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换了新郎?
夜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很深了。
孟瑰然一直都安安静静等在床头。
直到门被吱嘎一声推开。
推开的时候很轻,月色倾泻下来了一点,接着,一个人影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从皮鞋的轮廓,孟瑰然就看出来了。
这个人,不是窦正德。
窦川的呼吸很轻。
他生怕自己的呼吸声稍微重上了一分,就会惊扰了面前的人。
空气中的尘埃上下浮动着。在尘埃中,窦川伸出手,一点点靠近这块红盖头。
明明不是自己的新娘。
明明他也不是该摘这块红盖头的新郎本人。
他就好像是拿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连伸手出去半寸,都萌生了一种背德感。
但,又是他在无数个梦中心心念念的、梦寐以求的事情。
窦川终于伸手,把这块红盖头拉扯了下来。
红帕子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窦川看到孟瑰然在昏暗的烛光前抬了眸子。
一切好像是个慢镜头。
她那般美,美得他心里面好像有一个地方深深陷了进去。
浮尘落下,只剩下一点摇曳不定的烛光,与她正红色的旗袍上那一朵绽开来的花。
终于是揭下了她的红盖头,圆了他心里的那个梦。
孟瑰然抬了眸子,看到是窦川。
“怎么是你?”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窦正德呢?”
窦川的唇动了动:“他有事,走了。”
“走了?”
孟瑰然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你的手笔?”
“你把你哥给支走了?”
窦川也干脆坦坦荡荡地承认:“是我。”
一想到窦正德,窦川的眼眸就沉了一下。他不喜欢做遮遮掩掩的事,索性都说开了。
“我受不了他和你洞房花烛,所以动用了一些办法,把他支去了津城。”
“他去津城,路途颠簸,少说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孟瑰然抬头看向窦川。
果然是个做事嚣张跋扈的少爷,这般冲动。
“你用了什么办法?”她问。
窦川把自己干的坏事吐露得大大方方:“我找军方的人扣下了货,说里面含有违禁物。那批货本是窦正德为了打开津城的市场的。出了这种事,他不得不下场亲自处理口碑,澄清谣言,否则窦家在商界的名誉就要尽毁了。”
孟瑰然被气笑了:“你难道不是窦家的人?”
窦川:“我是啊。”
孟瑰然:“那你还干这种让窦家名誉尽毁的事?你知道要是窦家的老祖宗知道这事,都会气得从祖坟里蹦出来么?”
窦川扯了扯衬衣,坏得理所应当:“这种家族名望算个什么东西?跟你相比,很重要么?”
孟瑰然真是气笑:好好好。
真是个顶级恋爱脑。
“那你就不怕窦正德发现么?”
孟瑰然开口。
“他眼下只是手忙脚乱而已。等他处理完了这批货,回过了神来,一定会品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那到时候怎么办?如果他发现是你动的手脚——”
窦川截过她的话:“那老子就被活扒一层皮呗,怕什么。”
他笑得痞气,满不在乎。
“老子皮糙肉厚,什么苦都能受得了,你不用为老子心疼。”
孟瑰然沉默半晌。
她站起来,走到桌子边,灭了那几盏烛火。
屋子里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站在黑暗里,孟瑰然忽然出声。
“跪下。”
窦川一愣:“什么?”
孟瑰然很温柔:“我让你跪下。”
窦川站着未动。
他嘴上或许想说“老子凭什么要跪下,老子不跪”。
但实际上,当孟瑰然那种命令式的、驯服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窦川屏住了呼吸,感受到呼吸一寸寸从喉咙沉入了肺部,再从肺部沉入了下腹,手指尖开始发颤。
他也知道,自己的骨头开始酥了。
孟瑰然走到他面前,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
“还不下跪么?需要我为你数数么?”
于是孟瑰然开始数。
“三。”
窦川的心跳加快,手掌心开始沁出了汗水。
“二。”
窦川的膝盖开始发软。
根本就用不着孟瑰然数到“一”,窦川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早就已经习惯了臣服她,哪怕是被她用这种方式。
孟瑰然终于满意。
她垂了眼眸,打量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这位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她开了口:“我现在是用窦家长辈的身份在训你,教你一些该懂的规矩和道理。”
孟瑰然:“你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嫁进了窦家,也是窦家的人了。你做出这等违背祖训、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可谓是离经叛道。”
孟瑰然:“要是窦家真的垮了,你也算是把我这个嫂子给坑了。”
孟瑰然:“所以,作为家里的长辈,难道我不该规训你么?”
窦川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颤动,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哪管得了孟瑰然说什么。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只管点头应“是”。
孟瑰然忽然问:“外头没人吧?”
窦川立刻说:“我把院子里的人都清了,不让他们来打扰你。”
孟瑰然颔首:“挺好,至少这样……还能给你这位小少爷留几分的薄面。”
留几分薄面?
就听孟瑰然开口。
“窦川,你的哥哥训你的时候,一般是用鞭子还是用藤条?”
窦川的脑子更乱了。
膝盖根本软得站不起来。
孟瑰然要训他,他当然认。
她做什么都行,她开心就行。
唯独慌乱之中窦川什么东西都摸不着,一向嚣张惯了的小少爷竟然也有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刻。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
“我有皮带。不知道你用得趁不趁手。”
黑暗中,咔哒的一声。
屋子外面,阿泗正负责盯梢着。
小少爷交代了,这个院子里不可以来人。
美其名曰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孟小姐”,实际上,阿泗觉得,是小少爷想要和孟小姐单独相处。
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少爷究竟是哪儿来的胆子。新婚之夜,正主不在,他却翻墙进了人家的婚房……莫非这就是鸠占鹊巢?
正这么百无聊赖地等着,就听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啪”地一声声响。
万籁俱静的四方宅院里,虫鸣和猫叫都声声入耳。
这一声“啪”的声响,分明就是鞭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