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袭敌营
“快到敌营了，让大家把枚衔好，把披风都披上，把棉花都塞好。”
（裹甲衔枚/卷甲衔枚：说的是在行军中用布将铠甲包裹以免铠甲反光暴露行踪，用棉花塞在铠甲的缝隙之中防止铠甲发出声音，同时在口中衔一块形状类似筷子的被称作枚的物品防止士兵喧哗发出声音）
武岩和武钰带领着士兵们小心翼翼的走出山林，向汗椋军营的西侧前行。
他们自问一路走来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汗椋的大军是绝对不会发现他们行踪的。
只是天上的黑鸦一直在队伍的上空盘旋，不发出鸣叫也不曾离去。
就这么在空中观望着，或许是地上这蜿蜒的黑色行伍如一条巨虫，让它欲罢不能。
武钰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他还是忍不住张弓搭箭，瞄准了天上的黑鸦。
“武钰，你干什么？”武岩急忙制止。
“皇叔，这黑鸦在天上，让我十分不安啊。”武钰并没有将弓箭放下。
“钰儿，不能射，我们现在离汗椋大营已经很近了，若是这黑鸦落到汗椋大营中，或是有人看见这黑鸦被射下，那我们的行踪不就直接暴露了吗？”
武钰听完不由得放下了弓箭，但紧皱的眉头依旧没能得到舒展。
心中的不安还在蔓延，直到再次驱使他抬起了弓箭。
但当他再想要去夜空中寻找那只如影随形的黑鸦时，黑鸦却没了踪影。
“皇叔，你有注意那只黑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没有，但至少说明了黑鸦不是在监视我们。”
武岩显然没有武钰那般多疑，他甚至认为是武钰第一次执行这种奇袭任务，太过紧张了。
临近汗椋大营，已经没时间让武钰分心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太过紧张了。
远处漆黑的夜色中，点点萤火渐入眼帘。
窸窣的风声中也渐渐夹杂着汗椋士卒的交谈声。
“全体都有，听我号令，目标敌营，发起冲击！”
随着武岩一声令下，大批昌武的将士从黑夜中窜出，直奔汗椋大营而去。
这些将士身披黑袍手持长刀，如暗夜中索命的恶鬼，呼号着冲向汗椋的营寨。
“鬼啊！鬼啊！”
汗椋的哨兵在看到这群带着明晃晃长刀的黑袍士兵不禁被吓的魂飞魄散。
以为是冥界的死神带着阴兵冥将从地狱杀来找他们索命了。
这些哨兵去的也很安详，武岩武钰带领的都是精锐士兵，杀敌只需一瞬，一剑精准封喉。
当士兵们冲入汗椋大营时，多数的士兵还在营房之中闲聊或熟睡。
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削去了头颅。
“先别烧粮草，先解决将领和兵卒！”
武钰在阵中低吼，如果现在焚烧粮草，冲天的火光会让其他的汗椋军警觉。
武钰冲入指挥帐，帐中的将领他认识，是汗椋一位异姓王。
异姓王还在案前小酌，已是小醉状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昌武的大军会趁着夜色摸到他的帐中。
“混账！本王的营帐也敢进？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面对提着滴血长剑的武钰，异姓王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卒，误闯了他的营帐。
“哼，汗椋狗，吃我一剑！”
武钰提剑就向异姓王刺去，发现事情不对的异姓王急忙调用真气。
但体内的酒精沉积过多，一时半会儿还阻碍了真气的流转。
“咔嚓。”
武钰一剑将异姓王的左臂斩下。
只因那异姓王也是筑基九层的高手，虽被酒精迷醉，修为还在，所以没能一剑枭首。
痛失一臂的异姓王发出吃痛的怒吼，双目猩红的他已经将体内的酒精全部排出了。
“昌武杂碎，胆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
异姓王怒吼着，单手提剑就向武钰刺来。
全力进攻不设防御的他明显是低估了武钰的修为。
若是他全胜之时或许还能在武钰手下撑几回合全身而退。
但此时他已经被武钰斩下一臂，元气大伤，根本不可能是武钰的对手。
武钰看准时机猛然侧身，同时挥出长剑。
在躲开了异姓王攻击的同时也划开了他的脖颈。
一丝血线出现在异姓王的脖颈之处，武钰已经收剑转身离开了。
异姓王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睛，嘴巴张的老大，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当武钰离开，营帐门帘落下的时候异姓王的头颅也随之滚落在地上。
鲜血从脖颈处的切口喷涌而出，将整个营帐染成了红色。
“嘎！”
天空中传来一声鸦鸣，武钰闻声抬头望去，那通体漆黑，双眸猩红的黑鸦果然又在上空盘旋。
但此刻武钰顾不上那么多了，自己已经身处汗椋大营，四周全是敌人。
现在杀光了一整个营的汗椋士兵，必须趁着周边部队还没有警觉的时候迅速转移。
不论是继续袭营扩大战果还是迅速后撤脱离战斗都比待在原地安全。
“全体都有！继续东进！”
武钰发出号令，他要继续深入扩大战果。
武岩对这一决定也表示赞同，趁着汗椋大军还没反应过来，必须狠狠的捅他们一刀。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切肤之痛。
就这样武钰带着大军再次屠光了一个营的汗椋军。
但这次汗椋军营中的将领却是来自渝城的降将。
“有问题，根据之前的情报，渝城的降将应该在第二梯队里，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武钰不禁向武岩发问。
“或许是边缘人物？这营寨里的士卒也都是来自渝城，没有运输粮草的农民。
营寨里也没有发现粮草，或许是不得主帅信任被发配到这里的吧？”
武岩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武钰听后觉得挺有道理，但他心中却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因为天上的黑鸦又嘶鸣了一声，仍在他们头顶盘旋。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武钰这般安慰自己道。
随后再次下令让大军继续东进，一连剿杀两个营的汗椋大军，自己的部队才损失了不到二百人。
战果大大超出预期，武钰决定继续深入。
但当武钰又如法炮制走进第三营的将领营帐时心中强烈的不安再次升起。
不是因为别的，这第三座营帐中的人正是汗椋的宗室权贵，当世汗椋王的侄子：完颜旬。
虽然完颜旬只有筑基五层修为，被武钰枭首的时候甚至还在呼呼大睡。
但武钰不由得疑惑，今晚的袭营是否过于顺利了。
先是剿杀了汗椋的异姓王，随后又斩杀了渝城降将，再是汗椋的宗室权贵。
都是在汗椋朝堂上有一席话语权的人。
走出指挥帐，又是一道鸦鸣传来，武钰不由得抬头望去，那黑鸦还真在头顶盘旋。
“皇子殿下，营中没有粮草！”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我用头颅担保！”
听完副官的话，武钰顿时张弓搭箭，瞄准天上的黑鸦一箭射出。
“嗖！”
银白色的箭矢如流光划过，只是刹那就已经洞穿了黑鸦的身体。
但预想中的黑鸦尸体并没有从空中落下，只见那被射中的黑鸦在瞬间就消散不见了。
旁边还有一只通体漆黑，双目猩红的黑鸦。
“是残影！怎么可能？”
武钰心中一惊，出现刚刚这种情况只可能是黑鸦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避开了自己射出的箭矢。
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了残影。
“皇叔！迅速撤离！此地不宜久留。”
“嗯，先撤吧，我也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武钰和武岩商议了一番，选择先撤出战场。
他们一路杀来就只在异姓王的营寨中发现了少量的粮草。
后面的两营连一颗米都没有。
这跟情报中说的第五梯队是粮草辎重梯队完全不符。
而且他们在袭营的时候周边的汗椋军静的跟死绝的一样。
外围放哨的将士们连一个汗椋军的影子都没看着。
加之天空中盘旋的黑鸦，每当武钰斩杀一个将领它都会鸣叫一声，如催命符咒一般。
种种现状叠加在一起，不禁让人觉得今夜的袭营处处发散着诡异的气息。
“那后续的计划还继续执行吗？”武岩询问武钰。
按照二人出城前商定好的作战计划，他们在绕道汗椋大军西侧，突袭了第五梯队的辎重大营后。
武岩将带队继续北上，绕到汗椋大军的大后方，然后去汗椋大军的东侧。
袭击第三梯队的军营后迅速撤离，进入柳城东北面的山林然后从柳城的东门回城。
武钰则是直接带队南下，袭击汗椋的第二梯队军营后向柳白文靠拢。
跟柳白文会师之后伏击汗椋追兵然后从柳城北门回城。
但现在第一步的计划执行完毕后气氛十分诡异，让人不得不思考。
今夜无比顺利的袭营行动是不是汗椋大军故意设下的苦肉计。
“先一起后撤吧，撤出十里，看看情况。”
武钰虽然担心中计，但眼下的战果实在是让他不忍就此收手。
夜袭汗椋三处营寨，斩杀敌兵两万，己方损失两百。
自己带了一万精兵出击，还是在奇袭的情况下只取得了两万杀敌的战果论谁都会觉得不满足。
但迫于形势，武钰不得不鸣金收兵将大军撤至汗椋军营以西十里处。
“还有那只来历不明的黑鸦，它在我头顶盘旋总能给我带来十足的不安感。”
武钰和武岩在一处树林荫蔽的土丘后扎营休整。
“我看见了，你那一箭我是肯定躲不开的，那黑鸦确实诡异。”
武钰抬头向天上望去，并没有发现那黑鸦的踪影。
这黑鸦比起他们更像鬼魅，来无影去无踪，真如那地狱的使者，每次出现都伴随着生命的凋零。
“皇子殿下，汗椋大营没有任何动静，您吩咐我们注意的那黑鸦也再没出现过。”
隐匿了半个时辰，武钰派出去了不下十波侦察兵。
但传回的消息都是风平浪静，汗椋大军就像是都睡着了一样。
“难道真是我们多虑了？”武钰低声自问。
“或许是我们绷的太紧了。”武岩拍了拍武钰的肩。
“如此良机，我们得快些继续后续计划了，每晚一分，汗椋发觉的机会就多一分。”
武岩和武钰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执行计划，二人就地分手，兵分两路。
武钰分了十人去之前异姓王的营地焚烧粮草吸引汗椋的注意。
剩下的部队则是南下去第二梯队处伺机袭营。
武岩则是继续隐匿行踪向北深入，离开汗椋军营十里后改道东行。
绕到汗椋大军东侧后袭击第三梯队大营。
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两人行动起来后就全身心的投入计划。
黑鸦和前半夜的诡异气氛已经被两人抛之脑后。
但汗椋的营寨中心，一个银发乌眸的青年却是等来了他今晚最希望看到的东西。
“乌莲，回来了？”
青年在汗椋大军第四梯队的指挥帐中，身着雪白的镀金长袍，腰跨金龙霸刀。
脖颈上点缀着的是无数锋利的兽齿串连而成的项链。
他就是汗椋王的王子，这次汗椋大军的主帅：完颜瑞。
而他的肩头正站着那只一直盘旋在武钰头顶的黑鸦。
黑鸦在完颜瑞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完颜瑞听完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微笑。
“武钰啊，我的宿命之人，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完颜瑞转身走到桌案之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笔，随后叫来一个士兵。
让他将这张纸送往第三梯队第二营的主将完颜宏的手中。
完颜宏是完颜瑞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汗椋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做完这一切，完颜瑞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罐子，从罐中取出一条肉丝喂到乌莲嘴里。
然后完颜瑞走到帐中的地图前，嘴里默默的说着：
“武钰啊，这一世欠你的，等你转世了我再还吧，谁让你点儿背得罪了那个老头呢。”
完颜瑞说完就走出了营帐。
天上的月牙早已不再躲藏在云层之下，漫天的繁星也在刹那间闪耀。
积压在空中的云层不知为何瞬间散去，只留下无限美好的晴朗星空。
再看完颜瑞营帐中的那张地图，一丝不差的将武岩和武钰今夜的行踪全部标记了出来。
更是将他们俩后半夜要执行的计划也标记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夜过后，汗椋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