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幸福和离别
方识晨生日那天依旧是大晴天。
方文宏为他举办成人礼宴会，如今方家遭遇危机，站队的人都选择回避，方家院子不复往日门庭若市。
方识晨丝毫不在意，他只想和家人、朋友、以及他的恋人一起度过。
明天是余博衍离开的日子，并且因为是成人礼，他很晚才能和对方见面，这使他略感烦恼。
午餐前，周俊柏在后院找到他。
“生日快乐，识晨，你终于也成年了……”他说着递出一个文件袋。
方识晨接过，“这是什么？”
周俊柏一脸柔情，“打开看看……我以你的名义、捐建了荣城南区的文化馆项目。”
方识晨抽出、粗略看见上面大写的“叁佰万整”，顿时觉得东西烫手，将袋子塞回去、还给这人。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周俊柏不以为然：“不贵重，这是我进我爷爷公司后赚的钱，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我想把它送给你。那个文化馆的方案我看过，很有意义的。”
方识晨觉得局促，和周俊柏如今的关系使他无法收下这份礼物，于是再次拒绝：“不行，我真不能要！”
“识晨，你真的要这样拒绝我吗？”他伤心又难堪，“这是你的成人礼，我不过自己赚钱送你一份礼物！我知道，你因为余博衍而疏离我，但是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重要的朋友！”
见方识晨想解释，他却根本不给机会，“识晨，今天……你要么收下它，要么永远拒绝我这个朋友。我算是知道，这么多年的情谊，原来在你心中一文不值。”
“不是……”方识晨无奈，“没有一文不值。”
“那为什么你要拒绝？这只是一份生日礼物！哪怕你不将我当好朋友，我们还有十二年的同窗情，不是吗？”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收下就是。”
看着他收下，周俊柏心里有一种满足感。
这是他进前锋后靠自己能力赚的所有钱，他将满二十周岁，会更努力爬到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以后……他来养方识晨。
方识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这东西棘手，最担心的是，如果被余博衍知道了怎么办？
由于天气太热，午宴从前院草坪搬进别墅大厅，许多同学和方文宏的商界朋友前来祝贺。
方识晨开朗热情的感谢了他们，不过，某些人类似探究的眼神总让他莫名不舒服。
方识晨并不知方家如今的境遇，所以他没有注意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眼神里，多是“好奇”、“看好戏”，亦或是“同情”……
一切结束后，他顾不得方文宏的无声反对，在傍晚时分迫切赶往余博衍的公寓。
到达时天色已黑，市中心的夜空没有太多星星，方识晨却激动无比，只觉星星都跑进他的心里。
打开公寓大门，屋里没有开灯，但他发现不远处墙上飘摇的光芒，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脚步自觉朝里面走去……
果然是蜡烛！一个一个整齐铺在过道两旁，构成一段浪漫温馨的道路。跳跃的烛光中，他听见自己躁动的心跳，下意识屏住呼吸朝卧室走去。
打开房门，方识晨立刻瞪大眼睛，只见满屋子飞扬的玫瑰花瓣，在暖色灯光下仿佛一场绚烂的梦境……是天堂吗？他忍不住想。
花瓣飘落在地上，视线也跟着落下——巨大的、由红色玫瑰花组成的爱心进入眼帘。
床和沙发被移至角落，宽敞的卧室被玫瑰爱心占据，华丽又浪漫！他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下意识捂住嘴。
突然，有人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不要觉得我土，红玫瑰代表最炙热的爱情，方识晨，我爱你。”
他转过身，眼睛在烛光下宛若明珠。“怎么会土？太漂亮了，衍哥！”
看着他流光溢彩的瞳孔，余博衍只觉自己获得人间至宝，情难自禁、低头含住他的嘴唇。
“唔——”
方识晨也情动，主动交出自己的唇舌，与人厮磨缠绵。
吻了一会儿后，两人喘着粗气分开，方识晨满眼幸福地看着余博衍。
当他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惊喜时，余博衍突然松开他，跟着后退两步、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闪烁着繁复、耀眼的光芒。
“方识晨，生日快乐，这是我母亲的嫁妆，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他大脑宕机、目瞪口呆，不知是因为宝石太过美丽闪耀，还是因为余博衍的话……他感觉自己收到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珍贵的快要无法承受。
余博衍见他惊讶不语，温柔抬起他的手掌，将宝石项链取出来，又将东西郑重放在他手上。
“收下它好吗？我觉得它很漂亮，你觉得呢？”
方识晨小心翼翼、受宠若惊，“这个太珍贵了，比之前那支钢笔还要珍贵！衍哥，我怕……”
余博衍笑出声，“你怕什么？是我送给你，又不是让你送给我。”
“不是……”他不知如何形容，“这实在太珍贵了，你把它送给我，我怎么能配……”
余博衍打断他：“没有配不配的问题，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只想把它送给你。你已长成大人，生日快乐，以后也要当个快乐的大人！答应我，收下它。”
方识晨红了眼眶，“衍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很好。”余博衍轻轻抱住他，温柔又正经：“谢谢你，我一直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不懂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可以那么相爱、却又可以那么绝情。我不懂且困扰我的事情太多，直到你出现，我释怀了一切。是你的真诚、热情和善良改变了我，谢谢你。”
方识晨感动不已，反应都变得迟钝，“你也改变了我，我没有谈过恋爱，原来谈恋爱这么美好……”
余博衍高兴的说：“觉得好，就和我谈一辈子恋爱！不许和别人亲近，要保持距离，等我回来知道吗？”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只和你谈！”
夏夜晴空，被霓虹灯遮挡的星星们一颗不落，划过层层叠叠汹涌气流，变成一束束流星，无声降落在方识晨心上。
那天晚上，他们在暖色灯光下折腾到半夜才结束。
方识晨全身酸软，差点昏过去。余博衍抱着他洗澡，在浴缸里，他再也受不了、沉沉睡去。
余博衍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突然来了兴致，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宝石项链，小心给方识晨戴上。
白皙纤细的脖颈配上闪耀的蓝色宝石，宛若一幅传世名画。
余博衍满意观赏自己的杰作，情不自禁再次亲吻熟睡的人。他想，这个项链再次找到最合适的主人……
第二天，方识晨醒来时太阳已经高照。
他浑身酸痛，余博衍见他难受，劝他在这儿睡觉、不用去机场送。当然，这个提议被他严厉驳回。
收拾好一切，余博衍右手拖着一个巨大行李箱、左手牵着方识晨，两人一起打车去机场。
一路上，方识晨不停叮嘱他，要多交朋友、要好好吃饭、要劳逸结合、要给他分享日常，最重要的是，要想他！
余博衍默默听着，心里却一直在笑，方识晨在他身边生活都不会自理，居然一本正经地教他怎么生活。
候机时，方识晨似乎仍然有说不完的话。
“对了衍哥，你的摩托车和房子怎么办，我都忘了问你。”
余博衍一副“果然”的表情，说：“你看吧，你刚刚叮嘱我的话，全应该由我来叮嘱你！我早就处理好了，车子我放在4s店，公寓原本是毕业退租，可我现在舍不得，我找了中介想把它买下来。”
方识晨瞪大眼：“那得不少钱吧……你不是说你爸爸不管你了吗？”
余博衍很自信：“没事儿，我有钱，我妈妈留给我的基金每年有几百万现金，不动产的话还有庄园、股份。你放心，老公绝对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方识晨脸颊发烫，不过他并不是挥霍的人，“我不在意这些，我只希望你有足够的支持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追寻你的自由吧，任何人、包括你爸爸，也不能束缚你。”
余博衍抱住他，“当然！我只甘愿被你束缚……”
机场大厅，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沉浸在最后的温存里，此时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识晨多么希望自己有魔法，能够掌控时间的开关，这样，他就可以和余博衍永远不分离……
“亲爱的旅客朋友，您乘坐的……”
方识晨无法拥有时间的开关，登机提示广播却成为他眼泪的开关。听见余博衍的航班即将起飞，他控制不住泪雨如下。
余博衍抱住他，耐心哄着：“不伤心，老公到了那边给你打视频。你要好好听话，别乱跑、别乱吃零食，夏天要防晒、冬天要注意防感冒，知道吗？”
方识晨说不出话，只是将脑袋埋在他肩上、疯狂点头。
余博衍透过短衫感到肩膀温热濡湿一片，心也跟着被淹没，他的痛苦、不舍丝毫不亚于方识晨。
“亲爱的旅客朋友，您乘坐的……”
广播再次想起，方识晨哭得筋疲力尽，却不得不擦掉脸上的泪渍、哽咽着说：“进去吧，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余博衍的心几乎碎掉，他不顾一切捧起眼鼻通红的方识晨，深情的给人一个吻。
方识晨再次流下眼泪，他积极地回应，很快尝到唾液和眼泪交织的味道，好像是咸的、却又好像是苦的……
他忍不住想，怎么那么苦？还有心脏，为什么那么痛？
过了一会儿，余博衍必须得进去，“方识晨，等我！”
“我等你，余博衍。”他控制不住嘶哑哽咽，神情却十分坚定……
飞机划过天空，拉起一条长长的白线。
方识晨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只觉身体的某一处也跟着余博衍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