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貌岸然
孟瑰然喝完了茶,捻着茶杯,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轻轻点着杯口。
“和男人聊公事,多少也要给点甜头。”
窦川生气了:“聊什么公事,值得你这么大的甜头?”
孟瑰然不理他,自顾自说:“我邀请他喝茶,他却不喝,好像多喝一口都是受了贿一般。
“可他不知道,我请他喝的,只是街边茶叶铺里最最普通的茶。
“真正的好茶,就坐在他对面呢。他却碰都不碰。”
窦川气道:“呵,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子最讨厌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男人。”
孟瑰然继续说着:“他不肯喝,我只好自己喝。他就坐在我对面看着。
“喝着喝着,我问他愿不愿意尝一杯我杯子里的茶。喝二手的茶,总不算是受了贿,顶多是朋友之间的相交。”
孟瑰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
窦川盯着被孟瑰然捻在手里的茶碗。景德镇的陶瓷工艺,蓝白色的底。此刻她大红色的指甲覆盖其上,就好像是一簇一簇开出来的花。
孟瑰然刚喝过的杯口,隐约有一点口脂的痕迹。淡淡的红,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的唇纹来。
窦川的喉结又是不争气地滚了滚。
他忽然也觉得口渴了,是那种干柴烈火的渴。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沿着孟瑰然喝过的那处地方,就着她的唇印,咕咚咕咚喝上几口。
只是窦川的脑袋刚凑过去,孟瑰然忽然就把杯子放下了,神色淡淡地说。
“罢了。我也不是不能找别的人办事。那个小军官,要真是这么油盐不进……那就随他去吧。”
窦川听到这句“随他去吧”,心里有点高兴。
“那就以后别见他了。”窦川观察着孟瑰然的神色说,“他要是真这么惹你不高兴,老子回头找人揍他。”
孟瑰然抬眼皮:“你出息了啊,军方的人,你也敢揍?”
窦川:“老子在这一片也是有响当当的名号,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孟瑰然轻笑,大约是觉得无趣,她转身又要上楼。
窦川从身后抱住她。
“你那些工具,今日怕是要觉得寂寞吧?”
窦川从后面蹭着她的脖子,深深嗅了一口气。
“要不然,拿我练练?”
他也觉得自己不要脸。
但要脸的人——比如刚才那个年轻军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走了么。
老子跟他不一样,老子才不要脸呢。
脸才值几个钱?
真要爽到了,那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窦川蹭着她,黏着她,像是某种湿软的海洋生物,拿着自己沾满了粘液的吸盘,在她的背后吸啊吸啊,吸啊吸——活像是某种蜗牛,又像是某种章鱼。
算了,管它是什么。
反正老子要跟喜欢的人睡觉。
孟瑰然起初不同意,懒得应付他。
但后来被缠得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才勉为其难地、半推半就地被窦川推进了房间里。
房间的门“砰”得一关。
不出下人们的所料,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少爷的大叫声。
叫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不管别人的死活。
有时候下人们真的觉得:少爷是真的不拿他们当活人啊。
那个尾随年轻军官一路追出去的管家,在天黑的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本来想第一时间就把所见所闻汇报给少爷。
但奈何二楼的声响实在是太响了,吱嘎吱嘎的动静一直到深夜,还伴随着少爷在房间里的鬼哭狼嚎声。
管家只好在楼下踌躇徘徊,不敢上去。
夜色渐渐深了,其他下人们也都回各自的房间里去睡觉了。管家还是不敢下班。
终于,少爷从最开始的鬼哭狼嚎,变成了虚弱的哼哼唧唧。吱嘎作响的声音还是在继续。
不知等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
窦川裹着一件睡袍,虚弱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孟瑰然不允许他在她的房间里过夜,因此,被用完了的他现在算是从瑰然的房间里被赶出来了。
明明都这么累了,还得绕一整圈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窦川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委屈来。
管家终于等到了少爷,赶紧上前:“少爷,我跟踪那个军官一路回去了,打听清楚了他在哪个区。”
窦川下来喝了一口水,叫哑了的嗓子只是朦胧地“嗯”了一声,然后示意管家继续开口。
从瑰然的床上下来之后,他再度恢复了那个西街霸王的模样,叼起了一根烟枪,眉眼里透出一种处理公事的戾气来。
“你跟着他,没被他发现吧?”他沙沙地问。
管家有点不好意思,脚尖看地。
“这……那男人的警惕性实在太强了,我才跟出两个路口,就见前面没影了。”
“我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谁知道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还问我,跟着他是要做什么。”
想到当时的画面,尤其是想到那一个高大的影子逼近在自己面前,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凌厉感——
管家忍不住大口喘了一口气。
窦川抬了眸子,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你是说,你跟踪他被他给发现了?”
眼看少爷要打人了,管家立刻说:“是的,但是……但是我急中生智,立刻说,我是孟小姐派过去的人,是想看看军官有没有安全回到府上。”
窦川眼睛更眯了:“然后呢”
管家:“然后、然后,一听到我是孟小姐的人,对方的态度就缓和了许多。”
管家从胸口掏出一个物件:“那个年轻军官还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孟小姐,还留了一句话。”
窦川已经丢下烟枪,脸色铁青地把这个东西夺过去。
是个手帕。
娘儿们唧唧的男人才送手帕!
那个小军官,哼,看着高大魁梧、人模狗样,背地里竟然也搞这一套?!
送手帕什么意思?
定情啊?
信物啊?
盼姻缘呐?
窦川掏出一个火折子,反手点了。
转眼之间,这条手帕就被火苗子给吞噬得一干二净。
窦川在灰烬上面碾了几脚,心里还是不解气:小兔崽子,还妄想在老子的眼皮底下送礼物?
老子让你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