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倾覆
“诸位若不想走，那就留下喝杯茶吧。”
八人面色微变，迅速离开。
见他们挺识相，风慎一招手，将六道元神摄入掌中，正是十圣教六位神使。
随即，看向林诚，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见上方战局已定，周扈飞身而来，看到他掌中六道沉睡元神，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惊诧道，“十圣教神使？”
风慎点点头，一指林诚，“将他关押起来，你亲自镇守。”
甫一落地，风慎忽然偏头望去，一白发老翁，拄着拐杖，含笑而立。
见风慎目光望来，老翁施了个礼，“老朽见过陛下，还请陛下留步，老朽有事相商。”
“忘忧。“
听见林诚说话，周扈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倒是风慎，回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这才道，“原来是忘忧子，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呵呵，老朽不问世事，只是帝君曾有托付，还望陛下垂怜，把他给我，老头子自会带他隐居，不会耽误陛下大事。“老翁嘴角含笑，缓缓说道，伸手又指了指林诚，”不知陛下何意？“
两人目光相接，一温煦如玉，一沉凝如冰。
“你不要你的神使，却只要他，可否告知缘由？“
忘忧叹息一声，“帝君托付，老朽要保清霄剑主，陛下当知我意。“
“人给了你，大阵最后一角，又该如何？“
“陛下何出此言？那处阵基，是为众生所留，怎能以一人代之？“
闻言，风慎略作思量，又道，“最后一个问题，以阁下的身份，当知此阵功用，也应知晓我要做的事。“
忘忧笑了笑，“陛下选择了这条路，帝君自不会阻拦。你若成功，自不必说，你若失败，总要有人为众生搏一条出路。更何况，你不敢将他带入皇陵，也不敢杀他，何不将他交给我，我可担保，他不会挡你的路。“
风慎点点头，“把人给他。“
闻言，周扈随手将林诚丢了过去。
却见风慎大手一招，法力卷来一具残破身躯，随手丢了过去，“她也给你了。“
这一瞬间，林诚怒发冲冠，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无忧收回手，两人静静躺在他身侧，又冲风慎施了一礼，“多谢陛下，老朽这便告辞。“
看着他离去，风慎毫无动作，周扈问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宜节外生枝。“
片刻，感应到无忧已带林诚离开，风慎双手结印。很快，一枚血茧自眼前浮现，望着血茧升空，散发出血线弥漫向各方，这才收了印诀，“你召集所有在鸿都的教司，等我命令。“
嘱咐完毕，一步踏出，已跻身于一座恢弘大殿，正是皇陵。
来到阵中，看着阳眼处一枚清澈明珠，风慎来到阴眼处，一挥袖袍，六道元神解除封禁，化作六道虚影。
此时，六道虚影竟呈现出一模一样的面容，各自身居一方，闭目沉睡。
望着这些虚影，风慎暗叹，“不愧是不灭神魂，即便魂魄分离依旧不朽不灭。“
旋即，六只石棺各自吸引一道虚影，随着虚影被石棺彻底收纳，棺盖也缓缓闭合。
“就差最后一步了，“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力量，风慎目露痴迷，喃喃道，”就快了，真实不虚的世界，你会是什么样呢？“
宣武阁，林渊环顾一周，果然不见相宜然。一众教司都被召回，他们大多是南海防务司下，各队将领。闲时为师，战时为将。得益于金环卫的特殊性，他们之间也大多有着师承关系，此刻到有不少人互相攀谈，也都是询问驻留鸿都者近期事务。
没等多久，周扈到来，众人渐次收声，正襟危坐。
周扈走上上首，朗声道，“陛下旨意，着宣武阁派遣金环卫前往各州、府换防，同时彻底拆除各地民生台，明日上报换防名录，交由军府司审查后，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原本对南海撤防就有不满的人，此时更是直接质问，“民生台乃是大夏布政之基石，陛下怎会下旨拆除？“
“还有南海防务，倘若他们渡海攻来，散入百姓之中，大夏海事数千年防线将毁于一旦。“
“肃静！“
周扈呵斥道，却无人听从，接连两件事，令他们难以接受。宣武阁建立以来，一直以护国佑民为宗旨，他们更是从小耳濡目染，此刻，无论是撤防，还是拆除民生台，都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没有在南海征战过，是绝对无法体会，隔海相望之地，那些敌人的破坏力。
眼见群情激愤，周扈解剑高举，“信物在此，不得质疑陛下旨意，再有喧闹者，定斩不饶。“
声音渐渐平息，便有一些心有不服者，也被身旁同僚袍泽按下，只能瞪着眼珠子生闷气。
见此，周扈点出九人，着他们负责点齐五洲及北方三国驻防之人。
忘忧谷，林诚幽幽醒转。窗外，阳光走过屋檐，落在墙角。
林诚起身，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来到屋外，老者捧着一个茶壶，正坐在屋檐下打盹。听见动静，指了指一旁的藤椅。林诚踱步安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问道，“她呢？”
老者指了指他胸口，林诚一怔，低头，胸前玉佩不知何时已合二为一，凰凤合抱，凤凰眼处散发淡淡幽光，隐约有着熟悉的气息。
“听老朽讲个故事吧。”
闻言，林诚点点头，“您说。”
“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位帝君的法界，他有天纵之资，却也难敌人心，被封印在这，神魂也被分割，转生为万年前十国国主。只因敌人在杀死他后，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下了禁法，要让这处法界逐渐崩毁，同时，以历劫之法，妄图磨灭帝君神魂。他们成功了一半，帝君留了后手，将法界彻底脱离。可他不愿追随他的子民也随法界一起溃灭，他又以无上神通，定下两界因果。本该在万年前完成，却因为一人，导致功亏一篑，不得已，帝君只能将此大任留待后来者。只因那十位国主中的最后一位，因一人之死怒而发下破灭此界的誓愿，他本也是法界本源之一，他的誓愿也变成了天意。帝君只得以时间将此誓愿磨灭，甚至不惜引来劫主爪牙。老朽原以为帝君还是失败了，如今看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敢问小哥，你可想救她？”
林诚还在想着他的故事，闻言，看向他，“您有办法？”
“有一点他说的没错，这是个虚假的世界，想要变假为真，就要看小哥你了。”
林诚摇摇头，“直到彻底失去那柄剑，我才明白，我的力量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虚而不实，那不过是他的手段，他想要控制我的手段。”
老者脸上显露出笑意，“很好，你看明白了这一切。“
“只是看的还不够，你可知，他为何会选择你？“
林诚摇摇头，“或许是因为，我曾斩碎他的法宝？“
这也是林诚知晓风慎真身时，才有所映像。
“不仅是这样，而是他察觉到你所背负的命运。“
“您是说，哪个誓愿？“
老者点点头，又叹息一声，“原本你若平平安安过完此生，这个誓愿就会彻底磨灭，帝君也将了愿。如今，他将这份气运收走，又以劫气供养，我们已经没有下一个万年了。”
说完，老者看向林诚，面色肃然，“天无绝人之路，你的存在让他无法破界而去，他夺取了你的气运，却也因为这份气运，他无法再承载清霄剑，只能将它给了你，而这，就是你的使命。”
“我如今不过先天境修士，如何能与他抗衡。”
见林诚有些气馁，老者却道，“你身具一份本源传承，又有灵蕴蕴养，加上清霄剑，足够了。帝君谋划，又岂会因机缘巧合之事而失败。”
“何况，你的师傅，你所杀死的无辜者，这个世界所有生灵，唯有你才能为他们搏出一条生路。”
听到这，林诚微微一颤，难以置信道，“您是说，他们还能活？”
“这个世界本就是帝君法界，万物生灵莫不是帝君眷属，他又怎会置众生于不顾。”
林诚略带振奋，起身正色道，“还请教我。”
老者点点头，“还需稍待数日，老朽为你调理身体。”
一片光怪陆离的深海，目送林诚没入其中，忘忧也随之离去。
孽水潭，潭水蒸腾，一缕劫气渐渐探向外界，穿越千重山水，终于，触及一片壁障。壁障之外，各派在此镇守的真君却是毫无所觉。
鸿都，随着金环卫赴任，一处处洲、府，与社稷坛失去联系，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以鸿都为中心，酝酿着一股不祥气息。望着越发壮大的血茧，风慎目光似乎越过无尽虚空，抵达世界尽头，看到了，那逐渐崩溃的边缘。
北方，汐王听完金环卫叙述，脸色阴沉，良久，他站起身，“圣皇万载遗泽，今已尽矣。先皇崩，太子立，祭天大典至今未举，不敬苍天，不孝先祖，倒行逆施，大逆不道。请诸将士，随我一道，进京伐逆，以告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