎还不能拔。”年时澈轻轻说“这样我先帮阿姨做个冲洗，然后上点药，可以缓解疼痛。一两天以后等炎症稍微缓解，再把这颗智齿拔掉”
“一定要拔牙吗？听说拔牙很疼的。”李玫有些不愿意。
“阿姨您不是第一次疼了吧，您这颗智齿长的位置不好，很容易发炎，而且长期这样也会影响周围的牙齿。”年时澈一边为李玫冲洗智齿冠周围的盲袋，一边给李玫解释“但是，您这颗智齿不大，应该还是比较容易拔出的，不会太痛苦。”冲洗好以后，年时澈用碘甘油在智齿周边和盲袋涂抹了一番。
“好了，阿姨现在有没有稍微好一些？”年时澈提示李玫可以起来了。
“诶，确实好多了，啊澈你技术真好，我之前看的那个牙医每次给我冲洗都疼的不行。”李玫这会不那么疼了，话也多起来。
“阿姨我再给你开一些漱口水和消炎药，记得一日多次漱口，尤其是进食以后。等炎症消了就尽快把它拔了吧！”
“好好好，谢谢你啊！”李玫感激的说。
“不客气阿姨。”年时澈开好药单让夏末去取药。
李玫这时也感觉到了女儿与这位医生之间的特别，趁着女儿不在，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听起来。
“啊澈，你跟我们家夏夏怎么认识的？今天多亏了有你。”
“阿姨您不记得我了？那年您回小镇我还给你们送过炖菜呢！”年时澈摘下口罩，笑着说。
“哎呀，你戴个口罩我都没认出来。”李玫惊喜的说。
“你一直在津市工作？”
“我在津大医学系，前年硕士毕业留在了这边医院。”
“津大医学系啊，那你可是高材生呢，现在又在这么大的医院，真是前途无量。不像我们家夏夏，就是跳舞的。”
“夏末也很棒的，她的舞蹈经常获奖，在学校成绩也很好，您谦虚了。”年时澈为夏末辩解。
取药回来的夏末刚巧听见母亲说她只是个跳舞的，刚想冲进去反驳，没想到年时澈替她说了，内心有一丝感动。
“妈，取好药了，我们先走吧，还得赶下午的飞机呢。”夏末适时的进去说道，冲年时澈点点头说：“我先带我妈回去了，我爸还在酒店等着呢！”
年时澈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他们坐上车才转身回去工作。在车里不好多说，一到酒店房间，李玫就开始问。
“你跟阿澈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夏末也不扭捏直接说了。
“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不早说。”李玫有些怪罪的说。
“有段时间了。”
“什么人，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虽然学艺术要是给我搅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林大海从卧室走出来说。
“哎呀，你胡说什么，人家是津大的高材生，现在在津大附属医院做牙科医生，以后也是前途无量。”李玫赶忙打断林大海。
“哦，牙医啊。”林大海似乎有些看不上，“他怎么学这个？是不是分数比那些外科大夫低点？”
夏末自己被爸爸嫌弃也就算了，现在还这么说年时澈，气的不行，反驳道：“再怎么样人家也是津大的硕士，现在留在附属医院做医生，你知道附属医院一年收几个新医生吗？从来这么自以为是！”
林大海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喊：“你说什么？谁自以为是！”
李玫赶紧拉过夏末“你怎么这么和爸爸说话呢！”
“我说的是事实，我努力学习努力练功，你看不上，我男朋友津大的高材生你也看不上，我们的成绩都是靠着自己努力得来的，不像那些小偷，做着不三不四的事情，还心安理得的…”夏末激动的说着。
“夏夏！别说了！”李玫喊。
夏末倔强的看着父亲，林大海呵斥道：“这就是你学的本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自己呢？”夏末凉凉的说了一句。李玫赶紧把她拉进卧室，关上房门生怕父女二人又吵起来。
“怎么回事，这么大脾气，再怎么也是你爸爸。”李玫有些责备的说。
夏末生气道：“妈妈，他的心根本不在我们身上，他根本不在乎我！你又何必整日跟着生气，就让他跟外面那个过去好了。”夏末见母亲沉默了，又说：“妈妈，你离婚吧，我跟你说真的，怎么样都好过现在这样整天气你。”
“胡说，你爸爸以后那些家产还不都是你的，外面那个再怎么样都是野种，有我在，谁也别想跟你争。”李玫安慰夏末。
夏末看着执迷不悟的妈妈：“我又不在乎他的家产，你以为他会留给我吗，他只在乎那个给他争光的高材生。”
“别乱说，你奶奶他们可是都跟我保证了，不会让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乱来。再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离婚？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夏末无奈的问妈妈：“你这是自欺欺人，他在外面养了一对母女，你脸上就有光了？奶奶姑姑还有小叔他们都是站在爸爸一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生了个出息的女儿，你没看到他有多骄傲吗？奶奶他们会不知道？他们一样与有荣焉！”
李玫没法争辩，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一家三口的短暂团聚，在不快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