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逛街遇到灾民
在花乾眼里，花小宛回到大门口的时候，满意的拍了拍袖口，对柳叶得意的笑了笑，那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而花小宛只是开开心心的装了誊抄的食谱，和一沓银票。
若从前的花小宛不是太过胡闹，以至于陷整个花家于危险之地，让花不屈失望透顶，花不屈还算是个溺爱女儿的父亲。所以从前的花小宛虽然傻，但是富得流油。
花小宛拉着柳叶，笑眯眯的来到建陵城最繁华的街区广盛街。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商铺、地摊、小吃，甚至建陵最大的妓院，最豪华的客栈都驻扎在这条街上。
“柳叶，你看这个镯子。”花小宛拿起地摊上一个透白的镯子，在阳光下打量。
柳叶惊讶的问：“小姐，从前你可是看不起这种地摊货的。”
老板有些不乐意的拿过镯子：“地摊货怎么了，我这可是上等的玉料精心打磨制作的，这只镯子，用的是上等和山料，精工细作，值这个数！”
边说边举起三根手指。
花小宛疑问的看了看柳叶，不知道这个三是为何意。
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花小宛身后传来：“这镯子我买了，三十两在这。”
“这买东西总要讲个先来后到……”花小宛话没说完，停在嘴边。
这不是舒南王府的管家么？他怎么会来买个地摊镯子。
管家见着花小宛也着实愣了愣。
花小宛今日未着脂粉，身上也只穿了一条没怎么装饰过的水绿色纱裙，清雅素淡，让人移不开眼睛，与往日里浓妆艳抹天差地别。
“算了，柳叶，我们走。”花小宛不愿意多跟舒南王府的人打交道。
管家想起她从前种种劣迹，方才的好感抛在脑后，故意大声说道：“老板，这是我们家公子买给心仪的姑娘的，你这镯子我多出五两，一共给您三十五两。”
“哟，情意值千金呐，管家你确定不多出一点？”花小宛站在一旁，啃着手上刚买的糖葫芦调侃道。
老板连忙打圆场：“三十五两，上等和山玉镯子，拿走！”边说边将镯子放在一个劣质木盒里，递给管家。
管家刚想继续气气花小宛，拿过镯子一转身，人已经只远远的剩个剪影了。
管家想，她一定是愤然离去的，对。
而此时，花小宛已经站在一家煎包摊子前流口水了。
舒南王府门口，秦秋月精心打扮，眉心点缀簪花，头上带了她最美的金钗，身着五彩华服，施施然的从马车上下来。
迈过门槛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徐嬷嬷连忙扶住，闻到一股冲鼻子的茉莉香气，略微蹙了蹙眉。
“秦小姐，王爷只是找您问些事情，您其实不必如此庄重。”徐嬷嬷语重心长的说。
秦秋月腼腆的笑了笑：“谢徐嬷嬷关心，只是家教甚严，拜见王爷岂可随意？”
徐嬷嬷叹了口气：“若是那位王妃有你一半的庄重，也不至于此。”
还是昨日的会客厅，秦秋月被安置在主客位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澹子安就过来了。
秦秋月立即起身，行跪拜大礼，不经意间，长袖掠过澹子安的腿。他眼里划过一抹戾色，将轮椅向后移了数寸。
“秦姑娘，起来吧。本王想问你昨日米饭做的两道餐食的食谱。”澹子安直入主题。
秦秋月眼中闪过欣喜，献宝似的将前一日花小宛给她的食谱掏了出来：“王爷，秋月早已将食谱拟好。”
徐嬷嬷接过，递给澹子安。他纤长的手指缓缓摊开宣纸，几行极工整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他不动声色的合上，唤了声：“王硅。”
管家连忙从屋外跑进来，递了一个盒子给秦秋月。
“这是……”秦秋月一脸娇羞的看着澹子安，手指微微颤抖，不敢去接。
管家道：“拿着吧，王爷的谢礼。”
“谢王爷！这么贵重的礼物，秋月不敢收。”秦秋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管家有些为难的说：“其实也……不怎么贵重……所以你还是拿着吧。”
秦秋月本不想推脱谢礼，只是表面功夫得做足，如今管家亲自给了台阶，她急忙就着下来：“那秋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她接过盒子，仔细得将它放在怀里，一脸期待的看着澹子安。
“还有事？”澹子安挑了挑眉。
“没……没有……那……那秋月告辞……”秦秋月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低头掩饰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小跑着出门，回到马车上，才慢慢将木盒子重新掏出来，然后废了半天劲，才将那只白镯子带上。
花小宛跟柳叶正蹲在地摊上吃生煎，柳叶看了看镯子摊的方向，不明所以的问：“小姐，为何将那镯子让给舒南王府管家？同样的钱，我们也有啊。”
花小宛吸了一口汤汁，笑道：“傻丫头，那镯子虽看着好看，也极似和山玉，但是你用手摸一摸，会发现质地十分粗糙，在阳光下，里面的棉絮也不甚清晰，圆度又不够。你想想，若真是和山玉，必会请手艺高超的师父精心打磨，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光滑，怎么会像方才的镯子一样是粗糙的质地呢？”
柳叶听得频频点头，最后瞪大了眼睛问：“小姐，你何时对玉这么了解了？”
还未等花小宛编瞎话解释，衣着扎眼的秦秋月就出现在了她们眼前。只见她一只胳膊一直停在胸口，衣袖下滑，露出一只白镯。
她聘婷的走向花小宛，又在看到地摊油腻的桌椅时，厌恶的停下脚步，柔声道：“表妹，你怎么吃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花小宛一边吃，一边瞥着秦秋月：“表姐不过来尝尝？可好吃了。”
“不不不，我若在这里用餐，实在太丢我们秦家的脸面。”秦秋月连连摆手。
那只保持在胸口的胳膊到现在才引起花小宛的注意：“你……手臂骨折了？”
秦秋月差点气绝，尴尬的笑了两声：“表妹开什么玩笑。”
柳叶忽然悟了，指着她的镯子问道：“小姐，这不是方才地毯上那个镯子？”
花小宛捂脸，这丫头果然不可教也。
秦秋月脸色更差了：“你说什么？”
“就是西边头上的一个卖手镯的地摊上，我们看到一模一样的镯子。”柳叶对答如流。
秦秋月再也顾不得形象，气鼓鼓的往西边跑去，身后的马车和车夫急忙追赶。
到了摊子前，老板一眼便认出来刚卖的镯子：“哟，姑娘，是不是觉得我这的货色很符合心意？”
秦秋月抿了抿嘴，指着手上的玉镯：“你，你说，这个镯子，是从你这买的？”
“对呀，我家出的镯子，摔断了我都认得。”
“……”
“诶诶你别摘啊，刚给你买的，带着不是挺好看的……”
花小宛把最后一口生煎塞进嘴里，正当中午，她拉着柳叶跑到一处糕点铺子躲避日头。
老板热情的为她介绍新出炉的点心，一一给她品尝。
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面庞黑瘦的年轻人。
他盯着花小宛手里的半块桃叶酥一动不动。
老板不耐的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赶人：“不买赶紧走，别打扰我这的客人行不行啊你！”
“老板……你能不能也给我尝尝……”年轻人眼底闪烁了一下。
“你？你买得起吗就给你尝！赶紧走！”
“求求你了老板，我是从蜀州逃难过来的，我们一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都快饿死了，求你……”
“你是怎么混进城的？你再这样，我叫官府抓人了！”
“别别……我走……”
花小宛连忙拦住他，将手里的桃叶酥塞进他手里：“吃吧。”
年轻人眼底掠过一丝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快吃吧。”花小宛见他面黄肌瘦，心中不忍。
年轻人眼含热泪，拿着桃叶酥转身就走，花小宛知道定是带给自己的亲人，忙道：“喂，你等一下。”
花小宛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糕点铺老板：“老板，这个够不够买你现在铺子里所有的糕点？”
老板看那张大额银票眼神发光，连连道谢：“够够，太够了……我……我给你装起来。”
年轻人愕然站在原地：“姑娘，你要做什么？”
花小宛笑道：“自然是帮你解决一家老老少少几十人口粮啊，这些糕点也不算多，但总够撑几日的。听老板的意思，你们是不能进城的？”
年轻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姑娘你是活菩萨，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们从蜀州逃难至此，本打算进城讨饭，若是幸运，便能做份工挣些散钱，也不至于饿死。可朝廷下令，不许我们进城，我们要去相邻州县，官兵又不让我们走……欸……”
花小宛连忙扶起他：“快起来，欸，听说你们蜀州受灾严重。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实在帮不了太多。”
老板打包好糕点，装了好几大盒子，有些为难的说：“姑娘，我店里小厮去城外进货了，炉子里烧火，我又离不开。可是这么多东西……你看这……”
“你帮我雇一辆马车吧。”花小宛道。
“不不不，姑娘，这里离城门不过一里多，我可以自己扛过去，姑娘不要再为我破费了。”年轻人边说，边将那些糕点盒子放在瘦弱的肩头。
花小宛看了一眼柳叶，柳叶会意，自顾自的抱了两大盒糕点，花小宛自己抱了两大盒。
“那好吧，帮人帮到底，我们陪你过去。”花小宛豪爽的说。
年轻人更加感激涕零，连忙在前面引路。
身后的糕点铺子，一个身着白衣手摇纸扇的男子正往铺子里走，跟扛着糕点盒子的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他手指上的扇子顿了顿，对身边的小厮不无遗憾的说道：“吉福，看来我们今天是吃不上知味轩的桃叶酥了。”
“公子，为什么？”吉福失望的问道。
“因为，有人做了好事。而且那人，真是令本公子意想不到啊。哈哈，有趣。我们走吧。”白衣公子摇着纸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