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阳邪阴正,夫妻反目
空青回到自己的家里,坐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想看看财经资讯,分析分析下周的股市行情。打开手机后,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点开后一看,五个电话都是张辛夷打来的,然后点击了一下号码,打了过去。
‘喂喂,蒋空青,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对面传来气愤质问的语调。
‘有事,没带手机。是钱不够吗?’空青平静地回问道。
‘跟那个没关系,我必须见你一面,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可说的了吧?都过去了。’
‘别废话,你害怕跟我见面吗?’
‘我为什么害怕啊,只是没必要。’空青乐着说。
‘我认为非常有必要,晚上五点,你来金融街找我。’
‘我没空,你要想见面,就来潞州吧。’
‘行,加微信,给我发个位置。’挂上电话,空青收到了微信好友添加消息,刚加上好友,一个转账信息就弹了出来,随之来了一条消息,钱还你,不用你赔了。赶紧发位置给我。
空青用小拇指挠了挠眉毛,心想你爱要不要,我还省了。然后发了位置问道,‘几点到?’
‘你等着吧,我很快就到。’下午四点半,院门被敲响了,空青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来的挺快啊,进来吧。也没有太阳,还戴着墨镜。’
张辛夷没有回话,跟着空青来到屋子里。空青的小院儿不大,三小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一进院门处,立着一面影壁墙,这个院子是租的,一百三十平米,因为偏远费用不高,院子里的房子都是拆掉后,以罗经定位,按照九宫八卦的格局重新建造的。
来到正房的客厅,空青让张辛夷坐下,然后用桌子上的电水壶,烧开了一壶水。
‘我这儿平时都一个人,没什么招待客人的东西,菊花茶喝不喝?’
‘随便,都行。’
空青取来一个波斯花纹的茶碗摆到张辛夷面前,放了两块冰糖和几朵白菊,用刚烧开的水往上一浇,瞬间菊花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腾腾地热气往上直冲,张辛夷的墨镜上罩上了一层白雾。张辛夷用手擦了几下墨镜片,还是看不清,犹豫了片刻,于是摘掉了墨镜。
空青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两眼的红血丝,横着穿过眼珠,左眉毛的眉尾处有些凹陷,虽然化妆了,但隐约能看见有点发黑。
‘已经时过境迁了,我不想谈过去,你要是想叙旧或者为当初的事情道歉,真没必要。从来我都没有抱怨过你。’空青先开口说道。
张辛夷听完此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于是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把目光从空青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这种情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此刻感到很尴尬。
‘啊你就一个人吗?墙上连张照片都没有?伯父伯母呢?’她故意岔开话题问。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空青没有回答她。
‘啊,没没有,那个上午遇到你后,我这心里就乱糟的,想着跟你见面聊聊,心里可能就踏实了。’张辛夷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屋子里房间问,‘我能参观下你房子吗?’
‘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看来你一直都没变。’空青叹了口气,‘你非得看看吗?’
‘对啊,不然大老远跑来,平白挨你一顿白眼儿,我心里更不舒服了。’原本尴尬的气氛,一下缓和了。
空青也站起身,用手指着西北的房间说,‘那边是书房,咱们这屋是客厅,东北房间是健身房。’
‘啊?你不睡正房啊?那你睡哪儿?’张辛夷觉得很奇怪。
‘我的卧室在一进院子,正东面的厢房。’
‘真够怪的,人不都是住在正房吗?你为什么要住厢房?’
‘我是东宫太子啊。’
‘嗯?你说什么?’
‘礼运大同篇里讲过,长幼有序,各安其位。我就孤身一人,虽然父母不在了,但正房只能父母住,我是独子也没成家,就必须住正东,这是周易八卦。’
‘哦,周易八卦’张辛夷眼前突然一亮,‘你懂周易八卦?’
‘你坐下来,喝点茶水,说说你的正事吧。’
‘你能看出我有事儿来?’张辛夷很吃惊地问。
‘你自己有特别烦恼的事情,原因是来自于你的丈夫。’
‘你是瞎猜的吧?’
‘不相信,你就可以走了。换做别人我都懒得搭理。’空青表情严肃地说。
‘你这人现在变得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能把我心里想的事说出来,我就信。’张辛夷有些生气,非要跟空青较下劲。
‘你甭使激将法,你用湿纸巾把你左边眉尾和眼角化的妆擦掉。’
张辛夷拿出纸巾,迅速地擦了几下,她的眼角奸门处只有一条鱼尾纹,而且鱼尾纹的朝向是竖着向下的。空青打开手机,翻出日历。
‘今天是二十四号周六,九天之后,也就是三月五号,你丈夫必死。’
听了空青的话后,张辛夷先是一惊,随后脸上刹那间出现了一丝喜悦,但立刻就恢复了平静。当空青的眼睛捕捉到她那丝喜悦的表情时,心里惊诧了一下。
‘我不信!那就等到三月五号,到时我跟我老公一块找你算账。’说完,张辛夷起身就走了。
三月五号下午三点,股市刚刚闭市,蒋空青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我老公死了。你能来趟市中心的医院吗?’
‘真是孽缘!遇到她就一堆麻烦事儿!去吧,把这孽缘了断了。’蒋空青暗想。
张辛夷从医院出来,坐上蒋空青的车,让空青送她回家。一路上她给空青指引方向,两人没有其他的交流,但是张辛夷的神情却是如释重负,眼睛里那条横贯眼珠的红血丝也消失不见了。
从市中心的医院出来,一直往北,开了十五分钟,行驶到一条胡同里,虽然叫胡同,但比平民住的那种胡同宽敞了很多,并且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当汽车开到一处金丝楠木的大门时,张辛夷示意停车。
‘进来坐会儿吧。’张辛夷拉开车门,走下车。
空青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车停哪儿?’
这时从侧门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给张辛夷鞠了一躬,‘张总,您回来了。’
‘老金,你把蒋先生的车开进去。’老金嗯了一声,然后按了下手里的按钮,只见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空青跟着张辛夷往里走,过了影壁墙,空青问她,‘没想到你也住平房?’
‘起小儿咱们就住平房胡同,住习惯了,这是个两进的四合院,不算大。
’‘你们公母俩就住这儿啊?’
‘我跟闺女住这儿。’
走进二层院子,看见一位大婶站在门口,张辛夷吩咐说,‘金嫂,给蒋先生倒杯茶。’金嫂点头回应。
两个人进入正房的客厅,分宾主落座后,金嫂端上来两杯茶,转身走了。
‘你闺女呢?’
‘去她巴巴奶奶那儿了。’回民称呼爷爷为巴巴。
‘你叫我过来,想说什么?’
‘你不好奇吗?如果一个正常女人死了老公会做什么?’
‘我不好奇。从那次我说你老公必死时,你流露出的喜悦,我就都知道了,今儿又看见你家的豪宅跟房间格局,就更确定了。’
‘你太可怕了,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张辛夷感到惊恐,身上的汗毛竖起。
‘所以我说过,没有必要见面。’空青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非常信任你,所以找你来就是想诉诉苦衷,这些年我太累了。’
‘行,你说吧,我最后当一次倾听者。’
‘你知道我丈夫是怎么死的吗?’
‘没见过他,也没有他的八字,所以不知道。’
‘上午他说约了朋友去打高尔夫球,快到中午时,他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打高尔夫球时,脖子扭断了。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在抢救室门口,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儿很狗血的剧情吧?’
‘所谓的上流社会有钱人,大多数都这样,饱暖思淫欲吗。’
‘这些年我一直在生意场上打拼,刚开始时,他也很勤奋,跟我一起拼搏,但当我们挣到第一桶金后,他就开始变了,你能想象到的坏事,他都做了,然后还得找我来擦屁股。为了闺女,我一忍再忍。’
‘没想到,他和那个女孩儿想抢走你财富和权利。’
‘是的,他们无耻到,利用闺女来威胁我,所以他的死是活该,罪有应得。’
‘今天一切都结束了,也得你所愿,你可以轻松生活了。’
‘是的,我现在轻松了很多,你的事情,我也能释怀了。’
‘早就应该这样,做人不需要有太多负担,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开心的活着,最好,也踏实。’
‘空青,你总说过去的事儿不要去想,那你想念过我巴巴吗?’
蒋空青之所以不喜欢想过去不谈过去,是因为他认为,过去就是历史,而历史是没有真相,没有对错,也不会存留下什么真理,根源在于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认知范围,自己的好恶来理解、诉说和编写,而且从人类历史来看,人们从来也没有真正从历史中吸取过经验教训,反而一味地重复着错误。
‘这个不会忘的,我的名字就是张巴巴帮忙给起的,他是个非常有学问有见识的老人。’
‘空青,辛夷,咱俩的名字都出自神农本草经,听巴巴说,久服空青必能志向高远,有仙人来助。久服辛夷,必能轻身明目,青春常在。这寓意多好啊!’
‘嗯,当时张巴巴真是用心良苦。’
‘活着的时候,他总是会跟我叨念你,责怪我不该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我错了吗?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一定会快乐吗?’
‘你做的很对,换成是我,我的选择也会跟你一样,所以我从来没有过怨恨的念头,相反我还真心祝福你。现在将来都一样,真心祝福你,越来越好。’
‘我真的很开心,能亲耳听到你这么说,真的开心。’
‘人生一世,活的轻松开心是最好的,很多时候,贪心太多,钱太多,权利太大,情感太重,反而痛苦更多。’
‘没错,你说的很对。空青,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今天他一定会死的?你都不认识他?’
‘这是天机。’空青表情凝重地说。
空青说的天机,其实是以农历二十四节气来推算生死,例如看见面带死色的人时,查看一下当天的节气是什么,等到下一个节气开始的那天,就是死期。每个节气主十四天,再加上每个节气本身那一天,正好是三百六十五天。
‘好了,辛夷,让过去的都过去,我在最后送你一程,以后无论你在哪儿,如果你带着女儿一起住,还想再婚,你自己一定要住在西南角的房间,闺女要住在东南角的房间。你结婚后,当天夫妻必须一起住在西北角的房间,客厅放正北,厨房放在东北方。每当你闺女要参加考试的时候,提前三个月,让她住进正西的房间,必定能高中状元。这是我毕生所学,也是千年以来被无数次验证过的经验,当作最真诚地祝福送给你。’
张辛夷深情的看着空青,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仿佛在空青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未来幸福快乐的样子。
‘真心地谢谢你,空青,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你刚才说的太多了,我没记住。’
空青听了噗嗤一笑,‘我编辑成信息发给你。’
‘空青,也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情吧,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
空青沉思了片刻,然后非常严肃郑重地对辛夷说,‘有一件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你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辛夷特别认真地说。
‘请把车钥匙给我。’
两人相视一笑,在对彼此的祝福中,把今生的情份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