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全家吃鸡
“那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有门槛。”周炎宸道。
“是撒。”
罗红玥抬头，一脸笑吟吟望着他：“所以需要你呀，你要能转业，咱这不就有名头参赛了？”
啊！
周炎宸一整个呆住。
他心中冒头的小小想法，还没成熟，怎么就被她洞悉了。
“别想太多，我不过信口一提，再说了，卖扇子也不一定就卖得动，夏天有风扇，一把草编扇再怎么漂亮，成本低，不值几个钱。”罗红玥。
“哦……”
周炎宸淡淡回应一声。
但妻子信口一提的建议，像一把斧头劈开他混沌的思绪，原本一闪而过的念头，在这一刻生根发芽。
转业。
腰一好，他就向部队申请转业。
军区，八一机关大楼办公室。
“肖政委，周连长拒绝了去军区医院住院的提议。”小邹道。
办公桌前的政委肖如铁微微蹙眉。
他放下钢笔，思索道：“炎宸有什么顾虑吗？”
小邹将去周家的经过一一叙说。
肖如铁沉默了。
嘟嘟嘟——
桌子上的固话响起，肖如铁接起话筒，“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笑声。
“大叔叔，是我呀，腰腰……”
“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寻常日子怎么可能想得起你大叔叔，说吧，有什么事儿搞不定。”
电话那头嗓音甜如水，咯咯直笑，开了一会子玩笑，才转入正题：“我是想说，周家人已经放了，周炎宸腰伤挺严重的，大叔叔可以考虑下他转业的事，可一定要安排个好职位呦……”
原来如此。
肖如铁好像明白周炎宸的顾虑。
当初，挑选周炎宸入伍，也是历经坎坷，好不容易克服第一重难关，这小伙子玩命一样训练，玩命一样出任务，回回拿第一，文武全才。
肖如铁一路看着他步步高升。
可周炎宸始终无法克服自己地主的成分，总觉得低人一等，超额完成任务是本分，奖励或照顾都不应该。
罗家人实名举报信一来，周炎宸就自动请求停职调查，倒是没想到摔断了腰……以他的性子，不愿意接受军区照拂，肖如铁表示理解。
“你这丫头，别胡扯，咱可不会轻易放弃一个人才的，他要好全了，可以归队做文职，一样发光发热，这事儿该操心的是他媳妇儿，不是你这个外人。”肖如铁打趣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好啦，你随时关注炎宸后续，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
罗红玥从山里背着一捆空心草回来，草上还捆绑着一只野鸡。
当然，这并不是从山里捉的，而是她新卖了8把扇子，一口气挣了40块钱，心头一高兴，打算买只鸡犒劳犒劳这些日子的辛苦。
可挑来选去，要真买老母鸡或大公鸡，貌似过分显眼了，老两口又舍不得吃，动不动省些口粮给儿孙……
她便买了一只贼拉肥的野鸡。
这年头法律没那么健全，山货还是允许村民抓捕食用的。
果然如她所料。
王翠花见她抓了肚大腿壮的野鸡，吓一跳：“娘耶，这么大一只野鸡，你咋个抓住的，还没薅掉一根毛。”
鸡毛贼漂亮，可以扒了给两个孙女做毽子，再做个鸡毛掸子，也可以卖给货郎担换点麦芽糖。
“妈，杀了给炎宸补身子，我瞧着他这两天没喊疼，腿也有知觉了，哪天就可以拆掉夹板了。”罗红玥笑道。
王翠花一听，顿时高兴了。
部队都派人来接，说明他们家炎宸没有被放弃，一家人都眼巴巴盼着炎宸腰早点好全了，早日归队才是大事儿。
这样，一家人人口压的巨石，也能放下。
“好，好，我这就杀了，烧一半，剩下留着煨汤他喝。”王翠花喜气洋洋道。
她原本还打算把鸡养着，得空拿城里换钱。
但老二媳妇说得对，眼下这光景，天大地大都比不得儿子的伤。
野鸡这回是死得其所。
“奶奶，奶奶——”
两道急促的喊声，此起彼伏，交叠响在周家草屋外。
罗红玥扭头看去。
落日余晖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撒丫子狂奔，身后落下满地金色光辉。
“二，二婶……”
老大周永祥八岁了，个头比周潇树稍高，但也骨瘦如柴，一回到家就狂奔乱喊，猝不及防下，险些撞上罗红玥，吓得面色惨白，嗫喏喊了一声。
“二婶。”
身后七岁的女孩周凤香活泼机灵，胆子也是周家小辈里最大的，常常她领头，带其他几个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鳝鱼。
虽然周炎宸年长，但周连贵结婚比他还早，孩子生得更早，所以他俩反而大些。
“回来了，进屋洗洗手，一会儿该吃饭了。”
罗红玥拍了拍周永祥的头，笑着开口。
嗖嗖。
周永祥吓得忘记躲了，被妹妹推了一把，才连带着送进屋里。
一进屋，周凤香闻到鸡肉香气，眼神扑棱扑棱的，连大哥的嘀咕也顾不得听，小碎步跑到灶台前，甜蜜蜜问王翠花：“奶奶，我好久没见到您，想您了——”
说着，她还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薯片片塞王翠花手心。
“奶，我特意留给你的，你快偷偷吃。”
王翠花眯眼笑。
几个孙辈里，凤香嘴巴最甜，人老了，喜欢能说会道的丫头，听到她的话，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洗洗手，一会儿开饭了。”
农村孩子，手儿黑乎乎，照样把东西往嘴里送，但洗手的习惯是她从旧俗带来的，一时半会儿改不掉，就这么嘴碎叨叨着。
“奶，今晚咱吃什么呀？”周凤香拿水瓢从水缸舀起一瓢水，麻利冲洗着小手，眼角余光扫向灶台。
王翠花笑道：“吃红薯饭，你二婶买的大米，还有两个肉包，你待会儿跟永祥一人半个……”
“有米饭吃？还有肉包？”周永祥惊呼。
他忙不迭上前，叫：“在哪里，在哪里，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红薯快吃吐了。
家里吃，去姥姥家，换个地方继续吃。
他已经快忘记米饭香了，更别说肉包子，过年也不一定吃得上。
“奶奶，我怎么闻到一股肉香呀……”周凤香小心翼翼道。
大米肉包再好吃，哪有肉香呀~~
“狗鼻子呀。”王翠花啐了一口。
她道：“那不是给你吃的，你二叔腰断了，要补身体，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吃饭比什么都长个。”
一听说肉没自己份，周凤香顿时失去了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