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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佛女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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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就这样醒过来的话,卿婳非常肯定她会有‘麻烦’。

    现在她都没功夫去想为什么怜会是那只狐狸。他不是妖吗?他体内的妖力和那些魔力呢?

    她捡回来狐狸的时候可是确认了再三,狐狸就是普通狐狸,没有妖骨,也没有魔气,气息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只野兽。

    她似乎犹豫沉思了太久,地上的怜因为难受,稍稍翻了身子,发出了些动静来。

    他漂亮的脸在昏睡中显得有些昏沉不安,眉头紧蹙,红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微微向下撇着。

    看上去,他在昏迷中正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偶尔他的呼吸会变重、变得急促,眼皮紧闭着,但睫羽却在颤抖,似乎在用力的想要睁开眼,但却发现无能为力。

    卿婳见着他搭在地毯上的手指,某个时刻动了动。

    他似乎要醒过来了。

    卿婳下意识后退,从自己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不想和他碰面,尤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说她逃避也好,她现在就想装傻,装作没看见。

    然后等她找个机会,把这烫手‘狐狸’扔出去。

    反正他的伤也好了。

    至于他身上的那些奇怪之处,不关她的事。

    她暂时没有精力去探究追踪为什么他一个半妖半魔,可以修佛法。

    卿婳站在院子里,吹着这初春夜里薄凉的冷风,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她听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动静,直至听见里面传出来熟悉的、狐狸的哼唧声之后,她无声叹息一口气。

    果然是他啊。

    真的上辈子欠了这狐狸什么吗?怎么横竖都是他。

    卿婳不得不开始怀疑,她回佛山时,被指引着去救狐狸,是意外还是人为?

    但怜他是怎么算到的?

    卿婳觉得她卡在某个点上,这个点后面是被保护起来的‘真相’,只要她突破这个口子,什么都能解释清楚了。

    是什么呢?她深呼吸了几次,但没想出来自己漏掉了什么。

    夜风越来越冷了,她披着薄绒大氅,那冷风依旧能钻进去,触及皮肤时,冷的激灵。

    又等了一会儿,卿婳才终于推开了门,装作无事发生、刚刚回来的样子,和平时一般懒洋洋趴在它专属软榻上的狐狸打了个招呼。

    但即便是卿婳想装作自然、无事发生,一见到那漂亮的白毛狐狸时,眼前自动浮现出了怜那漂亮的狐狸眼和迤逦的脸庞,说话的语调控制不住的有些微妙。

    “我我回来了,小狐”

    而狐狸回应着她的招呼,“嘤嘤”叫声,声音软腻。

    狐狸又像以往那般,自然的翻滚露出了肚皮,露出最为柔软的地方,等她去抚摸。

    她之前默认这狐狸是她的所属物,是单纯的一只漂亮小野兽,相处之间自然亲昵,时不时手就要去摸一摸狐狸的皮毛,指腹被蓬松顺滑的毛毛覆盖。

    现在清楚这狐狸身份之后,卿婳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时,后悔又尴尬。

    像是她在‘轻薄’他似的。

    她现在是一点亲昵动作都不敢有了。

    她装作没看见,掩饰的轻咳了一声,快速解释着:“我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了。”

    她快步走到了自己床前,想解开外披换上寝衣时,太阳穴又跳起来。

    卿婳想起自己之前换衣服从不避讳她的狐狸,觉得狐狸什么都不懂,无需介意。

    可现在她眼睁睁看见她的狐狸变成了怜这只狐狸精怪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事情不能拖了,她明天就把这狐狸解决掉!

    卿婳又深呼吸了两次,才勉强恢复自然。

    这一晚,她只脱了外披,合着外衣睡的觉。

    晚上她也没能睡着,一闭眼就是刚刚见到的那副场面,漂亮的狐狸妖怪昏倒在她房间地毯上,脆弱不安的样子。

    而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可怜,又被他糊弄了。他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好骗、好拿捏的傻子。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时,卿婳耷拉着眼皮,眼下青黑,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心里面不自觉也染上了几分躁郁来。

    尤其是看见蹭过来和她打招呼、漂亮的不能再好看的白毛狐狸时,卿婳真想一巴掌把它从腿边推开。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的手心触到狐狸的毛发时,力气还是软了下来,轻轻梳着它睡觉时蹭乱的毛毛。

    卿婳心里面默默叹了好几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

    而见着自己这副样子,心里面不由得先想象出了最坏的可能性——这狐狸她是甩手不出去了。

    白毛狐狸一边蹭她的手心,柔软的毛毛在手心摩挲着让她觉得痒,一边又不知道在哼唧叫着什么。

    狐狸最后没等到她的动作,自己先急着跳上了她的膝盖,主动钻进了她的怀抱里,用头顶了顶她的手臂,让她手臂压在它的背上。

    卿婳无可奈何,只能压低着声音,连说三声:“好好好”

    如果是怜化作人形站在她面前,卿婳肯定不留情面,可眼前是这小狐狸,她忍不住心软。

    这是她的宠物,她这几个月确确实实将狐狸已经划分进她的所属物里了。

    卿婳是个护犊子的。

    哪怕现在被这个‘宠物’背刺了,但怜披着这个皮子,她有些舍不得骂他。

    卿婳再次感叹,她好像有些窝囊。

    早上按照惯例,卿婳洗漱完就去佛堂礼拜。

    平时她会带上狐狸。

    并且去佛堂的路上,她一般是将狐狸抱在怀里,一边赶路,一边用她专门给它准备的小梳子给他梳毛,将它打理的干净漂亮。

    今天离开院子的时候,卿婳犹豫了两秒,不过很快又怕自己这种异常被怜发现。

    她知道怜在这方面很敏锐。

    所以想了两秒后,卿婳还是照常将狐狸抱进了怀里。

    虽然她身子紧绷了一路,梳毛也没有那么用心,只是装模做样的在它背上薅了两把。

    刚刚一跨过佛堂的门槛,卿婳就将狐狸放在了离她最近的蒲垫上,活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她没有坐到它旁边的蒲垫上去。

    而是弯腰和乖巧的小狐狸快速解释着:“我去找师姐说点事情,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和狐狸说话时,她不自觉还是用着以前哄它的语气,很软。

    而说完,卿婳没有去看狐狸是什么反应,就急冲冲的往外走,朝着某个方向离开了。

    她倒是不怕把怜一只狐狸放在佛堂,他会做什么坏事。

    要做坏事的话,他早就做了。

    更主要的是佛堂礼拜时间,会有长老在这值守。

    卿婳是朝竹师姐的院子跑的。她准备找竹师姐再确认些事情。

    “阿婳?”开门,见到是卿婳时,竹师姐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侧过身子,迎着她进了门,“你怎么来了?受伤了?”

    师姐眼神关切的在她身上打量。

    卿婳摇头,说自己没事。

    她是来问狐狸的情况的。

    “师姐,我的狐狸,它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狐狸吗?”

    竹师姐“咦?”了一声,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但她还是点头肯定道:“它没有妖气,也无妖骨妖丹,更感受不到体内的妖力,只是一只普通白狐罢了。”

    卿婳冷不丁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怜临走前,将他的妖丹给她了。一直被她放在她的储物戒里,没拿出来看过。

    他的妖丹在她身上,狐狸体内自然也就没有妖丹了。

    卿婳想起她和怜分开前,她最后一次帮他炼化体内的鬼气时,她看到的情况。大半的魔力依附腐蚀、转化着他的妖骨、妖力。

    不出意料的话,怜那一身的妖骨,被他融掉了。

    妖力自然也没有。

    所以也看不出来狐狸会是一只妖。

    可怜身上的魔气呢?

    卿婳继续问着竹师姐。

    “没有妖力罢了,那魔气呢?有没有藏着什么阴气、魔气的?”

    竹师姐被她的话惊讶的睁圆了眼睛,然后斩钉截铁的否认,摇头道:“当然没有。要是有,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竹师姐继续说着:“要真是什么魔物,上我们佛山,还修佛法,不是自找麻烦吗?”

    佛法与之相克。且佛山上下都笼罩着佛光,魔物进了佛宗范围,就会有灼烧痛意。

    而卿婳的话,也让师姐疑惑,曲着的眉眼间都是不解困惑。

    不知道卿婳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些问题。

    竹师姐关心道:“你那狐狸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卿婳有些难言。

    她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也似乎解释不清楚。

    卿婳轻摇着头,表现得云淡风轻,最后轻吐一句:“我准备闭关修行,没人照顾,打算把它送走。”

    重新回去佛堂寻狐狸时,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拖延和狐狸的见面时间。

    似乎这样也能减少一些待会面对狐狸时会产生的无措。

    走路的时候,卿婳想起来怜之前说过,要是妖丹碎了,就可以不用等他了。

    之前卿婳还猜想,难道妖丹碎了,就代表他死了吗?代表她等不到他了。

    这样想着,卿婳从储物戒中翻找着他当初给她的妖丹。

    因为放进去后,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这妖丹已经滚去角落里了。

    她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这暗红色流转着荧光、完好无损的妖丹翻找出来。

    妖丹没碎,他的人也已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了。

    卿婳有些犹豫。

    毕竟她答应过,会等他。

    虽然只是‘等他’,没有再被要求做其他的事情。

    但这个‘等他’,也就代表着再次见面时,她不能逃避‘见他’这一事。

    因为如果不见面重逢,那就一直结束不了‘等’。

    直到见到佛堂大门,卿婳都在想着这些事情,心脏被纷乱无序的思绪裹挟着,闷又无泄口可发。

    重新跨进佛堂,礼拜还未结束。卿婳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狐狸。

    它格外的认真,虽然是狐狸身形,但也极为虔诚的在蒲垫上趴跪着。

    卿婳又轻叹了口气,在狐狸旁边找了个空位,开始今天的静心修行。

    等佛宗塔楼的钟鼓被敲响,稍显肃穆沉重的钟声传到佛堂后,一早上的礼拜才结束。

    卿婳像往常一般带着狐狸回了院子,顺便解决了午饭。

    不过每天都宅在房间里的卿婳,今天坐在桌前,一不小心就会和对面的狐狸大眼瞪小眼,然后自觉尴尬。

    今天在她个人舒适的空间里,她一点都待不下去,总想找借口往外跑。

    幸好没过多久,她腰间用于联络的玉牌有了动静,她师兄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婳,今天是领弟子俸禄的日子,你不过来吗?”

    师兄的话一提醒,卿婳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领薪水。

    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她轻咳了刻:“我出去一趟,你在房间里乖一点,等我回来”

    说完,她就急冲冲往外跑。

    而卿婳一边跑,一边又觉不对啊。

    怎么她这个被骗的受害人变得被动起来了?

    怎么变成她去躲怜了?不该是他自觉惭愧吗?

    她突然发现,整件事情的解决取决于,怜什么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

    要是他要一直披着狐狸壳子,她似乎也拿他没办法。

    啧有一瞬间,卿婳都在想,等哪一晚上她一棒子把狐狸敲昏,打包进麻袋里,找个深山老林,把狐狸丢了,然后她自己再下山去流荡一圈。

    等彻底摆脱狐狸再回佛山。

    去领完俸禄,卿婳一点都不着急回去,而是在这佛山乱逛着。反正山头多,她多逛几座,爬山还能当锻炼身体了。

    天色渐暗,夜月升起,山林中静谧,偶尔能听见几声野兽夜鸣。

    不回去也不是个办法,卿婳咬了咬唇,又呼了好几口气,才做好了回去的准备。

    要是怜一直不挑破自己的身份的话,她得找个时机点名。不能让他一直装傻下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出门前,忘记把油灯熄灭了,她到院门前,发现自己房间亮着光。

    阖上院门,脑子中的杂念还有很多,所以卿婳也没有去注意房中的动静。

    她大大咧咧推开了房门,眼底因为烛火,映出了那个丝毫不避讳、简直嚣张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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