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菩萨53
抬头的时候，她和看过来的赵原野对视。
她很恍惚又很心酸委屈，以及终于安心安定下来的解脱。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直到听见他说：“不哭了，林雨青。”
和旁边秦松子和林雨森的安慰一同传来。
“过去了已经，雨青不哭。”秦松子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他们所有人都遭受了不少痛苦和压力。
但现在，痛苦已经过去了。
林雨青最后还是不知道林爵做了什么，可能秦松子还想给他们各自一个体面，所以她只说了林爵会去坐牢，他被判了十五年。
这个结果，虽然林雨青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乱了几分波澜。
秦松子奔波了很久，她很累了。安抚完孩子，她就回了房间休息，剩下林雨青他们三个人。
林雨森先上前拍了拍赵原野的肩膀，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身体健康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真吓死我们了。”林雨森“啧”了一声，然后问出了林雨青想知道的问题，“那原野，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毕竟赵原野是林爵的学生，被林爵带了那么多年。
而现在林爵倒了，那他该何去何从？
他还要继续画画吗？继续从事这条路，林爵会不会对他这条职业道路有影响？
有很多一系列问题需要他解决。
赵原野垂眼，看见俩兄妹眼里浓厚的关心，他勾唇笑着摇了摇头。
他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决定。
“我不画了。”他说。和之前的林雨森一样，他最后也放下了画笔。
赵原野画了很多年。林雨青想，画画这件事情应该贯穿了他这十几年的人生，但赵原野说出这个结果的时候，非常平静，像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这让林雨青想到一个可能，至始至终，赵原野是不是从来没有热爱过画画？
她不知道。但对于赵原野的选择，她理解和尊重。
可能画画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痛苦的事情了。
所以林雨青也没有问为什么。
而同样放弃了画画的林雨森，更不会去追问这个原因。
倒是赵原野自己主动解释了。
“我只是已经实现想要的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缱绻，真有一种实现愿望的飘然与幸福。
林雨青把这理解为赵原野已经画出了自己想要的作品，所以失了继续的动力，不想继续画画了。
这个说辞，林雨青接受。
但想到赵原野画画的这么多年，心里还是会有些可惜。
她身边两个画画的人，一个林雨森一个赵原野都放弃了。
林雨青想，那她呢？她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林雨青说不准，但至少，她现在还很喜欢。
“那就是回学校，上课，参加高考吗？”林雨森皱眉，有些可惜，不过也替他高兴，“这样也挺好的嗯，你开心最重要。”
赵原野点头，半垂眼皮盯着面前的人，重复林雨森的话：“嗯，我很开心。”
赵原野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轨迹，生活中关于画画的痕迹逐渐淡去。
林雨青最开始有些不习惯，因为赵原野的时间不再被画画占用之后，时间变得很多，他闲了下来，而他似乎将这些时间，全部都浪费在了她的身上。
具体来讲，赵原野变得有些粘人。
他们两家小区挨得近，就在斜对面，赵原野几乎每天都来他们家，像是上班打卡一样。
他来他们家，说着是和林雨森玩，但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叫她的名字，然后问：“林雨青，你今天什么安排？”
似乎不确认她的行程，他就安不下心来，像是保镖。
一般来说，林雨青都是宅在家里，练习一会画，然后看会儿书、看部电影休息一下。
她画画的时候，赵原野不会来打扰他。他会去找林雨森，两个人一起打会儿游戏消遣。
而她一结束，准备休息的时候，他就找过来了。
如果她要看电影，他就会坐过来一起讨论今天看什么电影比较好。
如果她要看书的话，他也会拿一本书在旁边一起看。
他粘人，但粘的很安静，一点也不吵，也不让人烦。
有点像一只猫，矜傲又可爱。
林雨青也有问过赵原野，他是不是转学回g市上学了？他要去哪个学校。
林雨青想到赵原野的中考，她还没来得及过问他的分数，他那会就联系不上了。
她想，如果没有意外，赵原野肯定考的很好，g市的高中，应该随便他挑吧。他们会又成为同学吗？毕竟她考进了最好的高中里。
赵原野没道理不选这个高中。
这个问题让赵原野弯了眸子，他笑得理所当然：“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这么说的，让林雨青心跳漏了一拍，没忍住，避开了他紧盯着她的视线，脸颊悄悄红了。
“好好吧”她结巴，但很开心，“希希望我们可以又在一个班里面”
8月末，高一新生提前开学了。
林雨青是跟着赵原野一家去开学报道的。因为秦松子出差了，没时间。
她这段时间接了个大单，又变成了工作狂，忙的脚不着地，只好拜托赵妈妈帮忙顺便把林雨青捎过去。
“雨青快上车！”赵妈妈在路口和她招着手，示意她快过来。
林雨青笑了笑，过去开了车门。
一打开就见到了坐在后排的赵原野。
他今天穿了件亮色系、鹅黄色的衣服，不是他平时的风格，但看上去很靓丽帅气。
应该是赵妈妈买的，她想。
但很适合赵原野，很朝气蓬勃，少年味很足。
她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好几秒，又挪到他脸上，去看他的表情。
赵原野朝她挑了挑眉，也猜到是衣服的原因，他抿抿唇，没解释，任由她眯着笑打量自己。
“不知道这次你们俩还会不会分到一个班去呢，现在还看不到分班表。”赵妈妈一边开车，一边和他们聊着天。
她看上去很开心。
林雨青想到之前几次见到赵妈妈，她虽然也很高兴，但话语间依旧是舍不得一个人在b市的赵原野。
这下赵原野回了g市，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
甚至，在听到自己儿子说要放弃画画的时候，她和赵爸爸两个人，没有一个人不同意的。并且非常高兴自己儿子终于有了这个觉悟、
他们夫妻两个人始终觉着，画画这条路不适合赵原野。
“一会就能看见了。”赵原野说，他偏头看过来，“不是一个班也没事，我可以去找你。”
赵妈妈也符合着：“对对，原野要多照顾照顾雨青，你是哥哥。”
林雨青突然呛了一下，咳嗽，错开赵原野瞧过来含笑的视线：“咳好的，阿姨。”
分班表贴在教学楼一楼的布告栏上。
但那里围了很多人，水泄不通，他们挤不进去。
赵妈妈说，那他们先去逛逛学校吧，先熟悉熟悉校园，一会儿再去看。
林雨青乖乖跟着，左右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努力记忆着通往各个目的地的路线。
这边是去操场的那边是食堂左边的宿舍右边是高三的教学楼
而她记着记着，发现旁边的赵原野似乎在走神。
她刚想提醒他，前面有个分叉口，不要走错了。但话还没有说出口，赵原野自己已经找对了方向。
她悄悄将话憋回去。
不过，她确实觉得，赵原野表现出来好像很熟悉这里？
赵妈妈随口问的一些建筑是什么地方，赵原野轻松就可以答上来。
林雨青好奇，问他：“你来过这儿吗？”
赵原野摇头。
她叹了口气：“好吧。”
可能是他记忆力确实太好了，一眼就能全部记在心里。
等他们绕完了一圈学校，公示栏前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他们可以轻松看到上面的分班表。
林雨青按照名字首字母找着自己的名字。
l开头的人很多，她自己还没有瞧见，就听见赵原野说。
“林雨青，我们一个班。”
她抬眼看他，就见着赵原野正用手点出了她的名字。
他带着笑，念着上面的字：“林雨青，高一五班。”
他怎么找的这么快？
林雨青靠了过去，上面的黑字写着高一五班。
她问：“你也是吗？”
她走到了最边上，z字区域，试图寻找赵原野的名字。
z区列的名字也不少，但林雨青一眼就找见了其中赵原野的名字。眼睛似乎会自动定位一样，一眼就抓住了——“赵原野，高一五班”。
他们又一个班了。
林雨青抿唇。明明她很开心，但是却想藏起这种喜悦，不想让赵原野发现。
不过她发现，赵原野并不掩饰他的高兴。
他自从看到分班表之后就一直眉眼盈盈、唇角上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她这个时候，居然开始想，要是他们未来的同学见到这时候的赵原野，一定不会觉得他会是高冷男。
“林雨青，”他突然叫她名字，“我们做同桌吧。”
赵原野给自己找着理由，很充分：“坐一起，很方便。”
他继续说：“要是你上课分心了，我可以盯住你。”
林雨青本来想点头的，卡在了这句话。
而赵原野像是她不同意的话，他就说到她满意一样，努力自荐：“我还可以帮你补课。”
“同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值日，一起回家。”
“还有我想和你说话，就能说话。”
赵原野的眼睛一直都很黑，当他期待一件事情的时候，黑眸会变得很亮很漂亮。
林雨青被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呼吸开始变得不自然，心脏跳的也很快。
她点了头，答应了下来，又撇开了视线。
“好啊。”
赵原野愿意做她的同桌，她当然也是非常乐意的。
同时，林雨青越来越发现，赵原野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了一样。
他在她心里话少的形象，越来越幻灭了。
赵原野话唠起来，话是真的很多。
但是她也很喜欢这样的赵原野，很鲜活。
而和现在的赵原野对比起来，她也越来越心疼之前那个阴郁冷凉的赵原野。
要是赵原野没有学习画画、没有拜师林爵，会长成什么样呢？
应该一直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吧
因为林爵，林雨青这么想的时候，又会感到愧疚，以及产生一种赎罪感。
她要对赵原野好一点，再好一点，抚平他过去那些伤痛。
——
他们去高一五班报道的时候，算是最晚的那一批了。
赵妈妈填着他们两个人的报名信息，她又怕耽误时间，所以招手让他们两个先进去找好位置坐下。
等他们两个人进班级，班上的好位置早就没了，也没剩几个连坐的位置。
“坐那儿可以吗？”
赵原野指了指最后一排挨着后门的位置，那儿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还剩了两个连坐的空位给他们。
林雨青没有什么意见。
她身高不算矮，视力也还不错，除了上课会分心之外，是个好孩子，不会被抓到其他什么现行，坐在那个位置不怕被随时可以进门巡逻的老师抓。
于是他们坐到选中的位置上。
坐下之后，林雨青就注意到了好几道前面回过头来看他们的视线。
这些视线没什么恶意，她读出了好奇和惊讶。
林雨青之前就适应了被人注视的感觉，所以她浅浅笑了笑，回应着这些打量。
这些看过来的人确实也是好奇。
班上来了俊男靓女自然吸引视线，尤其这俊男和靓女还认识，关系看上去还很亲密，那更不得了了。
“诶？原野？赵原野？”林雨青偏头，朝说话的方向望过去。
她看见了两个表情惊讶的男生。
其中之一手指着赵原野，激动的比划着：“是你吧，原野！你不是去b市了吗？转回来了怎么不叫我们玩！”
林雨青侧脸去看赵原野的反应。
面对陌生人，赵原野一般会很冷淡。
所以林雨青初中的时候，听过不少人说赵原野是个没礼貌的人。
但是在这两个男生面前，赵原野有些奇怪，这种奇怪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来。
他反应慢了一拍，轻蹙眉后，想抬唇微笑以示友好，但口中话先出了口。
“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