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落空的希望
第二天早晨，生物钟无比准确地将斯内普从睡梦中唤醒，他换上了卓拉特尔昨晚给他试穿的第一套衣服，而属于他自己的那身衣服被她以“污染我的眼睛”为借口不知道扔哪去了。
他推开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先叫卓拉特尔起床还是给她做一份早餐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卓拉特尔已经早早地起床看书了，她捧着一本比她脑袋还大的书认真地阅读，时不时还认同似地点着头。
“早上好，西弗勒斯，你今天看起来很帅气。”察觉到动静的女孩抬头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问候道。
这时斯内普才看到书籍封面上的字——《魔法起源：变形术的前世今生》。
“早上好。”斯内普干巴巴地打招呼道。
“现在吃早餐吗？或者你想先看一会儿书？”卓拉特尔问道，她手边还有一些同样不薄的书，草药、神奇动物、变形术、魔咒、魔药各科的书籍都有。
当然是先看会儿书，这些书籍都是最新版的，比艾琳留下来的书观点更新颖，捧着一本关于魔药的书籍斯内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早餐时间斯内普也对那本书爱不释手，差点把三明治送进了鼻子里，卓拉特尔脸上笑开了花，“哈哈，好笨，西弗勒斯！”
斯内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样反驳，只得狠狠地一口咬在三明治上，脸上因为羞恼泛起红色。
早餐之后卓拉特尔就指使着斯内普把帐篷收起来，她的帐篷在草地上实在是这里太扎眼了。
这是卓拉特尔第一次来到麻瓜世界生活，之前她一直住在阿曼达庄园，由于天赋觉醒时间未知的关系家人也不会带她去其他地方。
斯内普站在草坪上不舍地和她告别，他昨天一天都没回家，他得回家看看。
“我妈妈会担心的。”他说。
卓拉特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她在等斯内普邀请她一起去他家，一个绅士不会让无家可归的女孩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的。
但是她的盘算落空了，斯内普没有邀请她回家的念头，嘱咐了几句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之类的话并没有邀请的话。
他知道他家不是适合她呆的地方，蜘蛛尾巷是人性的低谷住着太多泼皮无赖，他敢保证只要卓拉特尔出现在巷口他们恶狼一样贪婪的目光就会盯上她身上的珠宝首饰，甚至是她穿着的衣服。
而他保护不了她。
女孩丧气地低下头，她看起来伤心极了，耀眼的金发也黯淡了。
“你可以去找莉莉，她善良、活泼，会和你一起玩的。”斯内普给她出主意。
卓拉特尔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小声地和他道别，“再见。”
今天是阴天，头上的乌云滚滚，雨点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
草地上的金发女孩率先离开，她的金发在空中低低地划过一道弧度然后离男孩越来越远，黑发男孩站在原地看他离去，嘴唇嗫嚅着但还是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
大约是要下雨了，蜘蛛尾巷街头巷尾都是步履急促的行人。
行人男男女女，他们穿着各异的服装，一样的只有他们身上洗的褪色的衣服和手里促销商品显露出的关于生存的压力。
斯内普身上崭新的衣服在人群里格格不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们用羡慕的目光打量，他有些窘迫地低着头默默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当他喘着气推开家里的木门时迫不及待地呼唤道，“妈妈！”
他已经很久没穿过新衣服了，他想让他妈妈看到他穿新衣的样子。
卓拉特尔说他穿上很好看，也许他妈妈也会喜欢他这个样子。
但是他的希望也落空了，客厅里一片狼藉，还是他昨天逃出去时候的样子，已经变黑了的血迹、脏兮兮的地板、破碎的餐盘……
没有任何被收拾过的痕迹，这代表着这个家的女主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所有的希冀、憧憬都变成失望，然后是心里一点一点涌出的哀伤。
她又拖着受伤的身体追着她的丈夫出去了——
当然了，她深爱着他。
她当然不会担心他，即使他一夜未归，毕竟在她眼里他是破坏了她的爱情的人。
据说在他小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那时候托比亚还是事业有所成就的商人，他们一家人舒适地住在富人区，他和艾琳还很恩爱。
但好景不长，英国经济持续低迷，托比亚的工厂濒临破产，而这个时候小斯内普发生了魔法暴动，一次平常的早餐所有的食物和餐具全飘上了天花板，随着餐盘破碎的还有这个家庭的和谐。
艾琳隐藏了自己的巫师身份和托比亚在一起，而只是普通人的托比亚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与自己不同的事实，他固执地认为他们是怪物，是他们带来了噩运让自己生意失败。
托比亚彻底破产了，他们从风光无限的富人区搬到了蜘蛛尾巷的房子。
他们好像真的被诅咒了一样，托比亚染上赌瘾后成为赌棍、酒鬼，贫穷成为家庭上空挥之不去的阴霾，家庭暴力从此与这个家庭相随相伴。
关上陈旧的木门，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朝阁楼走去，脚下的木楼梯被他踩的咯吱作响就像他的心一样酸涩异常。
明明应该习惯了才对，大约是在那间温馨的房子里住了一晚让他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渺小希望，可是现实再次嘲讽了他。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 ”了，或许有的人天生就不幸，与幸福绝缘。
瓢泼的大雨瞬间浇湿了云下的土地，空旷街道上没带伞的行人咒骂着走开。
卓拉特尔在甜品店门口点了一份蛋糕打发时间，好在她身上有她父亲为她准备的应急用的金加隆和英镑。
她没有买伞，也没有地方可去，现在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欣赏大家狼狈躲雨的样子。
麻瓜们宽敞干净的街道和巫师们的有些不一样，即使雨天也不会泥泞。
她之前去过对角巷，比起繁华她更愿意用拥挤来形容它，毕竟是几百年前的建筑物那里的街道路面不宽，特别是每年霍格沃茨快要开学的日子，巫师们扎堆地来对角巷那几天拥挤的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雨越来越大，直到后来雨幕给窗外的世界看起来有些不真切，街道上行人减少，偶尔有几个也是打着伞的。
突然一对打着伞的夫妻走进卓拉特尔的视线，他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男人脸上不耐烦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而他的妻子一个身材高挑瘦的皮包骨的女人正伸长了手给男人打着伞，她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雨水打湿也不在意，而且她似乎看不到男人的不耐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配着那双麻木空洞的黑色眼睛看起来有些割裂。
“够了！别再跟着我！”男人的话在雨声中听不真切，他一把抢过女人打在他头上的伞然后推开女人。
女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倒在地上，她狼狈极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男人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径直离开，看表情不是什么好话，雨幕里里女人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起来，她瘦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努力喘息着像一颗濒临死亡的莬丝子。
卓拉特尔眸中闪过奇怪的光，这个女人竟然是个女巫，真是不可思议。
英国的初夏还没有很热，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人身上生疼。
艾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尝试了几次想爬起来都失败了，昨天托比亚留在她身上的伤她没处理就出去找他了，托比亚在地下赌场待了一天输光了所有的钱她也没有进食，淋雨之后她的身体情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周围的雨还没停，她身上没有雨落下，她枯黄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托比亚……”
她就知道他会回来找她的！他还爱她！
抬头的那一刻艾琳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不是托比亚，是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女孩替她撑着伞。
呵，她以为她会感激她吗？
艾琳几乎是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卓拉特尔，她在迁怒于她，将她爱而不得的愤懑，将她希望落空的失望。
卓拉特尔被她不善的眼神吓了一跳，把另一把新买的伞塞到她怀里站的离她远了些。
艾琳的状态有些奇怪，她捧着把伞用一种奇异的似抗拒似守护的姿势，然后目光怔怔地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连不断的水渍从她脸上滑落，她像一具破败不堪的木偶没有生机地瘫坐在街道上。
本来想问她最近的公共飞路网在哪里的卓拉特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短暂的十年人生里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愈合如初。”这是卓拉特尔掌握的为数不多的魔法，她希望这个魔法能帮助到这个可怜的女巫。
这是一个成功的魔法，在雨幕中不起眼的白光缓缓治愈着这个女巫的身体，但她似乎并不高兴。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艾琳嘴里发出，卓拉特尔被这突然的声响吓了一哆嗦。
“魔法……”
“怪物……不！我不是！”
“离我远点！”
地上瘫坐的女人突然之间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说着些令人费解的话，即使在雨中也引得行人频频侧目，眼神麻木的不像活人。
雨势更大了，女人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抱着那把伞，浑浊的水滴从她的衣摆滴下，她用力看了一眼卓拉特尔之后抱着伞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全程没有道谢，没有用道歉，没有留下一句话。
卓拉特尔撑着伞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迷茫，又莫名觉得她很可怜。
这天晚上雨一直没停，不得已的卓拉特尔用二手魔杖对一家小旅馆的主人用了混淆咒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