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狐狸
叶祺还在石龙的直播间蹲大牢的时候，路修禾提前下班，路过家附近的商场时，意外与柜台里一只炸毛的粉色狐狸玩偶对视上。
含蓄精致的凤眼配上呲牙炸毛的愤怒表情，简直跟家里的小孩一模一样。
他依旧向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般的又转身走了回去。
“先生您是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吗？”
店员见年轻高大的男人一直盯着这只粉色的狐狸，上前问道。
“不是，”
路修禾想了想叶祺的心理年龄，道：“是十几岁的男孩，上……初一。”
“啊，是送给家里孩子吧？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喜欢这种玩具，”
店员热情的从角落拽出一个巨大的玩偶：“这个更适合男孩一点，您送这个，他肯定喜欢。”
路修禾看着这个巨大玩偶，想起了叶祺的奥特曼头像，赞同地点点头，指着放在柜台的狐狸：“这两个都拿着。”
另一边，终于把石龙请走，三个高一男孩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祺哥……”方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祺的脸色，小声嚅嗫着：“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感觉这个有点问题。”
明明是他们的主场，却被石龙和带来的几个人一直当成小孩戏弄，三人都憋了一肚子的气。
张欣铭同样不忿，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转账，面露为难：“可是他下播之后看着好像也没有那么烦人，还肯给咱们钱，祺哥你说是不是……要不我们把这个钱还回去，咱们还是报警吧。”
“不用。”
叶祺使劲攥着手里的手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衡量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爽约。”
从未觉得这样累过，叶祺拖着沉重的脚步，踏着月色回家，还没等打开门，就被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包围。
“姨姥你来了？”他开门，朝里面问道。
然后，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
——路修禾正围着一个嫩黄色的围裙，在炉灶前翻炒着什么。
路修禾回头，见少年微微张着嘴，直愣愣傻乎乎地看着他，轻咳一声，转身向锅里倒酱油。
“去餐厅坐着，马上就好。”
几分钟后，一盘肉和两碗白米饭被端上来，叶祺才从怔愣的状态中回神。
盘子里装着的，是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路……舅舅，你还会做饭啊，是姨姥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个的吗？”
路修禾拍拍他的后脑勺：“你不是说吃够了么，今天有空，给你改善生活。”
叶祺回忆良久，才在角落里搜索出某天早上他无意中说出的抱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耳鬓：“你还记得啊……”
“吃吧。”路修禾坐下，解释他的第一个问题：“我留学的时候独居，会做一点简单的菜。”
少年一如前几天的沉默，咬着筷子点了点头，低头扒饭。
虽说还是一副心情低落的样子，但吃饭的速度和不断伸出的筷子，还是侧面将他的喜爱告诉了路修禾。
不同于做饭给自己吃，这种感觉有点奇妙，给小孩投喂，看着小孩像小动物一样吃得不住点头，竟有一种奇怪的充实感。
饭碗就快见底，他倒了一杯温水，缓缓推过去，尽量用随意的语气挑起话头。
“这几天你心情不好，李老师说没事……是跟学校外的人闹矛盾了？”
埋头干饭的小孩吃着吃着，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路修禾侧目，只见一滴又一滴的清水从少年眼角跌落，啪嗒啪嗒滴进饭碗里。
吧嗒，吧嗒
路修禾：“你哭了……叶祺？”
从来都不慌不忙的男人还是头一次用这种担心的语气叫他的名字，叶祺使劲低着头，手背不停地擦拭，不肯让路修禾看见他的眼泪。
“有人欺负你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冷起脸，声音逐渐危险。
叶祺赶紧擦净眼泪，在桌下踹他一下：“没有，你想什么呢。”
“我……我就是有点难受。”
叶祺在跟路修禾长久的斗争中，逐渐掌握了掩饰情绪的方法，他低着头，不住地捏着关节：“我上次吃糖醋排骨还是我姥姥做的，赵镇青说重油重盐对身体不好，从来不让我妈做。”
听到赵镇青，路修禾脸上的狐疑消失，眉头也皱起来：“你还在青春期，需要的是补充营养，不需要养生。不过你这几天……”
“我这几天没事。”
叶祺笃定地打断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上周五摸底考，老李说要根据成绩排座位，我怕跟我同桌分开，就这么点事。”
路修禾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餐桌，叶祺盯着他的手，心理防线也跟着逐渐趋近瓦解。
他真的讨厌石龙，也讨厌朝粉丝伸手要钱，如果路修禾，自己是不是也就不用再担心这些糟心事……
下一秒，路修禾放下手：“好，我相信你。”
叶祺暗中松了一口气，不清楚自己是放心还是后悔。
而真正放心的路修禾则指了指沙发上的大口袋：“那个，给你的。”
叶祺进屋后就看到了口袋，但当时烦躁得很，看过就忘了。
听路修禾这样说，他才升起了点好奇心。
三两口把饭吃光，少年赶紧冲过去，把口袋掀开——
里面是一个有人那么高的喜羊羊。
叶祺：……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缓缓回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路修禾：“这是你买的？哈哈哈哈你啥眼光啊，也太幼稚了吧哈哈哈哈！你是不被买这玩意的人给骗了，买这么大得好几百吧？”
花了四百买下巨型喜羊羊的路修禾：……
他扶额叹息，震惊于自己会因为小孩一时的低落就对他生起莫名的怜惜。
分明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叶祺。
他道：“这是儿科送的福利。”
叶祺不信：“他们为啥要给你福利？”
路修禾面无表情：“你不要，就给你弟弟。”
“赵小宝？”
少年一瞬间炸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跟谁一伙的？扔了都不许给赵小宝！”
“赵小宝玩具可多了，你送他这个他才不稀罕，赵镇青还得埋怨你占他们家地方。”
似乎是真的怕他把娃娃给同母异父的弟弟，叶祺把喜羊羊抱起来，整个人都被娃娃挡在了后面，但还是气冲冲地往屋里搬，嘴里念叨着：“你要是跟赵小宝好，我就不叫你舅了，大叛徒！”
长着人腿的大号毛绒娃娃骂骂咧咧地回到卧室，又“咣”的一下把门甩上。
路修禾掀开身边椅子上的衣服，露出一个炸毛的粉色狐狸——拥有跟叶祺刚刚一样的表情，又凶又憨。
他低笑一声，抬起手，对着小狐狸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