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别经年已半翁
‘今天太惨烈了,五千家下跌。散户们又是尸横遍野了。’空青看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我的两只股票还不错,都是红的。’
一条微信消息提示出现在屏幕上方,点开消息,一个陌生的号码请求加微信好友。
留言写着,‘三儿,你这孙子够可以的,二十多年了,从不跟我们联系!’
看着留言,空青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下通过好友验证。周平和田云与空青是发小,三个人各相差一岁,周平最大,空青最小,三个人从记事起就在一块儿玩儿,高中毕业后,三个人就各奔前程,没有了往来。
‘你是平哥吧?’空青发出了一条消息。
‘三儿,是我,周平,可联系上你了。今儿必须见一面,发个位置给我,去找你。’周平回复了一条语音。周平说话的语气虽然高兴甚至很兴奋,但是声音确实绵软无力,空青皱了一下眉头,感到一丝不安。
‘平哥,我去找你,你发个位置吧。’
开启手机导航,空青驱车来到周平的家。这是个九十年代建成的小区,六层板楼,没有电梯,距离市中心附近,停车很不方便。车刚到小区,就看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边看手机,边往马路上张望。
‘您是周平吗?’空青降下车窗,探头问道。
‘是是。’中年男人走到车窗边仔细打量空青,‘三儿,真是你啊!这要是在大街上遇见,都不敢认了。’
'可不是吗,二十六年没见过面了,都变样了。’
‘来来,兄弟,我带你去找个车位,真是挺想念你的。’
‘好的,上车吧。’
周平拉着空青的手,满脸开心的面容,一直到他家门口,才放开手。空青心里也挺开心,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虽然小区显得老旧,但周平的家装修的很精致,看来经济条件不错。在玄关换了拖鞋,周平拉着空青的手,坐到了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套考究的茶具,茶壶里散发着阵阵清香。
‘兄弟,先喝口茶。你嫂子和侄女去看老家了,今儿家里就咱俩。’周平倒了一杯幽香的茶水,递给了空青。
‘这么多年了,真想你啊,你说你,连个音信也他妈没有,你干嘛去了?过的怎么样啊?’周平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过的挺好,自打那年咱们胡同儿拆迁后,没两年,我就出国工作了,这不,前几年才回来。’
‘听说了,你出国的事。还以为你出国前会联系我们,没想,你丫一声不吭就走了。’
‘嗨,当时我的处境,实在没心情。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要是有钱也不至于被赶出市中心,搬到农村去了。你们家不是回迁了吗,怎么搬到这里了?’
‘这儿不是教育资源好吗,都是为了孩子。老头老太太在回迁房住着呢。’
‘这儿的房价不便宜吧?’
‘买的时候,十万一平,这儿都是老房子,不到七十平米,学区房。’
‘挺好的,孩子不小了吧?’
‘上高中了,一个小丫头,上个差不多的大学,然后找个不错的人家,嫁出去就行了。’
‘你倒想的挺开啊,看你这儿,过的挺富裕的。’
‘还凑合,高中毕业后,不想学了,就跑去做房地产销售,赶上点了,赚了不少钱。’
‘还是你的脑筋活泛儿,干了当时最能赚钱的事儿。’空青喝了一口茶,‘这个普洱,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这些年,哥们混的还凑合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销售赚了些钱后,自个儿又倒腾酒水生意,也不错。’
‘那田云呢?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听到田云的名字,周平眉头皱了几下,原本的笑容里,显露出一丝愁容。他拿起桌子上的烟,递给空青一根,然后给他点上了。他自己也点了一根,低着头,抽了好几口,没有说话。
‘平哥,兄弟这么多年了,我直话直说了。今儿收到你的消息时,我还纳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不过,看了你的经济条件,听了你的经历,我也就知道,你要找个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儿。’
‘三儿,兄弟,你’
‘先听我说完。’空青打断了周平的话,‘从你语音留言的声音,就听出来,你一定是遇到难事了,而且你肯定也找过很多门路,但是都没有效果。’
‘没错,三儿,我也实话实说,我知道你精通周易五术,咱们在一起那些年,你经常会跟我们聊这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不当回事儿,认为是封建迷信。因为这事儿,咱们还闹过别扭’
‘那时年少,火气都旺,都正常,我从来也没有当回事儿,否则早就不跟你们俩一块玩了。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是老二,田云的事儿。’
周平又抽了几口烟。
‘我找他挺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消息。能用的关系和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没有消息。我也找了几个所谓的大师,不过根本不准。后来突然想到你也懂周易,而且田云也是你的兄弟,所以’
‘嗯,我明白。这么着吧,我给你测个字吧,你拿纸笔,写一个字。’
周平拿来纸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一个福字,递到空青面前。当看到这个福字时,空青噗嗤笑了一声。
‘你怎么想的,写这个字来找人?’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就想,即使找不到田云,但能把你找到了,我也特别高兴。’
‘行吧,在测这个字之前,我再给你表演个更玄的,让你彻底相信。’
‘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你有没有田云最近的生活照片,最好不超过一年。’
‘我想想大概半年前,他发过一次朋友圈,里边好像有他的自拍照,我找找。’
周平开始翻找微信朋友圈,很快他指着一张照片对空青说,‘你看这张行吗?’
空青接过手机,看着上边的照片,约么有一分钟,随后把手机还给周平。
‘平哥,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你听我说的准不准。’
周平坐到沙发上,又点了一根烟,双眼盯着空青问:‘三儿,你说吧,我绝对相信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周平心里确实半信半疑,下意识的双手左右摇摆。
‘你嘴上说信我,其实心里是怀疑我的,说实话,对不对?’
周平一听,愣住了,把烟掐灭,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说实话,确实有点儿。’
‘都写在你的动作上了。继续说田云吧,我不兜圈子,简短地说,他是公司的财务主管,而且他吸毒。他跟你借了不少钱。’
话音未落,周平惊讶地张着嘴巴,瞪着眼睛,频频点头,‘你你,说的都对,真神了!那他现在在哪啊?’
‘你找人去监狱打听打听。’
‘不可能,我打听过,没有。’周平摇了摇头。
‘从你刚写的福字上,就讲的很清楚了。’
‘这字上说什么了?’
‘福字,示字旁,代表听指示听命令,右边一张嘴,前边一扇门,后边一扇窗。就是在有人看管的小屋子里,干什么都得听命令。’
‘可我找人打听过啊,没有!’
‘你只是在本地打听的,没错吧!他以前跟你说没说过,外地他经常去什么地方,比如游玩的地方,或者公司派出差的地方。他朋友圈最后发的是不是这些地方?’
‘这个吗,我再看一下。’周平打开田云的朋友圈,仔细翻看着,忽然说,‘没错,就是这儿,他经常出差的地方。你等我打几个电话。’
十分钟的时间,周平拨通了五六个电话。
‘三儿,咱们喝会儿茶,等半个小时,一定会回信。’坐到沙发上周平接着问道。
‘哥们,你怎么知道他吸毒?这事儿连我都是最近一年才知道的。’
‘他跟你借钱,一定是为了吸毒,不止借了一次,都没还,最后你逼问他钱的去处,不得已,田云就跟你说实话了。’
‘没错,真是这样。其实我也没打算他能还钱,只是兄弟这么多年了,不希望看见他这样。’
‘这话我信你,不然,今儿我也不会来你这儿。当年快拆迁的时候,咱们一块在南口的小饭馆吃饭,闲聊时,我跟你们说过,观人术,还记得吗?’
‘真不记得了,当时,我们就当玩笑听的,后来田云还单独找我聊,说你是着魔了。’
空青笑了笑说,‘田云下嘴唇与下巴颏之间的凹陷处,那个叫做承浆穴,发黑色,你在朋友圈照片里看到了吗?’
‘没,没注意,我再看看,我操,真是黑的。’
‘只有中毒或者吸毒的人,那块儿才是黑的,他那德行,不值当别人给他下毒。’
‘是是,他做人圆滑,从不得罪人,不是中毒,不是中毒。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财务主管?’
‘这小子,两个颧骨高大,但是鼻子很小,说明有钱,但钱不是自己的,他的颧骨虽然高大,但不是特别凸出而且也没什么肉感,所以最多当个主管。’
‘哦,还真他妈神奇,当年我也不信你说的这些,跟田云一样,认为你魔怔了。’
正说着,周平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你说,嗯嗯,嗯嗯,好的,谢谢老哥,改天一定登门感谢。’
‘有田云的消息了?’空青问道。‘对,三儿,你都说对了。他现在被关在南边。’
‘得嘞,我的忙也算帮完了。’
周平用手挠了挠头发,欲言又止。
‘你不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去看田云吧?要是你这么想,只能让你失望了。’空青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冷漠。
‘为什么啊?这么多年没见的兄弟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怀念过去的情份?’周平很是纳闷。
‘平哥,这么说吧,多年的风雨,早已经把我吹透了浇透了,不是没有感情,只是看淡了人间。拿田云来说,我曾经排过他的八字,命中注定,他就是个不安分守己的人,酒色财气赌样样不落下。’
空青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我这一生奉行君子之道,以果决行,明知道田云这样,并且他也不会改变,粘上了就会是非灾祸不断,所以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别人,有缘的人自然会找到我。’
‘好吧,兄弟,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说他了,咱俩算是有缘份吧?’周平拍着空青的肩膀说。
‘平哥能找到我,就是有缘分。’
‘那好,三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俩小酌几杯,聊个通宵,我真的很好奇,这么多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不会拒绝吧?’周平用诚恳的眼神盯着空青。
‘操,你丫别这么看着我。’空青推了一下周平。
‘嗨,这就对了,现在你丫才是我认识的三儿,哈哈哈哈。等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说一声,咱俩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