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菩萨22
下课铃声响起，赵原野再次见到了林雨青的母亲。
那么多家长之中，她母亲秦松子是气质最为独特的那一位，气场凛然，和这间教室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雨青有些雀跃，像是看见母亲归巢的雏鸟，孺慕之色在她眼里溢出来。
赵原野静静在一旁观察着，想从她们的互动中窥得什么结论出来。
这是时隔一个半月，林雨青再次见到她母亲。
尽管昨天家族群里，父母两个人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还在因为她的升学问题争吵不断。
并没有顾忌她这个当事人也在群聊里面，互相提着旧事，斤斤计较，一点不顾情面的翻旧账吵架。
话题焦点也逐渐从她的升学问题上，转去到了那些陈年旧事，不断重复着那些过去双方对对方的不满。
但林雨青还是很想见到她的妈妈。
那是她的妈妈。
妈妈虽然总是对她要求严格，希望她能做事十全十美，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儿，但妈妈是选择她的那个人。
是妈妈选择带她离开那个家的。
而爸爸只要哥哥。
“妈妈。”林雨青起身挨到了她旁边，有些讨好的小心思，指了自己的座位，“那是我的位置。”
林雨青视线扫到了还在一旁坐着的赵原野，语气有些飘忽不自然。
她也介绍了一句：“那是我的同桌，他叫赵原野。”
赵原野早在林雨青起身去迎接她母亲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
听到林雨青在介绍自己，他跟着咧嘴笑了笑：“阿姨好，我是林雨青同桌，赵原野。”
他姿态大方得体，看不出有别的小心思。
秦松子没有说什么，眼神有些不冷不淡，轻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当作问好。
秦松子的公务忙，事情烦杂，她的时间很宝贵。
有时候这种宝贵的时间连分割一点出来给她女儿都不能。
每每这种时候，林雨青就会收到来自银行发来的短信。她母亲转账，用打钱来弥补她在她的生活之中的缺位。
今天的家长会，秦松子本来也是准备让助理前来的。
她还从没有给林雨青开过这种什么家长会。她太忙了。
但是看到林雨青发过来的消息里说，这次家长会和高考志愿填报有关。
想到最近和林爵的吵架，她皱皱眉，让助理把下午的会取消，改到晚上。
她不希望林雨青在国内上学。
主要是不想再次和林爵扯上关系了。他已经毁掉林雨森了。不能再将女儿也毁掉。
国内的美院，按照林爵的手段和人脉，人情社会里，总会和林雨青扯上关系。
只要留在国内，这种情况怎么也不能避免。
她不希望她的女儿和对方多有接触了。
现在比起期望林雨青在未来能够取得多大成就，她更希望她平安。
家长到了，孩子就要离开教室，给拥挤的教室腾出空间来。
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林雨青见她妈妈落座后，就开始翻看她桌面上摆放着的成绩单。
她有些不安。
她的成绩作为一个艺考生来讲已经足够优秀了，但和班上其他人比较起来，她还是中游水平。不知道这能不能达到她的要求。
她紧盯着那边秦松子的反应，但凡看到她妈妈蹙了一下眉心，她呼吸都跟着停了下来。
“在看什么？”赵原野从身后拍了拍她。
赵妈妈也到了，所以他也出来了。
他顺着林雨青的视线望过去，明白了什么，然后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
林雨青的成绩是她手把手辅导出来的，他是最自信的那个人。
“要去那边晒晒太阳吗？”他引开话题，让她不要焦虑。
他指了指教学楼背后小花园的小亭子。
外面太阳很大，其实不适合晒太阳，但是去那坐坐，感受这个盛夏的下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考结束后，你有什么计划吗？”他旁敲侧击问。
她其实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问到了这个问题，她就跟着思考了起来。
“先去b市。”林雨青抬头看了下暖黄色的白天，因为阳光刺眼，眼眸眯了起来，“然后，嗯想去旅游。”
“b市”赵原野停下了脚，有些僵硬。喉咙滚动，他说话有些涩口又小心翼翼：“因为你哥吗？“
“嗯。”
林雨青点头，对他温柔的微笑。因为赵原野现在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比她还难过。
他想说“能不去吗？”。
但他斟酌了好久，知道可能性太过渺茫了。话在喉咙处滚动好几次，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林雨青一定会去。
他也没有一个理由、借口，能让她不去的。
要怎么和她说呢，难道告诉她，她会死吗？
而且，他说出这话，更会伤林雨青吧。这是她的亲哥哥。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他？”林雨青没说话了，低头看着小路上铺着的鹅卵石，开始慢慢回忆。
她轻笑了一下：“是个烂好人。”
林雨森永远是她最爱的哥哥。
“哥哥他，很温柔很善良。所以压力也只会一个人承担，不会告诉其他人。”林雨青感觉眼眶又要开始酸了，所以她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呢？“她转开话题，问他的打算。
“我能和你一起去b市去看看吗？”赵原野征求她的同意。
但即便是得到她摇头的答案，他也一定会去。
林雨青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是没有问出口。
她眼神停留在他脸上好一会，发现他诚恳又真挚，不带同情与怜悯。
但他眼眸里有别的东西，她没有看懂。
偶尔有几个瞬间，林雨青会捕捉到赵原野看她的眼中会闪过几分悲戚与无力。这会让她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赵原野才会这么看她。
她应该摇头拒绝的。
赵原野和哥哥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让他去见哥哥呢。
可能她也几分私心。
他们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有人还会在意林雨森的话，她很开心。
“好。”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