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袭与杀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鸿都再见。”
“林兄弟，我会安排人在北门等你，不要忘记了。”
马车在六位银甲骑士的护送下渐渐远去，林诚止步于此。已经是南门外三十里，目送一行远去，林诚调转马头，正要离开，一股异样感袭来，林诚豁然回头！
灵视中，一只罡气大掌轰然击落，六名银甲骑士反应极快，其中五人爆发出耀眼真气轰向头顶，戈章手握长枪，真元凝聚戳向巨掌掌心，那正是车厢上方。
僵持一瞬，掌心被破开一个大洞，巨掌落下，原地出现一只巨大掌印，五名骑士连同八匹骏马凌乱倒地，生死不知。
戈章口吐鲜血，撑着车辕艰难爬起，望向破碎车厢。
精美绸缎破碎散乱，车厢内满是血迹，风越晕倒在短塌上，马车地板上躺着女官的残躯，至于下半身，鲜血和着肉泥粪便顺着残破车厢流淌，滴落在地上，半块头颅缓缓滚动，撞上两匹四肢断裂倒地身亡的骏马后原地打了个转，渐渐静止，粉嫩脑浆沾着泥土和鲜血，地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臭味。
林诚目眦欲裂，一拉缰绳策马上前。
看着眼前这一幕，愤怒充斥头脑，纵身跃起，脚下一踏，法力炸开，林诚舍弃马匹，借助法力飞奔而来。
戈章艰难的爬上马车，浑身像散架了一般，顾不上身体的疲惫与疼痛，爬到风越旁边，伸手试探颈下脉搏，还好血脉平静，只是暂时昏迷
推了推风越，少年身体动了动，没有醒来的痕迹。
此时，两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踏步而来。为首之人叹道，“不愧是皇室护卫，反应真快，”又看向快速接近的林诚，“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两人暂时止步，不过数息，林诚已经赶到，看着眼前一切，伸手握住石质剑柄，缓缓抽出，凝视眼前黑衣人。
戈章抬起头，冲林诚道，“你快带殿下走，回城，我拦着他们。“
说完，摸出一只小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枚药丸，颤抖着丢进嘴里，咬开蜡封一口咽下。
只是瞬间，苍白的脸色恢复红润，戈章喘着粗气爬起，握紧长枪。
见此，林诚缓缓抬起剑，目光依旧凝视两名黑衣人，轻声道，“既然你恢复了，就由你带他走，我来拦下他们。”
戈章怒道，“这是禁药，我只能活半个时辰，你走！”
“都不要争了，当我们不存在吗？”
“哈哈，”戈章大步上前，惨然道，“竟敢袭击皇族，你等必将为我弟兄陪葬！”
“嘁，”斗篷人毫不在意，讥讽道，“这千年来，历代皇帝连鸿都都不敢出，凭你们这些些废物，也敢说大话？”
林诚手臂微微发抖，灵视中，两人周身毫不掩饰的散发出厚重气息，如大地般凝实，难以撼动。
眼见林诚还站在那，戈章怒吼一声，“走啊！“随即挺枪刺向为首之人。
林诚正要拦下戈章，另一个黑衣人抬手一掌击出，罡气汇聚，形成一枚巨大掌印，击向戈章。林诚大惊，一拳轰出，磅礴法力汹涌而出，拦向巨掌，二者甫一接触，法力迅速溃散，仅仅一瞬，法力损耗殆尽，巨掌仅仅损耗三成。
随后，巨掌接触到戈章长枪，长枪上汇聚的真元瞬间被击散，巨掌重重击在戈章身上，银甲崩碎，戈章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被林诚一把接住。
怒火已经达到极致，此时想跑也不可能，林诚持剑一步步上前，对面两人实力极强，恐怕是烘炉境高手，此等高手，绝不是林诚这般初入先天之人能匹敌的。
想到烘炉，林诚回想起炽烨，那个莫名死去的人，他貌似也是烘炉境。也就是说，我身上有能杀死烘炉境的东西？
但是，是什么呢？
师叔曾说，遇到危险就打开剑匣，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剑，手中这柄剑！
如果是剑，那么，触发条件又是什么？
是愤怒吗？
林诚纵身扑上，带着满腔怒火，一剑劈下！
黑衣人轻描淡写的隔空一拳，罡气击在林诚腹部，巨力传来，林诚倒飞出去，砸在一具马尸上。
余力未消，骏马腹部砰然爆开，鲜血肉块混杂着肠肚将他淹没！
林诚剧烈咳嗽，腹部绞痛，浑身被鲜血淹没，嘴角涌出血沫。挣扎着，站起，背后，马尸断裂的脊骨抵着后背，骨茬刺破衣衫带来的痛感被腹部的绞痛淹没。
林诚费力的摇了摇头，手拄着剑，艰难站起，左手抹了把脸，将脸上马血擦去。眼前蒙着一层鲜红。
两个黑衣人一人走向风越，一人走向林诚。
死亡的恐惧再度传来，眼看着黑衣人一脚踩下，戈章头颅如西瓜般破碎，无头尸体依旧死死拽着斗篷下摆，林诚脑中一片空白。
黑衣人一弹指，一丝罡气击断戈章手指，胳膊无力垂下，微微抽搐。
这一瞬间，林诚脑中浮现此前与风越游玩的画面，那时候，戈章就默默跟随二人，这个不苟言笑，一心为主的男人，这个，已经逝去的，朋友！
很小的时候，林诚看过一部传记，对里面将军带领部从征战天下，杀敌立功的讲述很是着迷。那时候，小小的他抱着书，找到正在浇菜的林秀，“师父师父，我以后能做将军杀敌立功吗？”
林秀笑了笑，没有说话，放下水桶，抱起他，两人来到栖霞山最高处，林秀指着连绵群山，翠绿山林，问他，“这无边山景可还入眼？”
林诚点点头，“风景宜人，赏心悦目。“
林秀又指了指远处集镇，“想去镇上玩吗？“
林诚点点头，“想！“
“好，那就去玩玩。“林秀袖袍一摆，使了个隐身法，带着小林诚飞到集镇外的树林中，两人一起来到镇里。
正赶上集会，人群往来接踵，好不热闹。
林诚望着包子铺，移不开眼，老板笑着拿了两只大包子送给了他，林秀作揖谢过，两人继续在人群穿梭，遇到糖人、糖葫芦、饼干、等等，摊主无不热情欢迎，送些吃的给小林诚。
那天很晚，两人才回到山上，林秀问他，“今天高兴吗？“
林诚吃着糖葫芦，高兴的点点头。
林秀便不再多说。
又是两年，这天，林秀带着林诚出了门，两人下了山，走了很久，来到镇上一家门口，门口挂着白绫。
见到一个道士带着小孩过来，主家出来迎接，问道，“道长，我家并没有邀请道士做法。“
林秀叹了口气，回道，“我与尔父有旧，算到他近日魂飞，特来度化。“
“道长，我家已无余财。“
林秀回道，“只为了缘。“
说完，也不进去，就在门口外不远处，对着灵堂，就地盘坐念起渡人经。
念过三遍，就领着林诚回去了。
当晚，林秀问他，“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林诚摇了摇头，林秀告诉他，那是两年前送你糖葫芦的那个老人。
次日，做完早课，林秀又带着他飞了好久，此时下面是一处战场，城池已被攻破。林秀带着他四处闲游，看着一处处断壁残垣，被士兵捉去侮辱虐杀的妇女，青壮年被用绳子困在在一起抛入深坑活埋。
看着那一幕幕惨剧，林秀说道，“这就是兵祸，为杀所持，造下恶业。
自那以后，林诚对杀便极为厌恶，心怀一善，愿人重返迷途。
惨死的李老汉，柔弱的大丫，杀人夺宝，院里被折磨的姑娘，以及，眼前这一地尸体，林诚喃喃道，“师父啊，你让我向善不杀，可是，你真的是对的吗？恶业已经造下，那就，杀吧。”
刹那间，一股暖意自剑上传来，浑身伤势一扫而空。林诚缓缓站起，枯竭的法力急剧恢复，却不再是清灵飘渺，而是带着丝丝杀气。
一缕缕血雾弥散，在黑衣人惊讶的目光下，林诚身躯凭空涨大一圈，衣衫也恢复整洁。
黑衣人停下脚步，看向眼前之人，“林诚，把剑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闻声，残破车架旁，另一名黑衣人正抱着风越，闻声看了过来，脸上显露惊讶。
林诚没有回答，法力涌入剑中，石质长剑剑刃渐渐泛起一丝血光，凝而不散，含而不露。
在黑衣人眼中，眼前的人与剑忽然变了，二者混同一体，再无分别，一股凛冽杀气逸散，周围花草触碰到这股杀气，瞬间枯萎。
黑衣人伸手，点点明黄光芒汇聚，显出一支四面盘龙锏。
黑衣人手持盘龙锏，气血烘炉全力运转，罡气呼啸成风。黑衣人足踏虚空，一步窜出，盘龙锏重重击向林诚。
强大罡气裹着黑衣人攻来，林诚缓缓抬头，黑衣人瞬息而至，罡气迎面而来，林诚抬手一剑，强大罡气被分作两边，此刻，盘龙锏照着林诚头颅击下，烘炉境高手全力一击，其速迅若奔雷，气势犹如山倾。
面对如此攻势，林诚表情丝毫未变，手中长剑微抬，一丝剑气斩出，随后，微微侧身，二人擦肩而过。
黑衣人保持挥击姿势站在林诚身后，林诚头也不回走向另一名抱着风越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