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大一小两男人间的秘密
“你这是怎么了？”
周炎宸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进屋的正是在周家没多少存在感的周潇树。
小小肩膀，承担太多太多。
在篾条落下时，老大总用瘦弱的身板挡在妹妹身前，也总是强硬又执着地保护妹妹，跟妻子对着干……
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不称职。
一丝内疚闪过心房。
“你要原谅了她了吗？”周潇树目光闪烁，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嗓音充满痛楚，又龇牙又怒瞪着父亲。
那是一颗不肯妥协的心。
“你说什么？”周炎宸蹙眉。
周潇树身板板正板正，快步冲到父亲身前，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满是仇恨的光……
“她会害死我跟妹妹，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计较，也要继续跟她过吗？”他伸长脖子，愤怒地低吼。
“什么，你，你也有过那样的噩梦吗？”周炎宸惊呼。
他压在心口的秘密，始终无法宣之于口。
毕竟过于荒诞。
一旦说出来，就是封建迷信。
他隐忍不发，也劝服自己，那都是巧合，也许是他的癔症……
“哼，我没有。”
周潇树悲愤上前，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她是个坏女人，不爱我跟囡囡，小姑姑说了，她会害死我们的，我要保护妹妹。”他低声道。
周炎宸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儿子没有做那种令人痛苦的梦。
他深深打量一眼儿子，脑海里浮出这几天的一幕幕，脑海里浮出一个念头，好半晌才捉住。
“我且问你，这几天，她还有打你和囡囡吗？”
“没有。”
“那她有好吃的，好喝的，一如既往吃独食吗？”
“没有。”
“她还是跟以前那样懒惰，事事交旁人？”
“没有。”
“她有一点东西，全送回罗家村吗？”
“没有——”
周潇树不懂父亲的话，在一个问题接一个砸下来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自信了。
“那你怕什么？”周炎宸问。
“我——”
周潇树一下哽住。
他是想劝父亲理智，不要被罗红玥迷惑了，她以前是直白的坏，现在是偷摸的坏，令人捉摸不透。
那个女人没有这样的智慧！
“站在外头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她不是这样的——”
周炎宸拧头，一双眼睛默默落在儿子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儿子走他身边蹲下。
父亲缓缓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她变了，是吗？”
“……嗯。”
周潇树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这样的变化吗？”周炎宸缓缓问。
屋里瞬间寂静。
男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震惊看着父亲。
“摸着你的心口，问问他，喜欢这样的妈妈吗，如果她从今往后，一直都这样，你愿意吗？”父亲问。
男孩默默垂头，嘴角抽搐。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一动不动。
那么静，那么静。
他第一次听到心口砰砰的跳跃，仿佛要冲出胸膛。
下一秒，他抬头，眼中闪烁着光，沉沉点头：“只要她不再变了，我想，……我想我是愿意的……”
她喂囡囡吃糖时，眼神好亮，好亮，比夜晚的星星还闪耀。
好像是真的。
她偷摸摸拿大肉包给囡囡吃，还捏了捏囡囡脸，眼底的宠溺就像一个妈妈……他想，藏在幽暗角落里的他，手指有片刻的松弛。
……
以前的妈妈没有爱过他和囡囡，从未。
可现在不一样。
她好像真有点喜欢囡囡。
“傻孩子，爸还活着，还在喘气儿，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囡囡，你们是我的亲骨肉，我的一切。”
周炎宸对着儿子说，也是在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
梦中，他的孩子死了，他是很伤心，很痛苦。
可不知怎么的，那个他在不久之后，竟然还可以跟一个陌生女人爱得轰轰烈烈，甚至生了三个孩子……
那怎么可能呢？
他仅仅只是想想失去孩子，就痛彻心扉，又怎么能干那种无情无义的事？
“好吧，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周潇树道。
“嗯。”
周炎宸承诺儿子。
他拍了拍潇树瘦弱的肩膀：“爸养伤的日子，辛苦我们家小男子汉，等我好起来，我会安排你去上学。”
早前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送儿子去上学。
前阵子才有了明确的回应。
不巧，他就跌断了腰。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只要能保护妹妹，我每天都会帮她干活，让她不生气。”周潇树懂事道。
“好。”
两个男人目标实现了统一。
等儿子走后，周炎宸再次沉默了。
劝解旁人很容易，但要过自己心口那道坎儿，对一个思想固化的成年人来说，比孩子要难很多很多。
他默默闭上眼，脑海里浮出妻子入狱前的咆哮：
“周炎宸，我瞎了眼才会嫁你，你就是个废物，除了给钱就是给钱，跟你结婚那么多年，除了那两次，你碰都没碰过我，从没喜欢过我，从没有，所以我才会变得这么残忍，我有错吗——”
他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
如果离婚对她更好，他愿意成全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给不了爱，至少不伤害。
只要她答应留下孩子，他付出一切都心甘情愿。
罗红玥并不知道家中两个男人间的对话，吃过午饭后，就跟婆婆一起撒菜籽，学着怎么种菜。
劳作时，村里人路过看见这一幕，一个个瞪大眼珠子，个个嘴角挂着讥诮。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村的懒货都下地干活了。”
“我不是眼瞎，活久见，看见了什么呀？”
“太稀奇了，一定是在做梦。”
王翠花放下水瓢，叉腰动怒道：“走开，谁再骂我儿媳，我撕烂她的嘴，一天天的，不去上工，乱嚼什么舌根？”
她不是个泼辣的，但遇事儿也不慌。
该骂骂，该怼怼。
“麻耶，我一定是起床遇到鬼了，王婶儿竟也开始维护她家的败家娘们了。”
“见了鬼，见了鬼。”
村里人一阵嘲弄，被王翠花硬生生骂跑了，还回头安慰老二媳妇：“别往心里去，都是老眼光看人，不许人进步了吗？”
罗红玥心底怪舒服的。
被婆家人维护的感觉……还不错。
她笑道：“妈，我可不介意，旁人的嘴长他们身上，想怎么嚼，咱也管不着，反正过自己日子就成了。”
“嗳，好，好，听你的。”王翠花。
这时候，村长带着人过来，看见在地里忙碌的婆媳，忙大声招呼：“翠花，翠花，你家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