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数学竞赛集训
正月初七，方识晨和余博衍结束假期，参加为期十天、数学竞赛名额初选集训。
所谓集训，其实类似于补习班，一中很重视竞赛，经常会为各种大赛设置集中补习，意在训练竞赛解题能力和思路。
春寒料峭，日出唤醒沉睡之城，天空愈加澄清明朗，冬去，一切又恢复希望和生机。
一中南苑高中教学楼，余博衍在一楼等待方识晨，准备一同进集训教室。
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一个假期定能丢掉规律作息。所以昨晚，他特意再三通知对方，不能迟到。
上课时间从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此时已九点二十，楼外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余博衍心中一阵无奈。
终于，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方识晨风风火火，背着书包朝他快速奔来。
两人靠近，他拿过对方的书包，动作自然，眼神却略带责备。
方识晨喘着粗气，心里犯怂，见他转身上楼，只能小心翼翼跟上。
到达三楼，前方走廊第四个便是集训教室。
余博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明显不太高兴。
方识晨壮起胆子，拉住他袖口，嬉笑讨好。
“衍哥，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
余博衍没有搭理，却下意识放慢脚步。
从春节到现在，他们每天会通过手机“见面”，此刻这人转移话题而已。
见他还在生气，方识晨讪讪松手。
“衍哥，对不起嘛……主要是太困了，你相信我，绝对就多睡了五分钟！”
前面的人依旧不理睬。
没有办法，他只能老实交代，认错求饶。
“好吧，多睡了二十分钟……但我非常迅速出门，早餐都没怎么吃呢，而且我对南苑不熟，摸索好久才过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衍哥……”
说完，他偷偷去看对方表情，尽管现在和余博衍关系很好，但不知为什么，他依然会胆怯于这人一脸严肃。
好在很快，余博衍轻叹一口气，从外套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给他，温柔又无奈。
“我明天在南苑门口等你。用这个先垫一下肚子，还给你带了一个水果三明治，待会第一节结束后再吃。”
早上出门前，余博衍担心他会迟到，又不想见他像之前那样，因为迟到而心情“枯萎”，所以特意准备了些吃的。
果然，方识晨惊喜接过，眉开眼笑。
“衍哥，你真好！”
他咬下一口，丝滑香甜，顿时两眼放光。
“真好吃！对了，你别生我气了，我保证，明天绝对不会晚到！”说着，一本正经举手发誓。
余博衍见惯他跑火车，半信半疑。他控制表情，让自己放轻松，接着从书包侧兜摸出保温杯，拧开递给方识晨。
“没有生气。快吃吧，只有两分钟，马上要上课。”
方识晨乖乖接过，内心窃喜，衍哥真是刀子“脸”豆腐心……
两人赶在上课前走进教室，然后在前方空位并排坐下。
这次集训，肖涵也在。他性格内向，八点多就规规矩矩坐在教室后排看书等待。
肖涵自小家庭拮据，现年过十七岁，身高也才堪堪一米七，还附带轻微营养不良。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和妹妹，由于一直被“望子成龙”和棍棒式教育，反而养成胆小懦弱的个性。
但好在他学习成绩优异，不仅凭高分被一中录取，还凭借数学特长获得特别资助奖学金。
他数学稳定保持年级前十，而初选名额有十个，于他是一次机会，参加竞赛不仅有补助和奖金，对考大学也很有帮助。所以这次集训，他势在必得。
临近上课，肖涵一边望着窗外远眺，一边活动肩颈，忽然，余光闪现一个熟悉、让他喜欢又害怕的身影，他赶紧转头，果然是余博衍！
从听说本次集训对象是数学稳定年级前三十，他就想过会遇见余博衍。尽管内心做过多次暗示和准备，可再次看见本人，他还是忍不住身体僵硬、心跳紊乱，本能地屏住呼吸。
还没来得及激动，却看见一个比余博衍矮一截、目若悬珠、神采奕奕的男生紧贴着跟进来，随后二人坐在前排……他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心神颤动。
他和余博衍做过四个月同桌、一年同学，他见到的那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严肃冷漠，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那人不熟悉和讨厌的人。
可刚刚，他分明看见余博衍一脸温和平静，纵容一旁的男生贴着自己走路，他们看起来甚至有点亲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余博衍……
他一边震惊，一边止不住猜想，难道那人已不再抗拒别人示好？
他承认，他依然在幻想能再次和那人说话、来往，甚至做朋友……
初春天气尚冷，寒风穿过缝隙跑进教室，肖涵丝毫不觉得凉，惊喜和期待反而让他鲜血沸腾。
课间，他总是情不自禁偷看前排那人。
所以第一节下课，他亲眼看见那人递给身旁一个小饭盒，接着又耐心将拧开的水杯递过去，体贴周到，神色平静。
看着这一幕，肖涵再次震惊……这真是他认识的人吗？
他甚至开始怀疑，一中是不是有那人的双胞胎兄弟。
午间休息，方识晨去了厕所，余博衍收好东西去走廊等待，他们会一起去南苑食堂吃饭。
刚走出教室，他看见努力掩饰激动的肖涵，眼神不自觉变得冷漠。
肖涵从教室后门出来，刻意在外面等待。见人出来，惊喜和害怕让他抑制不住细细颤抖。最终，他鼓起勇气前进两步，控制着嗓音，主动和余博衍打招呼。
对方没有理他，一脸冷漠无情。
肖涵双手紧紧拽住身后衣摆，谨小慎微。
“又见面了，余博衍。我之前还猜想你会不会来，你数学那么厉害，不来挺可惜的。”
余博衍依旧只是看着厕所方向，不愿和人废话。
午间气温虽已回升，可春风依旧沁着冷意。
肖涵胆怯看着这人一脸冷酷，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天气分明还冷，他却快被羞愤和慌张烧起来。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如此厌恶自己，如果真的这么讨厌他，当初为什么又要帮他呢？
气氛冷冽，他不敢再说话。
很快，方识晨脚步轻快着走出来，余博衍发现他，眼底的冷漠消失不见。
只是这肖涵居然还没走。
他心里厌烦，眼神不善盯过去，嘴里吐出一个机械又凶恶的“滚”。
肖涵本就觉得无地自容，见余博衍终于肯看自己，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眼神全是排斥和厌烦，还听见刺耳冰冷的呵斥……于是他终究受不了，带着屈辱跑了。
方识晨远远看见这一幕，不禁疑惑——那个男生为什么匆忙离去，神情紧张，动作也不自然？
走近后，他忍不住好奇，问：“衍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他有急事找你吗？”
两人并肩走着，余博衍眉头轻蹙，不愿作答。
方识晨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没有看见余博衍的表情，以为他没有听见，索性用手臂轻轻蹭他胳膊，一副必须得到答案的架势。
余博衍无奈叹一口气，尽量使语气平常：“以前在1班的同学。不熟。”
说完又想起肖涵和他们在一个集训班，以后还会见面。他眼神不自觉冰冷，顾虑方识晨可能发现端倪，干脆主动解释：“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一个同桌，高一被霸凌，后面我带他一起打回来，刚才那个就是。”
嗯？方识晨忍不住疑惑。
既然是曾经的同桌，余博衍帮那人摆脱霸凌，还为此遭受围堵，他们也算生死之交。可为何那人看着如此紧张，余博衍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他仔细回想方才的情景，结合余博衍的话，他总觉得有疑点，却不知从何问起。不过他没有纠结，而是决定有机会再探究。
上过集训课，方识晨逐渐进入状态，沉浸于竞赛数学的魅力。
下课后，他会去余博衍公寓，两人一起做题，天黑才会离开。至于余博衍和前同桌之事，早就被抛在脑后。
整日，他心里眼里只有数学题。
集训来到第四天，方识晨彻底埋在题海无法自拔，甚至比余博衍更早到达教室。
遇到难题，他会不自觉抓头发。
此刻一个“小鸡窝”正在座位上认真思考。
突然间，短促的喁喁细语将他从自我世界里拉出来。
“同学，请问，这个是你的吗？”
他抬头望去，认真看着对方，这不是余博衍以前的同桌吗？
他略感惊讶，随后又去看对方手中的东西——一本竞赛题典，接过一看，确实是他的。
瘦削少年指着他旁边地上，嗓音轻柔：“我刚刚看它躺在这里，没人有捡，所以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
方识晨反应过来，笑着回应：“谢谢你！刚刚入神了，都没看见，麻烦你了。”
他正打算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却见对方用手指着他胸前未解完的那道题，鼓起勇气般：“这个确实有点刁钻，你把这个未知数先换算一下，然后代入公式会比较好解。”
方识晨顿时灵光乍现，按照提醒，果然很快得出答案。
他高兴站起身，发现对方比他矮一点。
“你真厉害，我昨晚上睡前没做出来，今天一早又来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了，我叫方识晨，是3班的，认识你很高兴！”
“我叫肖涵。”
肖涵有点害羞：“以后有不会的可以一起讨论吗？”
方识晨爽快答应。
随后，肖涵赶在余博衍到达之前回到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