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突逢变故
“久闻王妃容色过人，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臣女还曾听传言，临水国中人人都道王妃是文曲仙子，说您雅善音律，琴技无双，不知今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横眉竖目瞪着慕青冉的姑娘，襄阳侯之女——卫茹！
闻言，慕青冉的眸光却是倏然一凝！
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慕青冉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宫宴之上，耍这种小把戏，就不怕一着不慎反倒坑害了自己嘛！
“小姐过誉了，不过是些传言罢了。”
慕青冉拿她的话又将她堵了回去，唇边的淡笑仿佛是胜利者的炫耀和对她的讽刺，这更是刺激的卫茹火气腾腾往上冒。
“王妃这般推脱，难道是……传言失真？”说完，她还略带鄙夷的看向慕青冉，眸中满满都是得意。
“既是传言，自然夸大了些，不信也罢。”
可不管卫茹如何说、如何激将，慕青冉就是不接招，不仅不接招，还礼尚往来的问一句答一句。
若非先前已经领教了她的才智，这会儿恐怕还真的以为她是不明白卫茹的意思呢！
襄阳侯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耍的团团转，不禁觉得有些丢人，只是这话已出口，却是不能让靖安王妃出手，只怕自己都要被这丫头连累被同僚嘲笑了。
“王妃何必这般过谦，今日恰逢陛下和娘娘都在，想必也是想一睹风姿的。”
说完，襄阳侯颇具深意的看了皇后娘娘的一眼，后者领会，也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青冉不若便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连皇后娘娘都开了口，慕青冉若是再不应承，未免显得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她初嫁来丰延，自然是少惹事端的好，更何况她身边的某人又是这丰鄰城中了不得的人物，连带的……便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注意。
总不能在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将这后宫之主给得罪了，她尚且没有完全了解到如今丰延的局势，便是听闻夜倾辰说的也不过就是冰山一角，未免自己不明不白的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眼下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既是娘娘吩咐，青冉自当照办。”
话落，众人便只见到她身姿优雅的起身，慢慢走向殿中央，一双明眸盈盈含水，端的是风华无双。
听闻皇后方才的话，夜倾辰却是一直冷着脸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不过他向来都是这样冷冰冰的表情，旁人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若是他当真做出了什么事情，那众人才要觉得奇怪呢！
卫茹的那点小伎俩这殿中之人有谁不知，不过就是看个热闹罢了，何况她对夜倾辰的心思只怕这丰鄰城中无人不晓。
早前众人便已经是对卫茹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有些人并不十分确定这般风月传闻。
毕竟传言中的另一位可是这丰延赫赫威名的靖安王！
即便是有女子心生爱慕，可是这般大着胆子毫不避讳的姑娘家，他们却是着实未曾见过！
从前倒也罢了，靖安王尚未娶妻，便是卫茹惦记着也无妨。
可是如今他已经迎娶了靖安王妃，那卫家小姐这般……是宁愿屈居人下的去给他做侧妃吗？！
要说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应该就是大皇子夜倾瑄了。
卫茹素来胡闹他都是知道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不过是个姑娘家，翻不出什么天去。
可是襄阳侯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从听见他说话开始，夜倾瑄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后来听见连皇后都掺和进来，不禁更气，拿着金樽的手都用力的微微有些发白。
便是不指望他们能于此时出一份力就罢了，竟是还生生拖他的后腿！
眼下湘妃和夜倾昱势头正盛，他拉拢夜倾辰还来不及，他这位舅舅和母后倒好，竟是生怕将人得罪的不彻底。
虽说他不相信夜倾辰会为了一名女子如何，但她终究是靖安王妃，辱没了她便是折了夜倾辰的颜面，这个道理难道他们不懂嘛！
更何况……夜倾瑄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庆丰帝的方向，果然见他面色沉沉，不似喜悦。见状，夜倾瑄便不禁狠狠的瞪了襄阳侯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相比于夜倾瑄的恼怒，六皇子夜倾昱就实在是轻松多了，竟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对方就自己开始“唱”上了！
卫茹傻，襄阳侯也未必有多聪明！
至于皇后……就更是不用说了！
既然连这般浅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也难怪会在后宫被母妃压制的死死的。
与靖安王府的人为难，便是与夜倾辰为难，他那个人有多护短，这么多年来，襄阳侯和皇后竟是还不知道嘛！
不过……这位新晋的靖安王妃倒是有些意思，行为举止有退有进，瞧着倒是极为聪明的样子。
想到这，夜倾昱的目光不禁饶有兴味的望着殿中央的女子，嘴角牵起了一抹近乎邪魅的笑容。
慕青冉安坐于琴架前，神色自若的焚香、净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好似舞姿一样优美，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的琴技初始于沈太傅，加之她心性本就淡薄，自然于此悟性极佳。
沈太傅曾言，弹琴本就为了抒发心意，或择山水之间择优美怡人之地、或在雅室之内焚香静室，要心思集中，精神平和安定，神与道合。
若得知音者，自是高山流水之幸，若解人难得，便寄情山水而已。
慕青冉慢慢环视殿内之人，心下微微叹息，只怕难觅知音……
素手微微扬起，轻抚在琴弦之上，还未起音，忽然察觉殿中之人似有异动，她抬首望去，便只见那人满身风华而来。
众人见夜倾辰忽然起身走到殿中，皆是一惊，随后便只听他声音清冷的说道，“皇后娘娘既是如此有雅兴，臣也不妨献丑了。”
说完，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佩剑，“唰”的一声，慕青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便见夜倾辰持剑立于她身前。
这般举动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只怕早就被殿外的禁军给团团围住，毕竟这御前带刀可是宫中禁令。
可是这些事情，似乎在夜倾辰这里都不需要遵守，甚至像眼下这般在宴会之上突然拔剑相向，陛下也只会笑呵呵的看着，半分斥责也无。
皇后听夜倾辰这样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夜倾辰看向她的眼神太过可怕，明明殿内暖香四溢，可偏偏她竟觉得周身如坠冰窖，冷的彻骨。
而卫茹从慕青冉答应弹琴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夜倾辰的身上，是以夜倾辰方才起身她便注意到了……
初时的惊喜在看到他拔剑立于慕青冉身前的时候，瞬间像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凉水，冷的彻底。
夜倾辰这番举动，莫要说在场之人没有料到，就是慕青冉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背向她而立，手持玄霄宝剑，身姿挺拔，无畏无惧，好像就算前方有洪水猛兽，他也会毅然决然的替她挡住！
“铮”的一声，琴声蓦然响起，像是战争作战前擂鼓三通，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人们的心上，似是战斗即将开始的紧张气氛。
夜倾辰闻声起剑，初时动作稳健，却招式狠厉，渐渐随着慕青冉指法纷飞，夜倾辰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直至最后，人们只见殿中央一抹墨色的身影和一闪而过的银光！
当真应了那句“美人如玉，剑气如虹”！
大臣之中不乏有懂琴之人，微闭着眼，细细聆听，只觉得这旋律庄严稳重，恰似将军升帐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景象。
弹轮技法奏出颇有力度的轮音，韵律之妙自是不必多说，单就这指法，只怕没个十年光景绝达不到这般琴技。
慕青冉神情肃穆，双手在琴间翻飞，快的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众人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幅画面，那人一身银白铠甲，手持玄霄宝剑，遥遥立于城墙之上，前面是千军万马奔腾而出……浩浩荡荡，雄姿勃勃！
琴曲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夜倾辰足尖点地，扬起手中的玄霄剑直指襄阳侯。
“砰”的一声，只见他桌案上的酒杯应声而碎！
旁边的侯爷夫人吓得瞬间白了脸，而襄阳侯虽是安坐不动，可眼中的恐惧和头上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王爷这是何意？！”强自稳定了心神，襄阳侯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出手偏了！”夜倾辰的声音清冷的响起，让人一时间分不清他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话毕，还颇有深意的看了襄阳侯的一眼，让他只觉得顿时遍体生寒！
出手偏了……那若是不偏，是不是就是直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这句话，襄阳侯却是并不敢问，因为他不知后果将会是怎样。
夜倾辰在这丰鄰城中的肆意妄为有谁不知，陛下宠着他，哪怕他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王妃这曲将军令真真是弹得出神入化，本殿佩服、佩服！”
慕青冉闻言看向说话之人，却正是刚刚一直盯着她看的紫衣公子。
夜倾睿！
闻言，慕青冉只微微颔首，随后便移开了视线，任由夜倾辰拉着她回了座位。
“是啊……王爷和王妃竟配合的如此默契，真是珠联璧合啊！”
“竟能一曲之间变换这么多指法，果然不负盛传啊……”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称赞，恨不得将所有溢美之词都用在他们身上。
见夜倾辰这般作为，瞎子也能看出来慕青冉在靖安王府的地位，这朝中之人惯会的便是阿谀奉承，见风使舵。
此刻众人只纷纷称颂慕青冉琴技如何了得，与夜倾辰如何般配，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再去关注襄阳侯一家子了！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卫茹怨毒的目光一直凝在慕青冉的身上，而襄阳侯的脸色就更不用提了，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只见夜倾昱神情严肃的起身，快步走到庆丰帝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便见他的神色顿时一变，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朕有些乏了，你们自去热闹吧！”说完，庆丰帝便直接起身出了朝华殿，而夜倾昱也是紧随其后一同离开了。
“臣等恭送陛下！”
一时间，殿中只余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是发生了何事，陛下竟然如此匆忙的离开了。
不过这当中也有心思澄明之人，联想之前陛下命六皇子彻查的私造官银一案，便也多少有些头绪。
夜倾瑄看着庆丰帝和夜倾昱离开的身影，端起桌上的酒盏猛地灌了一口酒。
父皇的神色那么严肃，难道老六当真查到了什么？！
慕青冉自回了座位开始，便一直能感觉到卫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过她倒是无甚在意，让她注意的是六皇子究竟和庆丰帝说了什么，竟然这般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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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冉：你说手偏是骗人的吧？
夜倾辰：是。
慕青冉：你是故意的？
夜倾辰：是。
慕青冉：你真的想杀了襄阳侯？
夜倾辰：是。
慕青冉：你是猪吗？
夜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