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自从顾家举家搬迁到南京之后，顾家、胡家和江家之间的交流日益频繁。
全国各地也纷纷出现了爱国救亡运动，南京街头也出现了爱国学生们组织的游行。
尽管知道上街游行十分危险，但是顾裕华和胡振华内心的愤怒还是让他们加入了这场游行中。只是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江婉婷也参加了游行。
三个人碰面的时候都是十分震惊，江婉婷率先开口：“顾裕华，胡振华，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胡振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顾裕华反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抗日救国是我的责任。”江婉婷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一个女生在这里也太危险了吧。”胡振华有点担心自己的好友。
“胡振华同学，这你就错了。首先你看到没有，队伍中有不少和我一样的女同学加入到这场爱国游行中。”
“再者，抗日救国并不单单只是你们男生的责任，而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义务。我们女生应当抛弃封建社会时期的这些弱状，革除旧时男女精神上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走上街头，抗日救亡！”
“小心，军警来了。”江婉婷刚说完就大声喊道。
远处来了一批军警阻拦参与游行的爱国学生，领头的先是对着学生劝道，“各位同学们，你们先学校好好读书！你们好好学习就是爱国！”
这番话自然起不到什么影响，愤怒的学生冲破警戒线往总统府赶去。
军警看到无法阻拦学生，遂开始对学生进行暴力驱散。游行的学生同军警发生殴打对抗，不少青年学生举旗高喊着：“抗日救国！” “停止内战！”
由于军警的介入，游行的队伍很快就乱成一片。大街上随处可见和军警扭打在一起的学生，观望的路人，保护学生的好心人等。
胡振华和顾裕华也随着人群和军警混在一起，混乱之中就听到耳边响起惊讶的声音，“胡少爷，怎么是您？”
胡振华赶紧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看到说话的军警一脸疑惑。自己好像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那个军警看着胡振华疑惑的样子迅速解释道：“胡少爷，您可能对我没印象，但我有一次在宴会上见过您，当时您和胡长官站在一起。”
“这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快跟我走！”
那个人还是把顾裕华、胡振华和江婉婷带离了现场。
几个人走进小巷之后，那个人才介绍自己。
“胡少爷，我是严煜裴。以前见过您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好啊。”胡振华连连回应着。
看着眼前这个和几人年龄差不多大的严煜裴，顾裕华有些好奇。
“小严啊，你把我们带离现场是什么原因啊？”
严煜裴支支吾吾没有说，只是催促几个人快点回家。
尽管不知道严煜裴为什么要这样做，三人还是听劝回了家。离开之前还给严煜裴留了顾家和胡家的地址，并邀请他有时间去家里做客。
看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严煜裴深深的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工作。
直到第二天，三个人在家里才听到了有关报道。昨天的学生和军警的暴力冲突中，不少学生受伤，更是有三名青年学生由于伤势过重身亡。
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昨天严煜裴会劝几个人迅速离开，支支吾吾又没说什么。
他是怕三个人返回现场会受伤才隐瞒了实情。想到这里，胡振华和江婉婷迅速赶到了顾家。
两个人礼貌地向顾丰年和明春瑜打了招呼之后就在张叔的带领下去了顾裕华的卧室。
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顾裕华拿着报纸，神情凝重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看到胡振华和江婉婷来了，顾裕华先是有些震惊，但很快脸色就恢复如常。
张叔识时务的离开二楼，临走时还关上了房门。
“正好你们来了，我还想去找你们呢！”顾裕华放下报纸对着胡振华和江婉婷说道，语气中也有一丝急迫。
“我就知道你看到报纸会着急，所以看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立马过来找你 。”胡振华回应着他。
江婉婷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不说话，只是拿着顾裕华放在书桌上的报纸反复看着。
报纸上“三名学生重伤身亡”的内容让江婉婷内心隐隐阵痛。
昨天大家还是共同上街游行，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奔走的战友，到了现在就已经天人永隔。
那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条鲜活的，有朝气的，充满信仰的生命。
“没想到……国府竟然真的会对学生下那么重的手。”江婉婷喃喃道。
看着江婉婷这副样子，顾裕华和胡振华也很是痛心。
“婉婷，你别太难过，他们的牺牲一定会唤醒我们的国民的。”顾裕华轻轻的用手拍了拍江婉婷的肩膀安慰她。
“是啊，江婉婷，越是这个时候我们更应当燃起斗志，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胡振华也出声安慰。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在国府的眼里，南方的共产党的危害会比日本还大。”
顾裕华听了这话，也是附和。
“我也是这么想的，国难当头，不应该把内部矛盾压一压而是抵抗日本的侵略吗？”
随后又紧接着说道，“而我们的政府却不管东北几千万同胞的死活。”
“10月5日的报纸上不是说，蒋中正指示上海驻军集中配备，俟其进攻即行抵抗吗。”胡振华有些疑惑。
“希望国府对于日本的侵略行为真的能拿出一些强硬的态度来吧。”顾裕华无奈的说着。
就在几个人讨论着当今东北局势的时候，张叔在门外敲起房门。
“少爷，有一个叫严煜裴的人来找。”
顾裕华打开了房门，张叔站在门口说道：“少爷，有一个叫严煜裴的年轻人来找你。”
“好的张叔，您给他带上来吧。”
张叔点了点头就下了楼。
“什么？严煜裴来找咱们？”胡振华一边说一边走出来。
“是，小严找咱们估计是想向我们解释昨天的事情吧。”顾裕华看着楼下愣神。
没过多久，严煜裴就被张叔带了上来。
“少爷，那你们先聊，我先下去了。”张叔同众人说了声就准备下楼。
临下楼前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哦对了少爷，老爷和太太安排了午饭，邀请江小姐和胡少爷在这里吃饭。”
“好的张叔，我知道了。”顾裕华答应着，就和众人走回屋子里。
“顾少爷，胡少爷，江小姐早上好。”严煜裴毕恭毕敬地向三人打着招呼。
三人都能够看得出严煜裴有一些紧张，就热情的招呼他。
“来来来，小严，你坐吧。”顾裕华拉出椅子热情的招呼道。
严煜裴点了点头，连连应着。
坐在椅子上，顾裕华给他倒了杯茶。严煜裴最开始有一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向众人解释。
“大家真的很对不起，昨天没有告诉你们军警会武力镇压游行的青年学生是怕你们三个人会掉头返回。”
“没事，你也是担心我们嘛。”江婉婷轻声安慰他。
顾裕华和胡振华也在一旁安慰他。
也许是因为几个人年龄相仿，也或许是感受到三人的亲和。没过多久严煜裴就不再像刚才一样拘谨。
“对了煜裴，你们家就你一个小孩吗？”江婉婷好奇的问道。
“是……其实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的，只可惜赶上北伐，他们都在逃荒的路上病死了。”
这触及到严煜裴痛苦的往事，江婉婷十分内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揭露你的伤心事的。”
“没关系，这件事都过去好多年了，只能怪他们没有出生在好时代吧。”
紧接着严煜裴自顾自说出自己的经历，“我现在18岁，我们本来是在清苑的，后来因为北伐我们家就逃难到济南，弟弟妹妹是在路上生病没有药救他们才病死的。这件事对我爹娘打击很大，但日子还要过不是，然后我们就在济南待了一段时间，没想到济南惨案中日本人杀了好多中国人，我爹就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
“后来我们就逃到了南京，在这里安顿了下来，现在我们家就只剩两个人了。”
语言是有力的，尽管严煜裴轻声说着，但江婉婷已经眼眶湿润，胡振华和顾裕华也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如果国内没有军阀混战，严煜裴的弟弟妹妹就不会死。”
“如果没有日本人，严叔叔就不会死。”
顾裕华在心里这样想着，本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为战乱支离破碎。
顾裕华从心底里痛恨战争。
自己家凭借着一定的实力，尚且可以准备退路，那些本就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呢，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
这个问题深深地在顾裕华心中留下烙印，顾裕华也决定毕业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去读军校，出来为了最底层的人，为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搏得活下去的机会。
中午，顾裕华特意邀请了严煜裴留下来吃饭，但严煜裴只是摆了摆手拒绝。
“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顾裕华也就在这个时候把严煜裴的故事说给了顾丰年和明春瑜听。两人也是十分同情严煜裴。
“这孩子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不如就让他和他家人留在咱们家，给他们随便安排个活干。”明春瑜提议。
“我也是这么想的，裕华，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老张安排一下。”顾丰年把这件事交给了顾裕华处理。
“好的爹，娘，我知道了。”顾裕华点了点头就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严煜裴。
严煜裴先是拒绝，“不能这样，这不是麻烦您们了。”
最后拗不过顾裕华，还是答应了下来。
顾裕华十分高兴，“那就这么说，你留个地址今天下午我和张叔去帮你们搬。”
严煜裴也是十分激动的连连点头，随后挥手告别。
胡振华和江婉婷受到了盛情款待，顾丰年和明春瑜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两个人连连道谢，江婉婷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顾叔叔，明阿姨，你们是如何那么快答应裕华的想法的。”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明春瑜说道，“乱世之中大家日子都过得艰难，我们力量也微薄，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嘛。”
“是啊，现在这样的日子谁过的都难啊，咱们日子好过一点的就尽尽自己的力去帮一帮别人。”
夫妻二人的想法也让江婉婷大受触动。
尽管中国和日本实力悬殊，但江婉婷相信有顾丰年和明春瑜这样的人在，这个国家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日本的侵略仍然没有停止。1931年10月8日，关东军派出12架轰炸机空袭锦州。
对此，南次郎陆军大臣依然对若槻礼次郎首相声称“由于受到中国军队的防空炮火攻击，才不得已采取自卫行动”，此后关东军发表公开声明，宣称“张学良在锦州集结大量兵力，如果置之不理，恐将对日本权益造成损害。为了尽快解决满蒙问题，关东军有必要驱逐锦州政权。”
1931年10月26日，关东军第2师第29团占领四洮铁路沿线主要城镇。1931年11月4日，关东军嫩江支队攻击嫩江桥北守军。
中国人民向来是有血性的，绝对不会屈服于日本的强暴统治。
11月4日，关东军嫩江支队攻击嫩江桥北守军的行径遭到了中国军队的英勇反击。
1931年11月4日晨，在7架飞机掩护下，1300余名日军以保护修桥为名，直趋嫩江铁桥中国军队驻地大兴站，驱赶中方修桥人员，迫令守军后撤，并强行抓去中方哨兵3名。
中午，又悍然向中国军阵地发起猛攻。马占山当即下令抵抗，全体将士英勇战斗，同敌血战三天二夜，击退了敌人多次进犯。这就是驰名中外的江桥抗战，是中国军队不顾蒋介石不抵抗政策而对日本侵略者的第一次大规模抵抗 。
马占山奋起抗战，深受全国人民称赞，国内各地报纸都以大字标题报导江桥抗战。全国各地群众自动组织慰问团、后援会，捐钱捐物，支援黑龙江省抗战。上海、哈尔滨等地青年学生纷纷投笔从戎，组织“援马抗日团”，参加抗日队伍。
马占山将军的英勇抵抗自然也被胡振华和顾裕华所知。两人把远在东北抗敌的马占山视为民族英雄，并将其作为学习的榜样。
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就讨论到东北，“马占山将军就是民族英雄！”胡振华敬佩的感叹。
“是啊，如果全国都像这样，哪怕日本再强大我们也能战胜他们！”顾裕华也一改往日的沉闷而高兴起来。
江婉婷拿着报纸说道：“你们看，好多报刊都大字标题报导了马占山将军的抵抗。”
虽然东北地区有马占山将军的坚持抗敌，但这并没有改变南京国民政府的的对日政策。
1931年11月19日，日军攻陷齐齐哈尔。锦州撤离张学良蒋介石电令张学良不许抵抗，张学良要求其率领的东北军力避冲突、退守锦州。
黑龙江省沦陷后，南京国民政府觉察到日军将进犯锦州，急令中国驻国联代表施肇基于1931年11月25日向国联提出划锦州为中立区的提议。
12月2日，国民党政府就通知英、法、美三国的公使说：它同意把自己的军队撤出锦州和山海关，但是有一个条件，即日本要提出使法、英、美三国满意的保证，即要求三国保证中立区的安全。
有了南京国民政府的表态，张学良急不可待地直接与北平日本公使馆参事就此事进行具体交涉。
但这种交涉不仅受到南京方面的反对，而且也无法从日本方面获得妥协的条件，日方坚持东北军必须全数撤出锦州。
锦州中立案曝光后，遭到各界人士和学生群起反对，国民政府外交部于1931年12月4日被迫急电施肇基声明放弃中立案， 同时还表示：日军如进攻锦州，中方将实行自卫。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也已就此作出决议，强调“如日军进攻，应积极抵抗”。
1931年11月29日，张学良致蒋介石密电，并在与日方代表谈判的同时，开始秘密安排从锦州一线自动撤军。此举引起了南京国民政府的严重不安。
顾维钧于1931年12月3日电文中极力劝阻道：“兄拟将锦州驻军自动撤退，请暂从缓”；后1931年12月5日顾维钧又与宋子文联名致电张学良：“现在如日人进兵锦州，兄为国家计，为兄个人计，自当力排困难，期能防御。”蒋介石亦于1931年12月8日致电张学良：“锦州军队此时勿撤退。”
但张学良12月21日致电第二军司令部：“当最近日本进攻锦州之时，我军驻关外部队理应防范，但若现政府方针未定时，自然不用锦州部队进行防守，因而撤至关内”，“部队驻地为迁安、永平、滦河、昌黎”。
1931年12月25日、26日，张学良又致电国民政府，称“锦战一开，华北全局必将同时牵动”，届时日本“以海军威胁我后方，并扰乱平津，使我首尾难顾”，非但锦州不可守，连华北地盘亦不保。因此张学良不顾劝告，一意孤行将军队从锦州撤退。
战火蔓延日军侵占东北三省形势而与此同时，1931年12月15日，关东军已经开始进攻锦州。12月7日，日本陆军中央部由日本本土增派混成第8旅，并从朝鲜调第20师司令部、混成第38旅、重轰炸飞行中队以增援关东军。
12月28日，第2师主力渡过辽河进攻锦州；12月30日，混成第39旅进攻打虎山（今大虎山）。 日军进攻锦州时，国民政府多次电令张学良抵抗，1931年12月25日，令其“积极筹划自卫，以固疆圉”，张不遵令；张学良部队开始从锦州撤退后，12月30日国民政府还急电令其“无论如何，必积极抵抗” ，但已经无济于事。
这段时间顾裕华，胡振华和江婉婷因为上学，并没有参与南京街头的游行。但自从九一八事变以后，胡振华和顾裕华就在自己宿舍装上了地图。
在自己卧室，顾裕华和胡振华还让家里同时装上地图和地球仪。
两人的父母也对自己的孩子表示的有力的支持。这也成为两人以后进入军校就读以及投身于抗日战争前线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