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宣召
直到傍晚，林诚才从安雀府离开，风颖给了他一只令牌，可自由进出东坊牌楼。
司明泽在院子里喝着小酒，见林诚回来，便邀他共饮。
“这酒绵软，但后劲更足，适合小酌。”
桌上放着两碟小菜，弯月此刻已经挂上枝头，鸿都夜间总有细风吹拂，高楼间，风声如歌，婉转悠长。
林诚便也坐下，取了只小杯，自斟一盅。
酒色清冽，还有一股淡雅花香，入口醇厚温润，酒液入腹，一丝暖意升起，余韵甘甜绵长。
“林兄今日有何见闻，能否说来听听？”司明泽举杯笑道，只是面带笑容却无欢意。
捡了些街长里短的东西说了说，便不再多言，陪着他饮了几杯。
不知司明泽已经喝了多久，玄胎境都无法压下醉意。林诚却是无感，肉身虽醉，法身却依然安宁。不知不觉间，先天境已到如此程度，虽无修行之法，冥冥中却有感觉，法身修成之时，魂魄则入至阴之境，是为阴神。
难道是御灵诀吗，林诚不解，灵墓虽然确定在法源之中，可除了那次误打误撞发现后意识进去了一次后，便又无法感知。
又饮一杯，林诚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统领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司明泽没有回应，林诚便起身回屋了。
次日，演礼后，常奉道，“明早寅时前来此，随我入宫，莫要误了时辰。”
两人应下，便就此离开。
下午，仆人送来衣服，又请二人前去沐浴。一切妥当后，便早早睡下，只待来日。
丑时三刻，仆人叫醒二人，洗漱后，来到演礼厅，常奉已在此等候。叮嘱两人几句后，便当先领路，身后，金环卫也已跟上。
出了礼司，一路来到宫门，大臣们早已列队等候。
当前三位一着红袍，相貌威严，身材魁梧，留着短须；一着黑袍，身形略微佝偻，老态龙钟，双眼微眯；一着绿袍，相貌古拙，须发皆白，神情严肃。此三人身后又分三列，常奉带着二人站在队伍最后。
没等多久，一声钟鸣，宫门开启，群臣有序进入。
一入宫门，一股威严肃穆之感油然而生，远处宫殿巍峨，如巨兽匍匐于大地，明明只是一座宫殿，甚至远不如肃安那般雄伟，但是此时，林诚也不由得庄严起来。不过奇怪的是，天空之上隐约传来呼唤，仿佛在外游子聆听母亲的安慰。
林诚微微一惊，心神恢复，再看去，宫殿依旧，金环卫经过时，不动声色间推了他一下，林诚连忙跟上队伍，不再分心四顾。
群臣入殿等候，常奉带着他俩与金环卫一起在殿外等候。
天色熹微，大殿内，群臣觐见，内侍主管提着软鞭主持。一众官员见礼后，坐下议事。
一名文官出列，道，“臣有事启奏。“
弘正帝伸手，“爱卿请讲。“
“昨夜边关急报，陈国出兵，已夺取炀熇洲北方十九府，如今清民固守，此事军司竟无一人上报，其心可诛！“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寂静，随后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前列一人豁然站立，正是兵司首脑，司马戈翰，也是戈章之父。尚沉湎于丧子之痛，闻言，喝道，“安敢胡言，胡将军前日军报，边关无事，怎会突然失守？十九府，便是快马，也非朝夕之功！“
眼见群臣乱了套，内侍一挥皮鞭，清脆鞭鸣响起，内侍喝道，“肃静！“
奏报之人刑修木于戈翰同时下拜，“望陛下圣裁！“
弘正帝则看向为首三人之右，黑袍老者，问道，“马爱卿，此事可属实？“
老头起身回道，“禀陛下，月初之时，连岳府报，北有军情，望朝廷早作定夺。此后便再无消息，直到昨日，密探回京，带来消息，包括连岳府在内，十九府之地已落入陈国之手。“
戈翰变了脸色，豁然看向为首之人，风行彰故作惊叹，“竟有此事？府军安歇已久，耽于享乐，如此大事，竟形同儿戏。老臣难咎其罪，有愧于陛下，望陛下降罪！“
一身红袍，身形魁梧的大司马风行彰老泪纵横。
弘正帝连忙安慰道，“皇叔请起，当务之急，该调遣兵马，夺回失地才是，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又一文官出列，“陛下，臣有言。“
“爱卿请讲。“
“陛下，军情事重，敌军连下十九府军司竟无一人知晓，何其荒唐，何其谬哉，如此大事，戈翰难辞其咎。军情失察，御下不严，视军机要务如儿戏，如此行径，其罪当诛！“
此话一出，满堂寂然。不待戈翰开口，风行彰起身，“陛下，且听臣一言。“
“皇叔且说，“
“陛下，边关路遥，这些年又有十圣教作乱，昱宁、肃安，接连遭难，此乃敌计，臣以为，此事恐有十圣教妖人霍乱府内，以致军情难出，望陛下恕其罪过！“
顿时，殿内又骚动起来，军情一向由军司统筹，如今发生如此大事，军司连月不闻，连军情都被巫司先行送回，岂能容他轻易脱罪？
内侍不得不再次挥鞭，斥道，“肃静！“
群臣止声，又齐齐起身，“望陛下圣裁！“
弘正帝面无表情，略作思考，先道，“众爱卿，且坐，此事容后再议。朕听闻，有二人戍卫肃安，立下赫赫战功，当请众卿一见。“
言罢，内侍唱道，“宣，肃安统领司明泽，肃安北门守将林诚，觐见！“
内侍声音悠长，一路传到殿外，常奉道一声，“随我来。“
两人跟上，进入大殿，群臣纷纷注目，想要看一看这两个由弘正帝宣召之人有何特异。
此时，金环卫不便跟来，也就在殿外等候。
来到御座前，常奉下拜，“臣领肃安统领司明泽，肃安北门守将林诚，参见陛下！“
两人自然也随之下拜，“臣司明泽、林诚，拜见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依次说出名姓，同时参拜。
“你二人且上前来，让众卿看一看，是何人为朕护民安邦，戍城守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