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地气之变
这一路行来，叶乐瑶多次试图探口风，但林沐寒皆警觉地回避，绝口不提。
不多时抵达目的地，叶乐瑶便不再强求，转而聊起了琐碎日常。
叶乐瑶发觉，他与林沐寒之间总有说不尽的话题，正当谈笑风生之时，车子已驶入安欣小区。
座驾停泊于入口空旷处，叶乐瑶下车瞬间，望见一群看似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聚集于小区门前。
林沐寒满面兴奋地下车，他这才留意到她手提一精致小袋。
他举着小袋，轻呼那群青年靠近，随即分发家中事先打印好的调查问卷。
“正值孩子们放学时间，你们拿上这些表，去寻找小区内带小孩的家庭主妇或大爷大妈做市场调研。”
调研内容并非重点，关键是制造声势，务必使每位居民知晓调研行动。
任务轻松，青年们迅速分配传单，三三两两步入小区深处。
大奎推着轮椅在林沐寒侧畔驻足，叶乐瑶自林沐寒手中接过一份传单，细细审视。
“安欣小区拆迁意愿调查问卷？”叶乐瑶读着那些问题，饶有兴趣。
“您是否了解安欣小区即将拆迁的情况？”
“若以高于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您是否会同意出售？”
“您认为安欣小区相较于对面小区的优势何在？”
叶乐瑶转身询问林沐寒。
“沐寒，这是为何？”
林沐寒令大奎原地等待，娴熟地推动叶乐瑶的轮椅，深入小区内部。
“我觉得耿飞在背后有文章。”
“整个小区风水堪忧，唯独耿飞家那幢尚算上乘。”
“西南方位，前窄后宽，典型的旺宅格局。”
“之前我跟你提过，这小区实质是个聚财布局，年年阵眼迁移，但他们家偏偏‘遇闰’。”
望着楼宇布局，叶乐瑶随口问。
“何谓‘遇闰’？”
林沐寒耐心解答：“每隔闰年，才会轮到成为阵眼，即四年一遇。”
“上次拜访，我发现他门门框嵌有符纸，嵌入墙体的那种。”
“换句话说，他们家每四年才有机会成为阵眼，而每次转变都能设法规避影响。”
叶乐瑶捕捉到林沐寒话中深意。
“你的意思是，他们与幕后操控者勾结，早就洞悉阵局，在房产交易中设卡，坚决不让房子易手！”
林沐寒点头确认。
“每次接触的仅是耿飞一人，并未接触到其他住户。
尽管他不可能对他人保密收购之事，但对我们绝不会美言相赞。
因此我组织这批大学生做调研，旨在广而告之收购消息，先搅动人心。”
“人嘛，往往自私，他不愿卖，自有人想卖。”
叶乐瑶望着四处散开调研的大学生们。
不过十几分钟，小区花园已汇集不少长者，林沐寒也拉住一名年轻人：
“小哥，我们是开发部门的，考虑在此地块开发商场，请问您是原住民吗？”
那青年衣着正装，似乎初入职场，闻及拆迁，双目一亮。
“真的要拆迁了吗？我盼这一天好久了！”
林沐寒微笑道。
“公司确有意向于此建立商场，正处于选址阶段，您所在的安欣小区和对面的云水华庭均在考量范围内。”
青年听闻激动不已。
“选我们小区吧，我们面积更大，更适合建商场！”
“我住的是祖辈留下的老屋，每天往返市区上班实在太远！”
林沐寒面露为难。
“但我们听说这小区……”
“之前接触的耿飞先生，似乎意向并不强烈。”
青年想了想，恍然大悟。
“耿哥啊，他是我们小区的代表，有什么事情的确能跟他谈，但这么多年来，偶尔有收购意向的，都是想趁机压价，毫无诚意，与其低价出手，不如继续住着。”
林沐寒与叶乐瑶交换眼神，彼此心意相通。
林沐寒向青年致谢：“多谢指教。”
青年欲言又止，看了看手表，匆匆离去。
“果不其然！”
“我们上次开出高价，耿飞并未向下传达。”
“不是居民对价格不满意，是耿飞在暗中阻挠。”
叶乐瑶也理清了关键所在。
“耿飞不怕事情败露，因他从未拒绝报价，总说再考虑，即使某天被住户察觉，他也总有托词应对。”
林沐寒查看手机，半小时已至，他在微信群内发送通知。
大学生陆续收到信息，完成任务后聚拢至林沐寒周围。
未被调研的居民和看热闹的人群也紧跟而来，团团围着二人。
林沐寒却不慌不忙，收集好调研单。
“接下来调研，那里是我们此行重点，各位请全力以赴。”
众人响应后，结队向对面进发。
待大学生们离开，林沐寒仍未动身，引来大爷大妈的包围，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姑小伙子，怎么不继续调研了？我还没登记呢。”
“对，王大娘是这里的老户，她有三套房，现在去接孙子了，很快就回来。”
林沐寒清了清嗓子：“各位，这只是简单调研，散了吧，我们要离开了。”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逐渐散去。林沐寒推着叶乐瑶走向小区中央的小花园。
远处孩童在沙池嬉戏，花园长椅上坐满了老人。
林沐寒刻意翻阅着手中的调研单，提高嗓音。
“这安欣小区的负责人真是不负责任，我都给出高于市价的条件了，他还挑三拣四。”
叶乐瑶见状，连忙配合。
“或许他想捞点好处吧，没关系，到时候我们疏通一下，给他点甜头。”
实在不行，我们就转向对面小区，位置相邻，条件也相近。
林沐寒眼角余光捕捉到几近身聆听的大妈，沉思片刻又道。
“其实应该考虑云水华庭，上次张天师不是说过吗，安欣小区的地气已失，住在这里的人会特别不顺。”
这次叶乐瑶是真有疑惑：“地气失去意味着什么？”
林沐寒借题发挥：“听说，人长久居于一处，土地便会生出地气。”
“地气滋养四邻，庇护居者。”
“但上次张天师指出，这小区地气将散，一个月内不会安宁。”
说罢，林沐寒站起，搓了搓手臂。
“走吧，有点凉飕飕的。”说着，她推着叶乐瑶的轮椅，迅速离场。
这样的大事，非一日之功，布局需精心策划。
叶乐瑶目睹林沐寒忙碌，不由感慨。
“知韵，何必如此，他们无非是想要更多钱，多给便是。”
“做生意，和气生财嘛。”
林沐寒注视叶乐瑶，体弱却坚韧不拔，或许是她生意场上一贯的温和积攒的福报。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打趣。
“你这就是所谓的‘人傻钱多’。”
他语调转为沉稳，仿佛在循循善诱：
“行善没错，但须认清对象。
善人会感激你，而贪婪之人，不论给予多少，都觉得不够。
别忘了，这些原住户不好惹。即便合约签订、工程启动，他们也可能反悔，再来滋事。
海城房价日新月异，一旦商场落成，人流汇聚，恐怕他们会后悔，再来索赔。
那时，你又该如何？难不成白送他们店铺？”
叶乐瑶不由回望林沐寒，他的脸上写满认真，微风轻拂发梢，掠过脸颊，仿佛连风都眷恋那温婉的脸庞。
叶乐瑶耳根发热，喉咙发干，舌尖轻舔嘴唇，却未能触及那细腻的触感，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