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雨
——别动啊，再动我就要扎歪了。
——啧啧啧，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说，这次你还能戒掉吗？
——你看，他们都在让我放过你呢。
好吵。
真的好吵。
好恶心，头好晕，胳膊也好疼。
江欲棠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努力想从那朦胧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突然，衣服被扯开，冷冽的空气一下子刺激得她白皙的肌肤泛起一抹红晕，她终于从混沌中勉强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终于醒了啊。”
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清晰的雨声一点点刺激着她的神智回笼。
往生带着老茧的手指抚过她娇嫩的肌肤，正对面的镜头冷冷注视着她，将她的一切不堪全都呈现给直播里的人们。
江欲棠动了动眼珠，视线下移落在满是针头的青紫手臂上，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动了动被束缚到僵硬的手指。
乌黑的头发散落，其中一缕混合着汗水黏在脸侧，给她苍白虚弱的脸添了几分病态的柔弱，精致的锁骨处被往生的手指狠狠摩擦，泛起一片暧昧的红。
背上的罂粟花含苞待放，上面沾染着她的血迹，像是吸食她血液开放的花。
“醒了醒了！”
“靠！这个死变态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警察呢？快去救救她啊！”
“谁都好，快去救救她啊！”
“注射了那么多毒品，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要啊，刚才的场景看得我都哭成傻逼了。”
往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纹身器，似是在斟酌怎么下手。
江欲棠神智模糊，大量毒品在她体内嚣张地奔腾，一点点侵蚀她的生命。
恐怕，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她茫然地想着。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她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失败的重来。
“后悔么。”
快速跳跃的针头在她左肩带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往生贴着她的耳朵问道：“后悔暴露自己吗？原本你可以一直躲着我，安安稳稳度过这辈子的。”
后悔么？
江欲棠头晕眼花，一阵阵的恶心在她胸口翻涌，她浑身痉挛，在心里问自己——
后悔又一次经历这些吗？
为什么要后悔呢？
这不是她自己选的路吗？
屏幕前，苏误寒几乎快把牙咬碎了，他红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画面里，江欲棠连咬唇忍痛都做不到，耳边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只剩下她濒死似的微弱呼吸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三诺拳头紧握，靠墙坐在公司的楼道里，把脸埋进膝盖，耳边是江欲棠颤抖的呼吸。
林秣星一拳砸在车窗上，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蹲在路边隐忍着流泪。
温盐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嵌进细嫩的肌肤里，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她的手腕掉落在地，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痛苦，浑身颤抖着大口呼吸，窒息感伴随着江欲棠的呼吸一波波侵袭而来。
此刻的她，身体的疼痛不及江欲棠，可身心的折磨却格外骇人。
“我……”江欲棠虚弱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往生没想到她还能发出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还贴近了她，对她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
江欲棠微微抬头看向镜头，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绝美又窒息的笑容。
她轻声道：“不悔。”
声音在雨声的渲染下格外好听：“其实…我，很讨厌冬天……我不喜欢雪，我…更喜欢，雨天。”
所有人都很茫然，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唯有和她同样喜欢下雨天的温盐，嘴角缓缓溢出了鲜血。
所以，江缘清，下次，记得给我找一个雨水很多的地方。
“哎，”江欲棠轻轻笑了笑，偏过头对往生道：“早晚取你狗命，操你妈。”
“！”
往生一愣，就是这一愣，江欲棠猛地抽出挣脱束缚的一只手，手中寒光一闪，狠狠刺进了往生的腹部。
往生一惊，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地方，但也伤的不轻。
他没想到虚弱成这样的江欲棠居然还能给予他一击，一时捂住受伤的地方往后退了好几步，盘子里的注射器被他撞翻在地，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你……”
这句话！这句话不是……
江欲棠站起身，扶着椅子踉踉跄跄地起身，粲然一笑：“是啊，我就是y。”
“！！！”
别人不知道y是谁，但往生以及正在看直播的各大知道一些阴暗事情的势力知道。
云先忆自然也知道。
他霍然起身，震惊地看着直播里浑身是血的女孩。
怎么可能？
她居然……
江缘清跟他们做交易一直想保护的人，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y！
是了，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她两年出入警局参与的案件，去年莫名其妙的失踪，今年的绑架，逆天的身手，还有……和往生的恩怨。
可他依旧不明白，如果往生说找了她十三年，那个时候的她应该也才七八岁，怎么可能和往生有交集？
“原来是你！”
往生捂着流血的腹部，死死看着她：“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破坏我交易，杀我手下的人是你！”
江欲棠颤抖着指尖拉好衣服，干脆利落地点点头：“是我，包括你在q省建立的毒品据点，也是我端的，你所遇到的一切不顺，都是我干的。”
她抬手拔出往生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忽略的发间簪子，抬起一脚狠狠踹倒往生。
脆弱的木墙瞬间破裂开来，外面的雨水扑面而来，湿漉漉的清香冲散了屋子里黏腻的血腥味。
屋外的单反捕捉到人像，直播画面立刻切换到了宽阔的室外。
枪声还在继续，战斗还在继续，说明她没有昏过去多久。
往生挣扎着起身，失血带来的晕眩和虚弱让他此时的状态不比江欲棠好多少。
“我操！姐姐好厉害！”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感觉她肯定很厉害，是个大人物！”
“想不到人质变成猎人了！好牛！”
“快来人帮帮她啊！她都虚弱成这样了，再不救她恐怕要不行了！”
“这是毒枭的老窝，哪儿那么容易攻破啊。”
“可她不就打进来了，还重伤了大毒枭？”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说明她真的很厉害吧？”
“牛逼啊，一个人单枪匹马破坏他们的毒品交易，现在还跟死变态殊死搏斗。”
“太帅了简直！”
江欲棠把头发高高绑起来以免影响自己行动，同时踏着泥泞的土地一步步逼近往生。
往生也从腰间摸到一把匕首，收敛心绪，开始认真对战。
两个身受重伤的人打起架来丝毫不逊状态完美的时候，一招一式都奔着致命一击而去。
江欲棠被毒品影响，状态越来越差，接连被往生划伤，但也多亏了这些疼痛让她保持着清明。
她不像往生，进攻的同时还要防守，而是宁可挨上一刀也要攻击。
两个狠人，谁不要命谁就能更游刃有余。
飞溅的血水中，江欲棠极限进攻，她抬起手臂硬生生接下往生的匕首，簪子直接扎进了往生的胸口。
往生吃痛，想后退离开，江欲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松开簪子，屈膝撞倒往生，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狠狠把往生的手贯穿钉在了地上。
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疼痛让她眼前一花，往生抓住机会松开匕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压在了地上。
冰冷的雨水迎面砸落，江欲棠忍不住闭了闭眼，窒息感逐渐蔓延，她一时间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