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脑袋一片混乱
从余博衍进来那一刻，气氛显然变得剑拔弩张，不少人停下谈笑、喝酒，对三人投来探究的视线。
看着面前笑里藏刀的周俊柏，余博衍满眼不屑、厌恶，这人表面讲和，暗地里分明不甘、排挤。
很快，手里的人不安挣动，他回过神来，伸出手和周俊柏回握，眼神中多了些冷漠和轻视。
“玩玩儿就不用了，我过来接方识晨，我们还有点事，现在得离开，不好意思。”
方识晨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又莫名觉得解脱。
他并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周俊柏朋友们看他的眼神。
容纳几十人的豪华包厢竟安静得诡异。
周俊柏僵硬一瞬，随即恢复从容，温柔询问方识晨：“识晨，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吗？”
“我……”
方识晨紧张、不安，他确实答应过陪着这人，可也确实不喜欢这里。
比起生日聚会，包厢氛围更像是商业联谊，他应付不了这样的场合，待在这里简直不自在。
周俊柏见他沉默，内心逐渐慌张，接踵而来的还有震惊、愤怒、不甘。
他和方识晨年幼相识相知，对方遵守承诺，对他依赖且信任。而如今，这人明显被余博衍改变了！
他的心无法控制地沉入潭底，彻底冰冷、失望，也终于能在心里确认，方识晨对余博衍的感情不止是朋友的喜欢……
见方识晨默认自己，余博衍不再废话，旁若无人拉着人往外走。
方识晨没有反抗，乖乖跟上他的脚步。但走出不过几步，身后便传来周俊柏的话：“识晨，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周俊柏声色平静、从容，方识晨却感到瞬间的寒冷。他回过头去，看不清灯红酒绿中好朋友的表情。
“……”
分明是一句感谢的话，他听着竟怪异至极，仿佛其中有无限的哀怨、失望。
方识晨不由得愧疚，但并不后悔，坚定跟着余博衍离开包厢。
一切陌生、不安被关在身后，余博衍依然拉着他，却不看他，更不和他说话。
他知道，这人又生气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一楼大厅，突然遇见姗姗来迟的陆源、宁致，这两人并肩同行，姿态亲昵。
陆源主动打招呼，“大宝儿，不是聚会吗，你这是要走了？”
方识晨看看陆源，又看看宁致，后者眼神闪躲，嘴唇红润得异常，仔细观察，嘴角似乎裂开一个小伤口。
他心中怪异，也不知怎么和人解释。在犹豫、沉默之时，余博衍不再等他，拉着他径直往外走，快速且不容反抗。
他只得一边走，一边回头，“大源儿，帮我和周俊柏说声对不起，我们有事儿先走了。”
“这大晚上，你们能有什么事儿……”
陆源自言自语，目送人匆匆离去。他心里奇怪，却无心再管，一来他和余博衍不对付，再者，他和宁致本就来迟，不能再耽搁了。
余博衍面无表情给方识晨戴好头盔，一路沉默着带人回公寓。
远离金钻会所，方识晨只觉呼吸都变得轻松。他紧紧抱着面前的腰，将头靠在对方的背上，不安、别扭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回到公寓，余博衍让他去主卧洗手间洗澡，自己则关进另外的洗手间。
他不想对方识晨发脾气，害怕一开口就是愤怒的责问，这会吓跑方识晨，还会破坏他们的关系。
所以他需要彻底冷静下来，再和对方沟通。
洗完澡出来，方识晨没有看见余博衍，虽然担心那人生气，但在熟悉的环境，他特别安心。
他知道，如今那人再生气，也不会不理他，更不会赶他走。
五月底，夜色墨蓝，市中心霓虹璀璨，偶有几颗星星闪烁。
方识晨安静坐在沙发上，回想这一天为什么如此急促、不安，以前的周俊柏不是这样的……
余博衍从浴室出来，第一时间去主卫收拾方识晨的脏衣服，擦盥洗台时，见上面安静躺着一块腕表，他拿起来端详，应该是某人洗澡前取下的。
余博衍发觉这表的款式略微眼熟，认真搜寻记忆，猛然间，眼神变得凌厉！
周俊柏和他握手时，腕上貌似也是这款！不过方识晨这块儿要小一些，很快，他心里生出一种猜测。
余博衍赶紧翻找，终于找到手机，马不停蹄拍照、搜索，果然是定制情侣款……
看着网络页面，他只觉努力平息的怒火瞬间复燃。
最终，余博衍下定决心，他要找方识晨谈谈。
客厅里，电视背景音乐急促、吵闹，方识晨却昏昏欲睡，听见脚步声，他努力赶走困意，挤出一个笑容。
“衍哥，你弄完了？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余博衍面无表情关掉电视，将手表递给他，问：“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表吗？”
“……这是周俊柏送我的，他说是他找人定制的。”看着余博衍冷漠的表情，他自然变得小心翼翼，“怎么了，衍哥？我不知道……”
余博衍清楚他不会说谎，随即松一口气，不打算拆穿周俊柏的心思。
他又一次冷静下来——这人对周俊柏并没有那种喜欢。他迅速转换思路，方识晨最好永远也别知道，更不用为此纠结、动摇，他可没有助攻情敌的癖好。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提旁人，浪费两人独处的时光。
方识晨见他不说话、神色却明显柔和，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气氛逐渐缓和，余博衍看着人睡眼惺忪的模样，还是心软，于是不再置气，将人拉起来朝卧室走去。
方识晨看着他们相握的手，不仅没有抗拒，反而还挺高兴。
“衍哥，今天……你没有生我气吧？”
“你觉得我生什么气？”他反问。
方识晨看着他，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进包厢那会儿，我就是觉得你生气了。而且你带我走，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不过我挺高兴的，早就不想待在那儿了。”
余博衍被他逗笑，“你现在越来越没良心了，知道我不高兴，你还高兴？”
他赶紧嬉笑讨好，“都是我的错。今天这个场合根本不适合讲和，也不知道周俊柏怎么回事，他今天总是莫名奇妙的……”
听着疑惑不满的嘟囔，余博衍“好心”添一把火：“周俊柏那人心思可不简单，他和我说话分明笑里藏刀。当初是你说，他主动找你要跟我和解，可是你看他的态度，真心想要和解吗？”
说完，只在心里补充——我和他唯一且不可和解的因素是你。
方识晨仔细回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对不起，衍哥，周俊柏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今晚别说你了，我都觉得别扭、压抑……”
一边说着，两人回到房间，余博衍让他躺好，然后自己也挨着躺下。
“周俊柏和你不一样，他很早就接触家里的事业，来往的人大多圆滑、城府深重。我看过他在金钻的消费记录，他和他那些朋友可是经常光顾，金钻的那些男孩儿、女孩儿对他们一行人应该挺熟识的。”
余博衍在胡说八道，他对谁去金钻、又如何消费压根不感兴趣。
“什……什么意思？”方识晨很惊讶。
观察他的表情，余博衍感觉自己的恶劣因子已经崩坏。
“你知道金钻的特殊服务吗？他们会满足客人各种需求，包括那方面！”他特意强调最后三字。
“……什么？”方识晨猜到了，满脸不可置信，“可是，周俊柏说他们只陪喝酒、玩游戏。”
“他在骗你。”余博衍看着自然又真诚，“金钻是我爸旗下的，我了解那里。至于周俊柏为什么骗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怎么会……”
“方识晨，他讨厌我、故意针对我也就算了，或许是我性格不讨喜。可是，你们那么多年朋友，他何必瞒着你假意跟我讲和？今天那么多人，他针对我也就算了，我不在乎，但他为什么丝毫不考虑你的心情？”
“……我不知道。”方识晨不敢相信，他们是好朋友，周俊柏怎么能瞒他、骗他呢？
余博衍故作语重心长：“方识晨，你们都长大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无论是周俊柏还是陆源，他们的圈子早就脱离简单的学生生活。今天他周围的几个公子哥我之前见过，其中一个是出了名的玩遍娱乐圈。或许你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你们接触的圈子不同，人是会变的……也只有你觉得你们还是学生，每天无忧无虑的……”
他本想说更多，可方识晨表情越来越难看，最终，他还是心软，决定放过这人单纯、脆弱的小心脏。
方识晨认真思考这些话，不禁陷入迷茫，他不想失去好朋友，可又确实感受到周俊柏给他的压抑，至于陆源……
“对了，陆源……衍哥，今晚上陆源好像也怪怪的，宁致也怪怪的……”他脑袋开始混乱。
余博衍也想起在会所大厅的场景，他不喜欢陆源，对宁致则丝毫不熟悉。他无意观察那两人，但他一眼就看出宁致是怎么回事，也看出陆源和宁致关系非同一般。
这些技能皆是他喜欢方识晨后，无师自通。
“他们怎么都怪怪的……”方识晨觉得憋闷，声音多了些哽咽，“衍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好难受啊，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一直对我很好，我不想失去他们，我该怎么办？”
见他情绪低落、神情受伤，余博衍突然后悔用力过猛。他轻轻环住方识晨，温柔安慰：“不想了，你没有失去他们，他们依然是你的朋友，你们只是长大了而已……”
方识晨顺着他的姿势转身，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
“谢谢你，衍哥……让我靠一下可以吗？”他实在太伤心，靠近余博衍让他得到安慰。
“唉……”余博衍心跟针扎似的，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他希望方识晨走向他，但不是带着难过、伤痛而来。
“有很多事事情，我们是想不明白的，答应我，觉得难过就不想了……”
“……嗯。”方识晨轻轻点头，消极逐渐被平复。
呼吸间满是余博衍的气息，一股淡淡的沐浴清香安神沁脾，仿佛一种魔力，他只觉眼前的人温柔又贴心，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可信。
卧室灯光、温度宜人，安宁又温馨，方识晨紧挨着余博衍渐渐睡去。
看着他乖巧、眼角润湿的模样，余博衍动荡一整夜的心安稳下来。
他想，他在金钻波涛汹涌的怒意、惊惧皆因这人而起，最终也只能因这人而灭。
他从不是品性温润之人，一旦触及逆鳞就会暴躁无常、冷血无情。
回公寓的路上，他自认为会无法控制地争吵、斥责，会要求方识晨远离周俊柏。可是，一旦方识晨对着他高兴或者伤心，他就心软得什么都忘了。
“呼……”
房间里传来长长的叹息，无可奈何中又夹杂着欣喜、纵容。
最终，余博衍只是温柔亲吻方识晨的额头、嘴唇。
“晚安。”
他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对方，说完便抱着人心满意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