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蹲着最保险
元冕拨弄着火堆,若有所思,连古莱明走近也没发觉。直到古莱明说了一句话,他意识才回笼,他啊了声,接着说:“我没这么想,我问过大家,一致同意走这条路线,要是现在来埋怨我,谁埋怨我砍谁。”
古莱明看着他,脸上的笑晦涩但易懂。他安慰拍了拍元冕的肩,半晌后才讲:“那你怎么打算的?”
元冕没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拉起袖子,看着那些粉色斑块已经比第一次看到的更粉了,于是说:“只要是个物,就会存在弱点,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
世间很多东西看似坚不可摧,但都离不开相生相克的原理。这是元冕从小就被教导的道理,虽然他爷每次先讲的是没有赚不到的钱,只是有没有命花,接着就跟他讲这句话。
起先他觉得这两句有个毛关系,但后面一想,再一想,它们代表的深层意义是大同小异吗?反正他没发觉出来,他爷是他见过将废话文学用得最出神入化的人。
净忽悠他们这些小的。
宿翼讲过天牛是条蛇,即使它长一个角还是两个角,还是脱离不了它本质就是一条蛇,而打蛇就打它的七寸位置。
但是这天牛很明显的一点是它喜欢藏着,还懒到捕猎都是出动这些蠕虫。元冕想起密密麻麻的虫堆在一起,钻来钻去的那个场面就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或许天牛其实很脆弱,它一击就破呢?又或者……
“谁?”古莱明倏地扭头,望向林中深处。
宋绵祝跟李秉言也醒了过来,拿出刀,警惕地盯着四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传过来,但下一刻就安静了。黑暗的假杂草也摇摇曳曳的,几个人紧盯着那个地方,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对方躲在暗处,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还能继续保持静止不动。
如果是横冲直撞的怪物还能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还击就是。最烦的就是对方也跟你玩心理战术的,如果怪物还通人性,元冕真的一头撞死在这个世界得了。
胜算本来就微乎其微,啊,不,是根本就没胜算。
宿翼转个身,又翻了个白眼,从昨天到现在,元冕的智商一直掉线,他一掉线,小草就蔫蔫的,一副明天就会变成枯草的“脸”。
「人呀,大哥。」宿翼被逼急了,忍不住吼了声,但这声只有元冕能听到,元冕茫然地呃了声,脸上表情精彩,接着就听到宿翼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有我在,危险还没靠近,我就会跟你讲了。」
这语气,就差具象化跪在元冕面前,双手合十,嘴上说着“你好歹听听”,下一秒起身就甩一巴掌,说“你好歹动动脑子”。
元冕尴尬地咳了声,正想跟其他人讲不用慌时,一米高的假草丛又传来窸窣声响,紧接着,有两道长长的身影缓慢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宋绵祝屏气凝神,已经将匕首握在胸前,心想那两玩意要是袭击过来,她也能给对方可能致命的一击。
影子慢慢靠近,今晚月色还算清明,他们能看清那两道影子,四根笔直的……是腿,人类的腿!视线再往左一扫,都有一根长长的,末端还有俏皮的比出一个半心形的是什么玩意?
比心吗?
宋绵祝欲言又止的扭过头。她开心又伤心,所以无言以对。
她遇到同伴了,女性同伴,但是同伴长着尾巴,不知是要算人类还是算猴?还是要称呼为狒狒?还是猩猩?
“人类!”短发少女眉头皱到一起,走到宋绵祝面前,厉色吼道。
宋绵祝有气没力地嗯了声,心里加多了个词:野人。
长发女人讲少女拉到自己身边,脸上带着歉意,声音温柔,“不好意思,小淇说话语气比较冲,但没恶意。”
李秉言望了一圈人,除了他,其他人不是在出神,就是在神游。他朝长发女人伸出手,试图热乎场子,“李秉言,小姐贵姓?”
长发女人伸出手,脸上笑意没下去过:“我们都姓方,我方帆,她方淇。”她顿了下,忍不住感叹了声,“在这里还能遇见人类简直奇迹。”言语里似乎带着劫后余生的希冀。
没等李秉言发问,方帆先讲了,“我们本来是一百来号人,慢慢地变成八十,五十,三十,十,到现在就只剩我们俩。”明明是想故作轻松的讲出来,却发现皮肤僵硬,嘴角扯了扯也牵动不了几分,表情尤为苦涩又狰狞。
李秉言想安慰她,但想着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于是就叹息了声,下一瞬后脑勺就受到宋绵祝一掌,他恍然大悟,不敢有怒言。
宋绵祝人生三大原则:不要叹气;不能叹气;叹气会衰运缠身。于是他看向方帆,问出一个问题,“你的朋友都怎么了?”
“不是朋友!”方淇抢答。
这次方帆倒没责怪方淇说话没大没小了,她叹了声,讲道:“我跟方淇一到这里,就是在树林里的,当时不懂,还以为做梦来着。后面发觉过来了,周围的人类越来越多,但也就截止到一百一十号,我们每个人都有个号码牌,在第一次发现有人失踪后。”
“你其他人都死了?”元冕终于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原因不外乎他刚才在跟宿翼辩论哪来的人类,只能算是半人半妖,最后他被宿翼吐了口机油,他就安静了。
“怎么死的?”
“死在哪了?”
“尸体呢?”
“为什么偏偏你们两个没死?”
元冕突然积极起来着实吓到包括宿翼在内的所有人,可知从他拿到第一颗玉虾饺开始,李秉言就不断在反思自己跟元冕合作到底正确不?
因为这几天的元冕周身散发着一个气息:毁灭吧,天塌下来,老子当被盖。
搁平常时候,方帆听到别人这么质疑她,她早炸了,但在这个世界,她的心性早被磨圆了。她指了指沼泽地的方向,讲:“尸体都在那里面,因为大家觉得要穿过沼泽地才能活下去,结果都一去不返。”
“你们两个不这么觉得?”
方帆点了点头,接着才说:“蹲着最保险。”
元冕啧了声,心说这不就他一开始的想法吗。
“尾巴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停在她们那根猴尾上。
方帆咽了口唾沫,声音哽咽,“就是因为我们所有人一夜之间都长出了尾巴,大家才觉得此地不宜久待,所以才想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