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浮出水面
元宵佳节，方文宏不出所料没有回家，似乎有出不完的差。为不让方陨担心，方识晨生活、学习一切如常。
陪爷爷看过电视节目后，他回到房间，望着外面温馨喜庆的节日灯光努力放松心情，却怎样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轻松和安宁。
晚上十一点，方识晨觉得奇怪，这个点余博衍竟然还没有打来视频电话。
他主动拨过却没有人接……“元宵节能去哪儿呢？”
他没有放弃，每隔片刻便给对方拨打一次，直到第二天凌晨一点，依然无人接听。
从余博衍表白后，那人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说晚安，今天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忍不住担心，随后翻身下床打算去那人公寓。
刚到一楼，吴桂芳竟然还没有睡，“小祖宗，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他尽量控制住语气，显得不那么着急：“桂芳姨，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别告诉爷爷。”
吴桂芳脸色一变，收敛往日的慈爱：“不行！小祖宗，先生吩咐过了，你不能乱跑。而且现在是深夜，不安全，安保不会给你开门的。”
他下意识皱眉：“我爸还跟你说了什么？”
吴桂芳轻轻摇头，“先生让我照顾好老爷子，看好你，不让你乱跑……快回房间吧，太晚了。”
听着桂芳姨的话，他突然很想生气，父亲什么也不告知却管束他的行动，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可最终他无法将愤怒发泄在桂芳姨身上，只能沮丧回屋……
第二天一早，玻璃窗外裹上一层厚厚的寒露，方识晨只睡了四个小时，醒来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余博衍打电话，却还是无人接听！
看着时间不到七点，他只能坐回床上重复昨夜的操作，可是无论打了多少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八点之后，太阳姗姗来迟、日光若隐若现，方识晨再也无法忍受，不顾桂芳姨的呼喊，执意赶往余博衍的公寓。
匆匆到达时已过九点，他站在公寓客厅，阳光分明透过玻璃洒了进来，可空无一人的房子却又硬又冷。
方识晨控制不住地陷入迷茫和恐惧，眼神也变得空洞，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余博衍，我该去哪儿找你……”
不知过去多久，他手脚变得冰冷，后知后觉想起了老黄，手指僵硬着拨打电话。
“黄老师，你知道余博衍在哪里吗？我联系不上他，有点担心他的安全，你有他家里的电话吗？”
老黄手机通讯录里没有他想要的，“识晨，你等一会儿，我待会儿去电脑里翻一下档案，帮你问一问他的情况。”
“谢谢老师，我一定等！”他怀着一丝希望挂断电话，然后又是茫然……
中午，方识晨走到公寓楼下，附近公园、街道新意盎然，正午的阳光终于给城市镀上一层暖色。
看着这一切，他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春天，可为什么他的手、脚、甚至身体都那么冷呢？
下午，方识晨坐立不安，独自在房间等待电话。铃声打破寂静不过一秒，他立刻接起。
“识晨，我给他阿姨打过电话了，她说余博衍在家呢，你别担心了。”
他无法不担心，“黄老师，你确定吗？”
老黄觉得奇怪：“你还不相信我？我专程找过一班班主任确认，他以前见过余博衍的家长、听过声音，不会错的！”
方识晨松了一口气，本想再问问余博衍阿姨的联系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
他一时不知以什么身份去打扰，那人也从未带他去过家里、见过亲戚朋友……
方识晨没有放弃联系余博衍，终于在第三天午后，他接到对方的来电……
余博衍元宵节那晚被他爸打得半死，送至医院抢救，断了四根肋骨、脏器出血以及中度脑震荡，昏迷两天两夜于第三天凌晨才清醒，而脸部和身体仍然淤肿不堪。
他忍着剧痛让白嘉珍将手机给他，一打开果然全是方识晨的信息。只是他脸还肿着，说话吐词不清，尽管很想听到对方的声音，但他不能立刻回电，也不想吓坏了某人。
午后，手机铃声依然时不时响起，守在一旁的白嘉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找你有什么急事？你们老师前天也来过电话，不过我只说了你在家，其他什么都没说。”
听着这话他大致猜到，心脏随即闪过一丝疼痛。
余博衍想，他的方识晨一定担心坏了……想到那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即使很痛，他却不受控制扯了扯嘴角。
最终，他还是不忍心，电话拨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熟悉动听却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
“衍哥，我终于联系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我惹你生气了？”
余博衍既心疼又想笑，他缓慢小心、尽量不让嗓音颤抖：“对不起，方宝宝……我感冒了，迷迷糊糊过了两天两夜，手机也没电。”
听着手机里断断续续、虚弱异常的声音，连日的焦虑和担心让方识晨心疼得落泪，“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衍哥，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了。”
余博衍很想安慰他，可每一个字都得努力咬，说得越多反而会露出破绽，只能尽快结束，“方宝宝听话，不要担心我，我想休息会儿。”
“好……你快点好起来。”
尽管舍不得才说几句便要再见，可方识晨怕打扰他休息，于是乖乖道别、挂断。
余博衍痛得几乎拿不住手机，直到传来忙音才松一口气，深呼吸时又扯着肌肉和断了的肋骨，没忍住龇牙咧嘴起来。
白嘉珍在一旁生气大于心疼，“你就是为了他跟你爸闹翻？”
他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摇头。就算没有方识晨，他和余德治的父子情也极为淡薄，如今他的方识晨不能为任何事情背锅。
白嘉珍却不信，“到现在你还维护他？我真是高看你了，我以为你好歹能装到成为鸿瑞总经理之后，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余博衍不欲与她争辩，“我要睡觉。”
白嘉珍自顾自地说：“如今丰德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单子也越做越大。你外公依然认为女人不行，可现在看来，你这个男人也未必能行。”
他保持沉默，眼神里满是无所谓。
白嘉珍看出他的不屑，并不在意：“只要你承受得住后果，感情用事并不是什么贬义词。余德治让我来照顾你，他做父亲的却一次都没来。你外公是靠着你继承鸿瑞和丰德的信念活着，如今你和余德治闹成这样，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她说到此处竟笑了起来。
“将来没有你，我也会将丰德做好做大，不过，还是希望你好自为之，别仗着是男人，以为一切能唾手可得，你要学的还很多，希望以后你是从我手上夺走，而不是吃嗟来之食。”
余博衍闭上眼，拒绝对方自话自说。他只觉得可笑，当真以为他稀罕白家的产业吗？
白嘉珍也不计较，而是确认服装和发型整洁端庄后，踩着高跟鞋抬头挺胸走了出去……
春天的确来了，荣城大街小巷两旁的绿树皆冒出新芽。一中也在春意中迎来开学，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洋溢。不过，国际部百川楼却很冷清。
3班如今报到的学生连往日半数都没有，他们都收到通知书，有的甚至已经去了新学校。
方识晨的前面和旁边都空了，陆源虽然在他后面，但也没多少和他玩乐的心思。
他呆坐在座位上、不愿释怀，为什么短短两三个月，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俊柏下午才来学校报到，课间，方识晨带着不满去他桌前。
“周俊柏，你什么意思？因为我拒绝你，你现在要和我绝交吗？为什么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走了？”
周俊柏心情不错，看向窗外只觉槐树叶的嫩芽特别可爱。
方识晨死死盯着，如今这人竟如此陌生，给他一种神秘莫测的距离感，不过一会儿，他看向对方的眼神逐渐不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俊柏还是没有理他，仍然漫不经心地欣赏窗外春色。
他彻底失去耐心，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大宝儿，今天下午去我家吧，你很久没吃赵姨做的糕点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这人的语气仿佛势在必得？他转过身，脸色不悦，“周俊柏，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俊柏似笑非笑，“别生气啊，去不去？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
方识晨看着他悠然自得的神色，确认如今的周俊柏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顿时失去交流的欲望，头也不回地回到座位。
在转身那一瞬间，他错过了周俊柏不甘和算计的眼神……
放学后，方识晨在校外遇见等着他的周俊柏。
“大宝儿，真生气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周俊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
周俊柏伸手拉他却被躲开，竟也不恼，“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方叔叔知道什么。我真是没想到，方叔叔溺爱你到这种程度。”
听着这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皱着眉探究。
周俊柏继续卖关子，“我家司机在等我，真想知道的话，你自己过来。”说完不等回话，朝着公路方向走去。
方识晨惊讶得瞪大眼，周俊柏在耍他吗，为何如此自信？
他有些犹豫，如果跟着去余博衍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过一番挣扎，最终他朝着周俊柏的身影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