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拓跋恪
“王子殿下，三阴锁魂阵已经被破解了，我等何时攻城？”
汗椋大军的军帐中一个身穿黑袍披黑甲带黑盔的白净青年向地图前的完颜瑞问到。
“不着急，在等几日。”
完颜瑞说着将手中的兵棋插在地图上，脑海中推演着对柳城的进攻作战。
“混天宗的人已经不愿意再出手了，柳城现在的兵力还有近五十万。
此时和他们硬碰硬我们最多是个惨胜。”
完颜瑞看了看地图，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回桌前，端起一杯热茶。
“哼，混天宗的那些懦夫，对面的那个修士不过是灭了他们一个小队，就吓的他们几百人不敢出手。
上界的修士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呵呵，不过是一场交易，他们害怕是正常的。”
完颜瑞对于混天宗的人不愿意再出手帮他是早有预料的。
这些人不过是混天宗的外门弟子，下到黄土界来历练。
仗着自己可以随时突破到金丹飞升回上界，自认为无敌了才敢为所欲为。
但现在柳城内有个人竟然用一道惊雷劈死了他们整一个小队。
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无敌的，跟所有人一样都只有一条命的时候。
他们就不敢再冲在阵前为所欲为出风头了。
“那王子殿下准备如何攻城？”
“自然是让民夫和俘虏开路，随后我大军再上。”
“王子殿下，您不是说过不再牵连无辜之人吗？”
黑袍青年听完颜瑞说要将农民百姓和已经放下武器的降兵拉去最前线当炮灰，顿时对完颜瑞怒吼到。
“拓跋恪，我劝你正视你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人人尊敬的平等王之子吗？”
完颜瑞不喜不悲，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平静的拿起茶杯，平静的将杯中的热茶慢慢饮尽。
阶下的拓跋恪听后不禁攥紧了拳头，一肚子的气也只能忍着，但他还是倔强的说了一句：
“虽然我是戴罪之身，但我至少还是一个人！”
完颜瑞半眯着眼，冷笑一声，悠悠的从桌案后站起，走到拓跋恪的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着说：
“一个人？你当真是一个人啊，你是我先锋大将，先登了昌武北地三城的军神。
你自然是一个人，和你牢中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你们家二十七口人截然不同。
因为你还是一个人，而他们，离了你将不再是人。”
听到完颜瑞的话，拓跋恪的拳头攥的更紧了，牙关也是死死的咬着，整个人僵在原地。
除了气的浑身微微颤抖，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完颜瑞还在说着，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到他身后，嘴里还不断的说着：
“一年前若不是你爹平等王通敌卖国，昌武的皇帝还能活到今天？
那一仗若不是你家从中作梗，我想昌武在天江以西的所有城池早就在我汗椋的版图之中了。
不过我也倒是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家跟表兄结党营私，我也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完颜瑞说完就悠悠的走回桌案前坐下继续喝茶了，只留拓跋恪一人站在阶下。
无处宣泄的怒气使他憋的满脸通红。
“你不愿意做就不做吧，明日我差人送你回王庭，让你一家团聚。”
听到完颜瑞的话，拓跋恪顿时慌了神，顾不上愤怒，慌忙下跪：
“王子殿下，请不要将我送回去！我愿率先锋军拼死攻城，只求王子殿下不要用民夫和俘虏”
听到拓跋恪还存有妇人之仁，完颜瑞终于怒了，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将碎片尽数投掷在拓跋恪脚下。
“够了！你一个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替人求情？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决定？
你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为他人求命，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还是死罪之身？
你爹通敌卖国，本就是诛连三族之罪，就算你毫不知情也难逃一死。
你爹在王上面前苦苦哀求，以你三年内七城先登之功换取他一人死罪三族赦免。
现在你登了三座城，而时间已经过了小半，没有混天宗助战，你要如何再登四座城池？
你是人，民夫是人，俘虏是人，那我的先锋军士卒们是不是就不是人了？
你不让民夫和俘虏去冲，因为他们冲上去会死。
那你就让我的先锋军去冲？难道我的先锋军冲上去就不会死吗？
好，就算我让先锋军去冲，让他们去死，他们死了之后呢？我们拿什么继续去打下一座城？
你凭什么取先登之功？醒醒吧，这是战争！总有人要去死。
更何况他们不死你就得死，你的家人就得死。
这些民夫和俘虏不过是消耗品，只是数字罢了。
让他们冲在前面，将柳城的陷阱和圈套都踩完，我们的后续部队才能减少伤亡。
他们的死是光荣的，是崇高的，他们死了能换更多有价值的人活。
话就说到这儿了，是俘虏民夫死，还是你跟你的家人死，你自己做决定吧。”
完颜瑞说完就将调拨先锋军的令牌丢给了跪在地上的拓跋恪。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拓跋恪坚持不用俘虏民夫，那么现在就可以调兵攻城了。
但这样做的结果也很明显，那就是汗椋大军损失惨重，攻下柳城后将再无兵力继续攻坚。
而拓跋恪也将完成不了三年之约而被诛杀三族。
完颜瑞将令牌丢出去后就又拿出一个茶杯继续饮茶，再没看过阶下的拓跋恪一眼。
拓跋恪跪在地上，双拳紧握，撑着膝盖，咬着牙看着地上那块黑色的令牌。
远处传来茶具碰撞的轻响和淅沥的水声。
拓跋恪的心里在呐喊，在咆哮，最终演变成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他们不死，还有其他人会死，他们的死是值得的，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恪伸出颤抖的手将地上的令牌捡起。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向桌案后的完颜瑞。
将那块代表着先锋军统帅的令牌毕恭毕敬的双手奉还给了完颜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