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此你就叫十一
空气又陷入胶着的状态。
少顷，被倒吊挂在树枝下的机器飞虫扑腾着仅剩的一片翅膀，扯着嗓子喊：“我有，我有。”
元冕闻声扭过头去，问它，“什么方法？”走近将它放下来。
机器飞虫闻言心中暗喜，于是提出条件：“交易？做不做？
宿翼听到这，在元冕脑子里叫嚷不要信它。但元冕对它的话置若罔闻，看着机器飞虫，说：“可以让你问三件事。”
“蹬蹬蹬”三声闷响，宿翼气得在原地跺脚。
机器飞虫咧起嘴角，愉快应下，三个问题，那它回去可以得到老大的夸了。还没等它臆想好，就听到元冕问它，“现在可以讲吧，怎么救他？”
机器飞虫费劲爬到古莱明身边，蹦跶了几下也没能跳上他的身体，元冕见状要将它拈上去，被它一声拒绝打断，“我能行。”
只见它在古莱明身上爬来爬去，半晌后终于开口，“我师从海若老医师，最会这种疑难杂症。”话毕，又拍拍胸脯作保证，表情桀骜不驯。
虽然内心因为它的话顿生一点希望，但元冕还是提出疑问：“你是机器人。”眼前这个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机器飞虫不以为意，口直心快，“你们人类的数据，我们又不是丝毫没理解…”话音戛然而止，它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元冕，发现对方神情痛苦看着它脚下的干瘪尸体，没注意到它刚才的话，于是劝解，“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元冕退后一步，但想到自己答应了可以让它提问三个问题，对方的痛快明显是让它吃到了甜头，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他追加条件，“我要原本原样的他。”
“……”机器飞虫霎时耷拉着脑袋，剩下的那根触角都扭成了螺旋，想答应又发现自己没这个实力，但是即使它师父在世，也难保这个概率吧。
“他这是断腿，快被吸干了血。”它瞪圆着眼睛，气呼呼地控诉元冕至少尊重下事实。
元冕低头看着干瘪的古莱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示意机器飞虫随意吧。
——
小n一会扭头盯着不远处正在辛勤劳作…辛苦缝缝补补的机器飞虫，一会又扭回头盯着一直拨弄火堆的元冕。
元冕被它盯得心烦，“你不用在这陪我，可以跟小m一样，坐在旁边盯着那虫子。”
小n呜呼了声，也跟着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火苗出神。
元冕瞥了它一眼，嘴角带着抹苦笑，将它拈过来，放在头顶上。
小n对于突如其来的待遇吓得双手攥紧他的头发，元冕吃痛想将它扯下来，但下一秒就听到头上传来“哇呼哇呼”的叫声。
他正要取笑小n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是看到什么得意的东西？
「咦？」脑子里的宿翼发出一声诧异，又小声嘀咕，「这颗葱头难不成喜欢举高高？」
元冕挑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宿翼解惑了：「加1啦，现在是12。」
还没等它继续讲，元冕已经起身走到那个临时手术台旁，弯腰将小m提起来，放在小n隔壁，于是，两声“哇呼哇呼……”此起彼伏。
宿翼也跟着哇呼了，「现在是13了。」
“哇呼”声不停，兢兢业业又专心致志搞事业的机器飞虫怒了，跺脚拍手，一双大眼狠狠瞪着旁边一人两葱头。
元冕讪讪地起身，走没几步，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机器飞虫咬着一把螺丝刀，闻言抬头看他，一脸不以为然，但语气却很郑重，“蜜蜂11号，请多多指教。”
元冕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脑子外两声“哇呼”明显压低了音量，但还是没停止惊叹，元冕也懒得理会，只是脑子里面那条虫子也时不时地哇呼声，不断的三重奏下，元冕忍不住眉心蹙紧，嚷了句：“有那么稀奇吗？”
于是三道声音齐齐响起。
“当然。”
“视野更开阔了。”
「这棵草长大了耶。」
元冕蹙了蹙眉，终于想起宿翼之前讲的脑子长草，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但是为什么他的脑子能长草，他瞥了临时手术台一眼，正要跟宿翼讲让它挪开点，让他看一眼时，不远处就传来一声神气的哼唧，主要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太响。
蜜蜂11号见人终于朝它走来，收回要将锤子丢在金属板上动作，于是它指着躺在板上的古莱明，神情骄傲，“活过来了，我治好的。”
元冕先看了古莱明一眼，接着看向蜜蜂11号，忍不住戳了戳那根天线，“你真棒。”
蜜蜂11号瞬间颤了颤，踉跄地退后两步，捂着仅剩的翅膀天线，泫然欲泣，“再拔就没了。”元冕见状收回手，神色郑重，“对不起。”
平生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夸奖，还第一次得到别人这么郑重的歉意，蜜蜂11号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只能转移话题，“他那根断腿是不能用了，只能用机械腿。另外，因为血被吸掉太多，我现在只能先用机械辅助他的心脏跳动，维持住他的生命迹象，刚才喂了一点狍鸮的皮肉给他，但肉已经不新鲜了。所以……”
元冕明白它的意思，脸上带着笑意，“辛苦了，你考虑得很周到。”眼睛一直盯着昏睡的古莱明，没看到蜜蜂11号脸上逐渐浮现的红晕，只是问它，“他现在方便移动吗？”不可能将古莱明独自留在这里。
蜜蜂11号摇头又点头，“可以走。”
元冕站起身，“很晚了，你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往钩灌山。”话音刚落，蜜蜂11号就发出疑问，“不直接去浔山吗？”它可以记得元冕的任务，也记得自己的任务。
“你不是说狍鸮的肉已经不新鲜了吗？”他的意思再明白不了。
蜜蜂11号丢下锤子，追了上来，“蜜蜂1号也同意你这样做？”
元冕想了半天才知道它说的蜜蜂1号是小虾饺。于是低头看向蜜蜂11号，反问它，“那你同意吗？”
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地征求意见，蜜蜂11号也怔住了，脑子抽筋似的回答，“也不是不行。”
元冕低声笑了笑，走到篝火前坐下，朝蜜蜂11号挥手示意它坐在旁边来。
在蜜蜂11号扭扭捏捏又犹犹豫豫的时候，宿翼冷哼了声，「这小虫子抵不住美色诱惑，你多多夸它，争取将它收入麾下。」
然后就可以加1，是吧。元冕默默替它讲完这句话。
元冕扭头看蜜蜂11号，“你的翅膀还有那根天线能修好吗？”他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了，蜜蜂11号也是任务在身，天命难违。
蜜蜂11号笃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回去重新接上就行，就是暂时飞不了。”它反而安慰起元冕。
小m跟小n一致地瞪着蜜蜂11号，眼神要是能骨肉的话，蜜蜂11号估计这会已经碎肉满地了。
“大哥，凭什么它可以骑在你的肩膀上？”小m好狠。那可是它跟小n的位置。
元冕没理会头上那两兄弟的话，接着说：“小虾饺，”他顿了下，解释：“就是你说的蜜蜂1号……”
蜜蜂11号打断他的话，眼睛瞪得更大，“它叫小虾饺，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它没跟我们说它叫小虾饺。”蜜蜂1号传输回去的信息可一点都没提到它被元冕改名为小虾饺，组长可是重复跟它们讲过一点信息都不可以放过，这也是很重要的信息吧。
蜜蜂1号真是无语，藏着掖着，有必要吗？不就一个名字吗。
元冕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于是问它，“给你起个名字，要吗？你专属的。”他在“专属”两字加大了音量。
蜜蜂11号眼睛睁得圆圆的，忐忑地问：“真的吗？”属于它的专属的名字耶。
元冕点了点头，笑着说：“十一。”他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十一”两字，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瞳底似乎有两簇火苗，明亮的，闪烁的，蜜蜂11号听到他讲：“我的幸运数字。”
“你的新名字，是我的幸运数字。”
他的幸运数字，是我的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