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归途
不管是误打误撞也好，有意为之也罢。
事实上是，费管家已经跟着风起来到了燕北。
“虽然狼神将我们送到了千里之外，但这里始终还是蛮族的地界，可不能继续这么悠闲的聊下去。”
“塞北的暗桩不多，而且安插得不深，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世子，你应该准备好了撤离路线吧？”
风起点了点头。
塞北的情况他了解过，确实和费管家说得一样——这里的暗桩都是近二十年安排过来的，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通过暗桩撤离。
原定的打算是走青海口——望虚镇——浮生桥一线，到达塞中的左萨达部后联系那里的暗桩，看能不能通过躲在行商的队伍里撤离。
但现在费管家已经受伤，别说御空飞行，哪怕是走路都有问题，自然不可能跨越十丈宽的青海。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塞北有一个野马群，先去抓两只野马。”
费管家瞬间便明白了风起的用意，问道：“马匪？”
风起并不意外他能够猜到这个打算，“不错。”
费管家沉吟了声，说道：“我现在骑不了马。”
风起说道：“所以我们还需要一架马车。”
费管家皱了皱眉，“马车怎么弄？”
风起拍了拍储物袋，“准备着呢。”
费管家又说道：“我从未听说过坐马车打劫的马匪，速度太慢，而且不够凶狠。”
草原上的蛮族只有两类。
贵族。
马匪。
只要不是贵族，那不管是普通牧民还是蛮族将士，其实主业都是马匪。
优点很多，最大的是能够活下来。
不管是别人买来的货物还是自养的牲畜，抢来就行了，完全没什么成本。
缺点也很明显。
但凡和匪字沾边的东西，通常少不了玩命。
所以草原上的蛮族，不管是总角少年还是耄耋老人，都自带一股下马为民上马为匪的凶气。
这也是大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让风起小心任何一个蛮子的真正原因。
不读圣贤书，无以启民智。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谦君子，但他们知道这一片足有人高的草场到底埋下过多少人横死的尸骨。
为了不成为那些尸骨的一部分，凶狠是他们的必备品质。
坐着马车去打劫这个想法已经不能用天马行空来形容了。
这就是单纯的找死。
乘坐马车的人，本就是马匪重点照顾的对象。
风起看出了胖老人的隐忧，轻声说道：“寻常的马匪自是不行，别的不说，单我们不懂马匪内部的行话这一条，便足以将我们打进无底深渊。”
费管家回过神来，想明白了风起的真正用意。
“原来世子是想假扮成贵族。”
“不错，假扮马匪我不在行，但假扮贵族，我可是信手拈来啊。”
“贵族只会坐在马车里，不会甘当马夫。”
“贵族也只会当贵族，不会当马匪。”
“需要凭证。”
“没有凭证，便是最好的凭证。”
风起的眼睛很亮，竟隐隐透露出些许期待的神色，“试想一下，若燕北世子某天心血来潮，想要假扮成一个土匪，难道他还会带着风家家徽不成？”
费管家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风起抚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费管家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风起在他提问之前便给出了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费管家一怔，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翰铎？”
风起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费管家的猜测，“没有本家的虚道大物，唯一的亲戚便是妻家的查查努尔部，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费管家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现在应该怎么做？”
风起说道：“现在你先疗伤，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费管家眯起眼睛，“世子想单独行动？”
风起认真道：“我知道费爷爷不会让我涉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出手解围。”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同意你跟着一起。”
“你还不能死，雏鹰也需要独自翱翔。”
许是怕费管家反对，他一连说了好些话。
费管家沉默了。
时间分秒流逝。
片刻，他才开口说道：“那就劳烦世子了。”
听到费管家的答复，风起笑了起来，“包在我身上。”
有人说，等待的时间才是最漫长的。
费管家活了七十年，第一次对这句话生出了极为深刻的感受。
他已记不清自己数到第多少根杂草，亦记不清脚下的土地爬走了多少蚁虫。
天已经大亮，气温渐渐升高，费管家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
按常理来说，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管是杀手还是管家，都是一份极需要耐心的职业。
没有耐心的杀手会死。
没有耐心的管家会卷铺盖滚蛋。
他既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也是一个优秀的管家。
耐心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受伤搅乱了思想，又或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太过危险影响了心境。
费管家感觉自己正慢慢失去了培养近七十年的耐心。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起身去找一下风起的时候。
远方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嘶鸣。
紧接着，马蹄如雷。
费管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少年身骑骏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前。
费管家松了一口气，心下稍安。
风起坐在马上，笑道：“费爷爷，我回来了。”
费管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到风起身上，确认他没有受伤，有些满意。
他的目光紧接着落到风起带回来的那匹马身上，略带惊异。
“桑古纯血马？”
“这可是远胜赤霄马的坐骑！”
桑古马很满意有人说它远胜赤霄，很不满意这个人竟敢说它是坐骑。
它吭哧一声，开始撅蹄子。
风起和它缠斗了至少一个时辰，哪能不明白这匹马想干什么。
他握住缰绳的手猛然一紧。
桑古马吃痛，连忙放弃了踩死费管家的想法。
等它消停之后，风起才嘿嘿一笑，对费管家说道：“野马群里的王者，怎么样？是不是有了贵族的排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