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西科联盟的人果然没有辜负红尾鱼的预料,在整个王宫的怪病都得到痊愈后,又开始进行工业生产,不但不感恩海底神女救了他们性命,甚至往海底倾倒废水的姿态更加嚣张,导致近日人工湖里黑色的湖水疯涨,已经溢出湖堤。
黑水无形,顺着地面的高低四处流着,遇到下坡,速度便加快一点,遇到地势不平之处,便在坑坑洼洼的地方留下一小汪,直到流水把整个地势匀平。
晚上是黑水往外蔓延最慢的时候,边缘得到喘息,从外往里被蒸发,只在地上留下黑色的痕迹,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再被覆盖。
只是托黑水的福,天气又越来越热,先前还只是有苍蝇来这里安家,现在多了许多蚊子与毒虫。
这些没有意识的生物白天在垃圾上飞舞攀爬,晚上便想尽各种办法钻进宫人的卧室,企图吸上两口新鲜的血液,而一旦被吸到,伤口处就会红肿发溃,短短一日就会长出脓包来。
王宫里的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毒的蚊虫,用了各种驱虫方式,但都赶不上它们繁衍的速度,一时之间都有一些叫苦不迭。
眼下就是老国王在咆哮,他昨天夜里刚被蚊子叮了脸,到现在一天过去了,半边脸都肿着,连带着说话也有一些不清晰:“一帮子废物东西,到现在都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要你们何用!”
有人简直要哭了,“王上,不是奴仆们查不出来,而是它真的就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啊!这、奴仆们也试着把黑水与垃圾往海里运过,可是第二天它就又出现在湖里了啊!”
西科联盟人遇到这些垃圾就往海里倾倒是向来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红尾鱼打通了两者之间的通道,凡是投到海里的垃圾与废水,第二天都会出现在这里,且都是在最上面。
所以这些奴仆们每天战战兢兢,早上起来先接受一波惊吓,又不敢不解决,继续再白做一天的工。
老国王半边脸又痛又痒,马卡斯站在旁边静默不语,红尾鱼看着眼前这场宫廷戏,内心的嘴角已经扯到耳根了。
“废物废物废物!”老国王叉着腰又发了顿火,手掌虚扶着脸颊,想要下手挠,又怕挠烂后破相——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相可破——只好在哪半边脸周围比划着过个干瘾,“我儿,我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马卡斯朝夕与红尾鱼在一起,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委的,但知道归知道,他并不打算阻止,甚至是赞同的,“先让巫师观一下星象,看看是什么原因?”
事实上在怪病发生后,国王的心里就不再像以往那么亲近巫师了,但既然他的儿子马卡斯开口了,还是可以找巫师问一下的。
“你,去通知巫师过来。”
巫师被冷落了许久,陡然接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尊贵的国王与王子,晚上好。”他先是行了一礼,自知国王唤他来所求何事,不敢废话:“我于昨夜已经观过星象,星神大人指引微臣,说此事乃海神所为”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气结的国王打断:“你又要拿海神的愤怒那一套说辞来敷衍我?”
“不不不,微臣不敢。”
巫师觑了一眼红尾鱼,继续道:“这次是真的,海神不满我们往他的海域里倾倒垃圾已久,说是被扰乱了多年的生活,现在尽数将这些垃圾还给我们。”
国王:“他亲口给你说的?”
巫师想起昨晚红尾鱼带着江晚潜进他住处时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算亲口吧,通过星象,这都是微臣自己琢磨出来的,她还说,以后西科往海域里倾倒多少垃圾,她就还回来多少。”
这件事听起来虽然奇怪,但并不是不具备真实性,老国王气的随手操了一个卷轴砸过去,紧接着就是废物八连:“废物东西,弄丢了海神权杖,害得大家如此被动!”
红尾鱼适时的在旁边咳了一声,下一瞬眼眶就红了,巴住马卡斯的胳膊,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装可怜之术:“对啊,也不知道他把父王的权杖丢到哪里了,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亲爱的马卡斯,你一定会帮我找到的对吧?”
马卡斯:“当然。”
国王剩下的半边老脸一红,自知在这件事上他们面对海底的人鱼一族是理亏的,便不敢再当着她的面追究这件事,忙挥手:“回去吧回去吧,再观星象,看看有没有指引怎么解决。”
巫师领命而去,国王继续扶着脸长吁短叹,红尾鱼收回演技,看着他那半边脸,在想今晚要不要再引一只蚊子过去——两边脸不对称,看着怪难受的。
王宫不好过的同时,江晚的泡沫化也越来越严重,之前只是掉落下来的头发会变成泡泡,现在是走着走着,被风一吹,头顶就会飘出几个泡泡来。
为此约克还很惊喜且骄傲:“我们家神女会冒泡哎。”
江晚:“”并不是很想冒这个泡,毕竟冒着冒着说不定就秃了。
她才二十多岁,她还想多美丽几年。
好在约克不是太棒槌,对江晚的滤镜一向很深,紧接着就补了一句:“一定是美得冒泡!”
“小兔崽子。”陆知言从卧室的方向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盘春日的樱桃、两个玻璃杯、一瓶酒,“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什么还没吃呢。”小兔崽子手一伸,想要偷樱桃。
陆知言连忙用手盖了一下,找个理由支开他:“厨房有冰镇的,还有樱桃蛋糕,快去吃。”
一听有蛋糕,小家伙眼都直了,赶忙从椅子上爬下来,蹬蹬蹬的跑向厨房。
江晚眯了眯眼:“你故意的。”
陆知言占了小家伙方才的位置,喟叹道:“不故意怎么和我们神女独处?毕竟她那么受欢迎,我本就不是最讨喜的一个,若再不给自己制造一些机会,岂不是转头就被忘记?”
江晚瞠目,这怕不是刚从茶汤里修炼出来的吧?
陆知言手臂微动,把两个玻璃杯摆好,各倒了一半,清甜的酒香顿时弥漫在露台,久久的萦绕在两人之间。
江晚在四溢的酒香里把手伸向了樱桃。
刚捏了一颗送入口中,就开始眯眼睛,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酸。”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江晚还是坚持咽了下去,但那股酸涩的味道经久不散,她想用什么来漱漱口,或者压一下那个味道,却发现桌子上之后陆知言刚刚倒的酒。
他一定是故意的。
阴险狡诈的男人。
江晚斜睨了他一眼:“我刚刚那杯茶呢?”
陆知言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可能是被仆从撤下去了吧?”
呵。
江晚不想喝酒,只好忍着那股涩感,这个时候,陆知言余光里瞟了她一眼:“真的很酸?”
江晚怀疑这人今晚是来故意整自己的,上次的樱桃明明那么甜,没道理过了这么久后是酸的,这种水果应该是成熟的时间越久越甜才对!
江晚:“我还能骗你?你自己尝尝。”
“行。”
陆知言起身凑过去。
男人的身影欺近,被放大的眉眼魅力不减,感觉到压迫感,江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这个家伙该不会要学电视剧里那一套,凑过来来个咬吻尝味道吧?
那得多尴尬。
已经开始脚趾勾地的江晚手指动了动,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颗樱桃塞进他嘴里,“你自己说,是不是很酸?”
陆知言轻轻咬开果皮,甜腻的汁水瞬间滋出来,他眯了眯眼,看着江晚还在往后缩的肩膀:“你在怕什么?”
江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很酸?”
“不,很甜。”陆知言吐出果核,“和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很甜。”
呵,诡计多端。
江晚:“那为什么我的那么酸?”
陆知言惬意的眯着眼睛:“可能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吧。”
江晚嫌弃的撇了撇嘴,对于他的行为不置可否,道:“马卡斯回去的很顺利,王宫的怪病也都治好了,可能老国王不日就会把大部分权利交给他。”
江晚在下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自己胳膊上的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七天的时间。
任务时间一共21天,过去的14天发生的事情真的一日顶三日:见到了海底的惨状,听闻了一代宫廷秘辛,又即将见证一个王朝的更迭。
红尾鱼进宫前她又贡献出去了一些眼泪,每当这个时候她又会无比庆幸不管怎么造作,这个世界的生命都只有21天,所以她给足了药量。
陆知言侧头看她:“那你呢?”
江晚不明所以:“什么?”
陆知言的眉眼在黄昏下尤为深情,睫影被拉的很长,“他们想要的都达成了,你呢?你想要什么?”
江晚沉吟了一会儿,“活着吧。”
活着才可以去见想见的人。
陆知言收回目光:“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