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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守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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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管教来了之后,打开门叫我的名字,“文盛”

    “到,来了”我当时正在压锡纸,因为到了一个新号室,不干活总是不成样子的,所以我就和管理员拿了一些料去做一点,边做边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管教喊完我之后我就出去了。

    管教把我让出门外,等待他把门锁好之后带我到办公室谈话,还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坐在审讯椅上面,开始谈话。此时的季节已经过了中秋了,正是天凉好个秋的时候,我看到院子里的树已经基本上变黄了,开始落叶了,看着这略显萧条的景象,再想想自己现在深处这样的高墙之内,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以后,无论贫穷富贵,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自由才是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根本!”

    “说说怎么回事?”管教点燃一支烟,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着,把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吐出一口烟之后靠在靠背上对我说道。

    “报告管教,其实不严重,平时我和他们几个也就相处的一般,但是没有什么怨气,可能是双方都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说道。

    “嗯,我看了监控了,你处理的是对的,不能打,更不能火上浇油,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及时报告就行了,但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管教说完继续抽烟,把拿着香烟的手伸到烟灰缸上面轻轻弹了弹烟灰。

    “不好意思啊管教,给您添麻烦了。”我羞愧的道歉。

    “没事的,这个事情本来也不大,你们发生口角很正常,再一个,这样的地方,没有口角发生才不正常的。”管教说完笑了一声,笑的时候烟刚好要从他的肺里出来,所以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几个都快要下队了,你看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原来是做管理员的事情,我的内心其实是很不习惯做这个工作的,因为我觉得只要自己好好的熬过去这样的艰难时光就行了,不要太过于抛头露面的,但是我不能拒绝管教,于是我说“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了吗?”

    “基本上就是交给你我放心一些,你看老在的差不多都快下队了,另外几个要么文化低,要么情绪不稳定,我担心交给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管教抽完了一支烟了,把烟蒂按在烟灰缸上来回的搓动。

    “那我现在已经不在那个监室了,这个不好办吧?”我对管教说道。

    “没事的,我下午去号室里开个会给他们说一下这个事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把小陈叫来和他说一下,等你回到原来的监室之后让他开始带你,因为他马上要开庭下队了,时间不是很多。”管教说完看了我一眼。

    “嗯,那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我说道。

    “可以呀,你问。”管教很客气。

    “关于日常管理工作,除了做好生产的登记,值班的安排,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这个嘛,新人来了你要教一下他们哪些要做的,还有就是维持好秩序,千万不能拉帮结伙分小帮派,这个在这里是明令禁止的,还有牢头狱霸,现在从上到下都在打击牢头狱霸,千万不能产生交易行为或者牢头出现。至于其他的,你这么聪明,见机行事就行了,有什么拿不准的情况,先不要着急处理,和我报告了再说,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帮你什么,你可以和我讲。”管教烟瘾很大,说完这句话他又从左边衣服兜里掏出那盒云烟,抽出一支之后点上了。

    此时的我已经戒烟很久了,看着他在我面前吞云吐雾我居然没有想法了,很多谈话的人都说应该找管教要一支烟抽抽的,我说我可没这个想法,偶尔抽一根,根本不过瘾,还是算了,这样的情况去开这样的口,没什么意思啊。

    我沉思了一会,和管教说“那就听管教的安排吧。”

    管教还跟我说了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某个人需要注意些,某个人有什么情况都和我说了,尤其对我强调如果遇到有人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汇报,如果有人有不好的想法比如不想活了或者想离开这个地方也要及时汇报,我答应之后管教就把我送回号室了。

    我回到那个新号室之后老郑小罗他们过来问我怎么说?我说应该是要回去,原来的管理员快走了,管教让我回去帮他搞一段时间。

    接下来我在这个新号室没干什么活,一共待了两天半,老郑他们对我也不错,晚上没有安排我值班,说来了就是客人,好好招呼你一下,以后有机会再相聚。老郑后来判了四年多还是六年我不记得了,应该已经回到家好好生活了,小罗判了十五年,我在监狱做教员的时候遇到过他,他还记得我,那是后话了。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管教把门打开,让我收拾好东西回原来的号室,出门的时候我和新号室的人们一一道别,感谢老郑和小罗的关照,和死刑犯老段老缅告别,其他人也和我告别,这个号室的气氛还是可以的,要是我们号室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回到老号室了,回去之后大家对我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热情了,小发看见我回来了,过来和我说“阿盛,发生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各自安好吧,我也要走了,大家平安相处。”

    “好的阿发。”我没有多说,因为在那样的地方,越多说越多错,后面的日子一切平静,直到我离开这个号室去往监狱。

    接下来就开始进入看守所最难熬的季节——冬天了,冬季一样的洗冷水澡,因为皮肤干燥,又没有可以润肤的东西,我们唯一能买到的就是儿童润肤乳,每次洗完澡大家都穿这个内裤拼命的往身上抹润肤乳,因为冬天人的皮肤太干燥了,在里面又没有多少水果或者维生素可以补充,所以整个人的身体都很干燥,有时候晚上脱下保暖裤都能甩出一堆碎皮来。

    不过好在里面是有棉衣棉裤的,我们每人一套,蓝色的黑白条纹的棉衣棉裤,穿上确实是很暖和的,但因为这个东西是公用的,每年拿出来用,用完再统一收回去,所以卫生情况不容乐观,你懂的,我们拿到之后先统一了一天,用水全部洗了一遍,晒好之后再穿,整个冬天我都感觉很冷很冷,后来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棉衣棉裤穿着睡,这样还是冷,我最难熬的日子,就是那个时候的冬天了,人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很怕冷,哪怕晚上我睡觉前大量的运动都不能抵挡住半夜的寒冷。

    睡觉的时候没有枕头,我看到很多聪明的朋友拿不穿的衣服叠好一堆放在一起,再用一件t恤包起来,包成一个枕头一样的形状,晚上睡觉就可以当枕头用了,我也学着他们用这个方法搞了一个小枕头,睡眠质量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最冷的是晚上值班的时候,冬天半夜起来,那种冷彻心底的寒冷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不会懂,那个瞬间又想家又后悔,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鬼地方过这样的日子嘞!

    小陆自从进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他还很年轻,20出头就赚了上千万,可惜都是用了不合法的手段,现在全都被收了,他进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怀孕快生了,这个冬天生产了,他还没见过他的孩子,但是妻子给他寄来了孩子的照片,每天晚上我们在聊天或者做运动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地上的地铺中,头靠着墙,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儿子的照片,他从未谋面的儿子的照片,照片中是小小的一个小婴儿,他那个瞬间的表情是那样的慈爱和充满父亲的爱怜,只可惜,他差点就回不去了,现在他虽然死刑改判了死缓,但是等他出去,他儿子都已经将近三十岁了。我在没开庭的时候遇到他,等我六年后快离开监狱了,他才来到监狱。

    走了不正确的路,再怎么难受,也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奉劝各位看官,切莫以身试法,不要心存侥幸,更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做下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情,我在里面看到过太多的人忏悔,留下悔恨的泪水。

    为什么《铁窗泪》会唱到“何日重返我的家园?”到了那个地方容易,想再出去,就难了,有人要花几年,有人要花几十年,有人,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送走了小发,他是一个中午走的,走之前他还打了一盆水到卫生间认真的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问他为何这样?他说到了监狱还要脱光衣服检查身体,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很脏,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默默的记住了。

    管理员小陈也判了,十二年,一天下午他看我不忙,把我叫到院子里和我聊天

    “老文,管教和我说了,我走之后你来管理,今天开始我来带你,你就跟着我做事就行了,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他和我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以前客气了很多,也友善了很多,估计是判了这么久,他也不想再纠结什么了吧。

    “好的,谢谢啦,不过我估计我也快走了,我和管教说了,他说能搞多久就搞多久。”我说道。

    “嗯,没事的,你是大学生,有文化又会为人处世,所以按照要求来就行了, 你又不会乱七八糟的做,所以管教很喜欢你。”小陈笑着和我说道。

    我突然想起有一天小发和我聊天,小发说话喜欢把嘴巴凑到你的耳朵边,悄悄的说,搞得像做什么秘密事情似的,他说“你要小心小陈的,不能得罪他,我听说他家在入监队有关系,我怕你得罪了他他会在入监队等着,然后整你,你一定要小心哦。”你们看看,这里面的人,都喜欢这样,我从来不喜欢去掺和这些事情,也从没和谁说过要小心谁或者防着谁之类的话,不过经过将近半年的看守所生涯,我已经学会了一句话,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没办法,人心叵测,你不知道谁是你的真朋友,也不知道谁会在背地里捅你一刀,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不用多说了吧?

    我把思绪拉回现在,跟小陈说“那就多多麻烦你了。”

    接着他带着我去到号室里面,“大家先停一停啊。”他对正在干活的大伙喊道。

    大家听到他说话了,纷纷转头过来看着他,“从明天开始文盛来接我的工作,你们有什么事情找他,生产也是他负责了,你们配合好啊。”我站在小陈旁边听着他说话,看着号室里的十几个人,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在押人员,心情固然紧张,后面我到了入监队,当着一两百人的面讲课、当着全监区的人做主持,已经完全不会紧张了,可谁能想到我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忐忑中锻炼过来的。

    大家回答一句好的之后就没再多说了,继续搞自己的生产,任务重要啊。

    “一会收工之后我教你收料和整理生产数据。然后明天早上领料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领。”小陈对我说道,我答应之后我们就到院子里去闲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小陈学习早晨领料交料,每天生产结束要记录每个人的生产结果,完成还是未完成,超过多少,欠着多少都要记录好,第二天早晨出门领料,把头一天做好的料交出去,每周日统计大家开货的情况然后交给管教,每周排好大家的值班顺序,交给管教审核,其他的事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小陈下队了,去了监狱了,两个多月后我也去了,所以我的管理生涯其实并不长,也算是赶鸭子上架管了一下吧。

    小陈走了之后,我就开始安排大家的值班顺序和生产任务,尽量做到每个人都公平公正,告诉大家不要发生矛盾,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千万不要私下打闹,如果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及时沟通,大家一起平安的熬过这段艰苦岁月。时间一直很平静的流淌着。

    阿彬也开庭了,判了八年,他没有上诉,等待下队就好了,要尽快到监狱去苦工分减刑,这个地方只是暂时待的,越早走越好。他说他的一生,都是被毒品毁掉的,自己吃,吃光了自己的积蓄,失去了妻子孩子,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在苦苦等着他,他本来有不错的工作和人生的,就是因为沾染了毒品,几次出入戒毒场所,这些年的钱都被造光了,后来实在没钱了,就开始卖,结果就被抓了,还好只是八年,后面我们在监狱经常见面,他也过得不错,后面还会讲到我们的故事。

    当时的我,脑子里对什么减刑假释上诉申诉这些名词毫无概念,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听从安排服从指挥的。

    十一月份,我的开庭通知来了,我要开庭了,我很紧张,也很忐忑,我到底会被判多少年啊?

    阿彬也走了,走的时候和我拥抱告别,“兄弟,我先去踩好点给你们铺好路,等你们来了大家再相聚!”“哈哈,好的好的,你先去探探路”大家开玩笑打趣道。

    此刻的号室里面,我处得好的人就是艾斯克,老李,阿龙、先路我们几个,其他的人也都挺和谐的,小陆和小赵在一起吃饭,他们两个后来都戴上了脚镣,索性小陆的解开了,小赵却再也没办法离开了。小荣还没开庭,后来他判的是缓刑,回家了。另外还有人来来去去的,比如盗窃的毒品的或者是诈骗的,都有,但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不久,我就不一一描述了。因为我马上也快离开这个地方去往更大的特殊大学了。

    六年后我在监狱的时候听小陆说,他等待执行死刑的那段时间里,很惶恐,很难受,很无助,很想家,可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他开始写自传,把自己的一生,写成了一本三十万的自传,准备执行之前交给他的家人,然后他开始信佛,虔诚的信奉,直到他到了监狱他还保持着自己的习惯,每逢初一十五不吃肉,但是监狱的菜那个时候已经天天有肉了,他没办法吃,我就给了他一些腌菜之类的下饭菜,让他可以吃得下白米饭,后来他的案子重审,他被改判了,解开了脚上的脚镣,获得了新生!

    这个小伙子,经过人生这样的大型挫折,以后的路,哪怕还有二十多年铁窗生涯,但是他和我说,他不会放弃,也不会乱想,他很感激能够重新做人的机会!我和他的故事,六年后继续。

    一天下午我正在整理大家的值班情况表,突然管教把小窗打开了,一般打开小窗要么是卖菜,要么是递材料进来,比如信件、汇款单、药品、各种通知单之类的,我跑过去问管教什么事?管教说叫文盛过来,我一听奇怪了,我说我就是啊。

    他说那正好了,你的开庭通知,后天早上开庭啊。

    我拿过来一看,是开庭通知,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庭还有一些注意事项,管教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让我签字按手印,就离开了。

    我要开庭了,心里忐忑的不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看我开庭,爸妈?妻子女儿?最好别来,我怕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心疼会哭泣。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光头和穿着这身号服的形象怎么样?还有我案子的被害人会不会来看我?看了会不会吵架?吵了我该怎么应对?哎,不管了,先开庭吧。敬请期待(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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