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引狐入室
35岁的林夏躺在树林里,这个夏天她一个人来到了哀牢山,这里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阴森到阳光都无法进入,林夏躺在地上,任凭落叶飘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拿起手机,拨打了最爱的表姐莫荔的电话,等了许久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阴冷的女声:“我不会原谅你。”
如果让35岁的林夏去回想,这辈子改变命运的事儿,其中一件大事就发生在16岁那年的夏天。
林夏出生在拖拉机上,因为早产,母亲林月凤连块布都没有准备,1988年的夏天,同一天,日本的亲表姐莫荔也在众人的期盼中出生了,莫荔是城中富豪莫文东之女,莫文东早年在早稻田大学学习建筑,1988年他在日本开了一家建筑事务所,之后回国开发房地产,吃上了时代红利,富贵荣华,万事亨通。
林夏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小县城臭名远播的混混,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林夏还没出生,父亲就因为强奸女大学生入狱,从林夏有意识起,母亲就从来没有提起过父亲,周围人也讳莫如深,母亲谎称父亲失踪了,她恨了父亲半辈子,恨这个男人毁了自己的美好未来,16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探监,一次都没有。
后来莫文东从日本回国发展房地产,莫荔也跟母亲一起回国,她俩的母亲林月凤和林月云是亲生姐妹,家里老人还健在的时候,俩家人相处还算和谐,林夏和莫荔好的就像亲生姐妹,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志趣相投,一到假期就聚在一起。
俩人从小一起养了两只猫,一只叫茉莉,一只叫夏天,俩个女孩比着学习,莫荔考了98,林夏不服输,一定要考100分,上了初中以后,林夏天资聪颖,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学习成绩远远超过了莫荔。
16岁那年,林夏和莫荔在大院子里荡秋千,莫荔父亲早年在日本是赫赫有名的建筑师,回国后自己设计了现在的住宅,纯白色别墅,依山傍海,无论是室外还是室内都是纯白色的墙体,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
林夏怀里抱着猫,进入青春期,总是患得患失:“莫荔,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莫荔捏了捏林夏的小脸,她喜欢和林夏天天腻在一起,可是俩人不同校只能假期聚会,家里那么大那么多房间空着,如果林夏也住过来该有多好,她灵机一动:“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干脆你和姨妈搬过来一起住?”
林夏早有此意,比起自己家县城那永远拆迁不到的破旧的老楼房,连洗澡都要去公共浴室,她做梦都希望能和莫荔一起住在别墅里:“好啊,我回家跟我妈商量一下。”
她没有想到16岁那年夏天,一切都变了。
林夏晚上回到家,家里是农民房,旁边的老太最爱捡破烂,大夏天一股子恶臭袭来,林夏只能屏住呼吸,一开家门母亲林月凤正在拿着搓衣板洗衣服,对着衣服捶捶打打的,好像在发泄心中的怨气,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就快滴到盆里,家里舍不得装空调,一个破电风扇用了五年,这几天终于坏了。
林夏放下书包,小心翼翼的试探:“妈,莫荔让我们住到她家去。”
出乎意料之中,一向不爱和富贵姨妈来往的林月凤竟然无比平静:“呵呵,好啊。”
林夏难以置信:“妈,你同意了?”
林月凤热的大汗淋漓,拿着木棒拼命捶打着盆里的衣服:“为什么不同意,有机会入住大别墅不好吗?”
林夏得到母亲的应允,激动的又蹦又跳,生怕母亲反悔:“那我去收拾行李!”
林月凤面色阴沉话中有话:“急什么,住过去有你受的。”
林夏没有听清,凑到母亲旁边,看着盆里的浑水:“妈你说什么?”
林月凤看着眼前的女儿,虽然衣着朴素,可是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是个美人坯子,年纪轻轻却风情万种,隔壁住的单身汉总是来借东西,想偷看林夏两眼,母亲提高了音量:“我说,明天搬!”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晚上,林夏躺在床上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憧憬着住一间有空调的房子,她第一个给莫荔发微信:“我妈同意了,明天搬去你家!”
等了半个小时,莫荔才回复:“哇,真的吗?”
林夏摇着手里的扇子,想莫荔想空调房想俩人养的小猫:“以前只有逢年过节咱们才能一起住,以后咱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莫荔也很欢喜:“跟做梦一样,以后我们一起起床一起上学。”
林夏打趣道:“咱俩到时候睡一个床,你不会打呼噜吧。”
莫荔也不落下风:“你不会不洗澡吧,你可是个小懒虫,到时候你每天都要洗澡,我们可以一起泡浴缸。”
林夏闻了闻自己的睡衣,担心有汗臭味:“别啊,我这房子洗澡不方便,我只能一个星期洗一次。”
莫荔回复:“我逗你玩呢,好期待和你一起住。”
林夏也充满了期待,她也想当住在别墅里的公主,她从小就羡慕莫荔养尊处优的生活,每次跟着母亲从别墅回家,肮脏拥挤的环境都让她深深的失落:“我背书了,晚安,好梦。”
莫荔:“好吧,晚安。”
周末,母亲林月凤为了省钱带着林夏大包小包挤公交车去姨妈林月云的别墅,路上林夏被挤来挤去,有个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紧挨着林夏,胳膊在林夏胸前蹭来蹭去,好不容易一个座位空了出来,林月凤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始舒服的看窗外风景。
忽然有个男声传来:“林夏,过来坐。”
林夏回头一看,是小学同学万里,赶紧坐了过去,万里清清爽爽的男生,虽然不是标准的帅气,但是总是一尘不染温文尔雅:“搬家吗?”
林夏顺势把行李放在万里怀里,俩人小学同桌六年也不见外:“嗯,你干嘛去?”
万里看林夏满头大汗赶紧拿出一块纸巾,本来想像小学一样伸手帮她擦干又想到已经十六岁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现在去机场。”
林夏平等的羡慕着周围所有人,万里父亲是大学教授,书香世家,总是公费世界各地的跑,林夏长到16岁连省都没出过:“去哪旅游?”
万里微微一笑,把林夏的行李紧紧抱在怀里:“今年去日本参加一个数学竞赛。”
林夏看自己行李蹭脏了万里干净的衬衫,赶紧伸手擦了擦:“佩服,不愧是三好学生。”
万里也注意到衬衫上沾染了灰尘,但他性格温和毫不介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就别取笑我了。”
林月凤回头看到林夏和男孩聊的火热,误以为俩人在打情骂俏,狠狠地瞪了林夏几眼,林夏青春貌美,活泼开朗,从小学就有男孩写情书,男人缘好的就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快到站了,林月凤径自走到公交车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林夏,发现女儿还在聊天,对着女儿大吼一声:“还不下车!”
林夏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聊着聊着已经到站了,赶紧抱着行李往车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