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交手
一声巨响,整个花楼危危摇晃,惊得花前月下的客人们四下逃散。
咒骂声、惊叫声、丝竹声……刹那间,整个花楼乱成一团。
一直在楼外窥伺的屠贲暗叫不好,赶紧御剑而上。
顶阁破了个大洞,袅袅烟尘中,一双红瞳尽是杀意——
“蠢货。”
还未看清那人,一道利刃飞来,他收回视线,匆忙以剑相抵。
黑衣女子手持长剑,站在顶阁的房檐上,她转头去看了看楼阁里的情况,然后慢慢转过来,冷厉地看着屠贲。
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屠贲怒极,提剑往她刺去。一时之间,漆黑的夜空刀光剑影。
外面打得火热,里面却没了动静。
云中月抬手捏了捏鼻梁,皱皱眉,面上的黑纱直接烧成了灰烬。
“我倒是小瞧你了。”女人的声音含着怒意,像幽灵一样四处飘荡。
云中月不耐极了,直接凝气往后砸去。
剑凛听到顶阁的轰鸣声,即刻收势往回赶,屠贲哪会让她走,化出百剑将她拦下,剑凛闪避不及,被凛冽的剑气划伤手臂,她皱眉捂住伤口,落在五层屋檐上。
血液的气息顺着风飘来,屠贲捏紧了手里的剑,“果真是魔修!”
剑凛面色一沉,再次越上空中与他交锋。
顶阁内轰鸣不断,几乎快被云中月拆得粉碎,他的招术又快又烈,爆裂的气团犹如千万刀刃,凌厉又致命,花魁应接不暇、节节败退,一度被逼至死角。
云中月一步一步走来,抬手凝气,刚要将其一击毙命,千钧一发时,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他垂眸看去,只见地板生出墨黑的藤蔓,沿着他的腿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他浑身束缚、动弹不得。
花魁缓缓起身,将墨黑的藻发往后一撩,露出一张极致妖魅的脸。
云中月眸光一闪。
即便他面上还是无甚表情,花魁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她冷笑出声:“如何?心动了?”她慢慢走近他,媚笑着抬起手往他的脸移去,“晚了,即便此刻献上你的元阳,我也不会饶了——啊——”
手指刚要触及他的下颚,瞬间暴起的烈火将她整个人都弹了出去,那只手被灼烧得一片漆黑。
藤蔓瞬为灰烬。
花魁痛得浑身不住地颤抖,云中月则踩上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
“锁棘?”
冷冷清清两个字,却惹得花魁浑身一僵。
云中月微微拧眉,蓦地抬手,隔空阻下飞来的长剑,轻轻一挥便折成两段,如利箭般反射回去。
断剑来得又快又狠,剑凛旋身堪堪躲开,她反被自己的剑气划伤脸颊,鲜血淋漓。她似乎没有感觉,双手持剑冲了过来,可无论她怎么攻击都无法近他身。
那个男人岿然不动。
云中月失了耐性,脚下用力,花魁尖叫着被踩断了肩膀。
剑凛目眦欲裂,不顾一切朝他砍去,却被他隔空扼住了咽喉,本想将她烧成灰烬,可他修为有限,不可再强用法力,只能速战速决。
不耐地“啧”了一声,他挥手将剑凛扔了出去。
深深地看了花魁一眼,云中月快速转身往楼下走去。
可是还未走下楼梯,身后一声呼啸,他侧身躲过飞来的折扇,那扇子飞旋一圈再次袭来,他抬手以掌抵住,将那锋利的扇子定格在半空,下一秒凝气,将其撕得粉碎。
眩晕袭来,他眉头紧锁,再次止住偷袭而来的扇子。
扇舞踏扇而来,一张娇容几近扭曲,“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碎掉的扇子像有了生命般凌空而起,如千万支利刃破空而来。
云中月闭着眼运行结界,将所有的攻击抵御在几米之外,利用这空当,他扶着墙疲惫地往下走,失重感越来越强烈。
他只好将苏望星拉了出来。
苏望星本来好端端在自己的屋子里给魔尊加油打气,谁知突然被扯了一下,再睁眼就是满目疮痍。
“……”
她无语透了。
「走。」
魔尊冷静地命令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就被突然划过她耳畔的扇子吓呆了。
转头看去,那扇子结结实实嵌进了墙里……
恐怖如斯。
一个红色的身影飞来,第六感自动响起的危险警报促使她赶紧开跑。
奈何苏望星太菜,那边攻势太猛,云中月不得不一会儿又将她推回去,待抵挡一阵后又将她放出来跑路。
苏望星的视野一阵明一阵暗,脑子混沌不清。
好家伙,她怎么也没想到来这异世,还能体验到最极致的晕车……
苏望星整个人都不行了,抱着柱子吐得一塌糊涂。
追来的扇舞看到这幅场景,嫌恶地拿扇子捂住口鼻,“脏死了。”
苏望星吐得浑身脱力、泪眼迷离,扶着柱子看向扇舞,只见她又将扇子砸了过来。
那一刻,她居然觉得轻松。
无所谓,有点累。
反正是魔尊自己惹的祸,也是他自己的身子挨刀,她怕什么?
只是霎时,那夺命的扇子被一把匕首斩下,苏望星愣怔时,耳边响起悠扬的琴曲,忽柔忽厉,无形之中将扇舞逼得退了好几步。
“可恶,又是仙宗……”她咬牙切齿,运扇进攻那琴音的源头,破开山水屏风,青衣女子以琴相抵,清亮的眼瞳平静地盯着扇舞,一个旋身躲过攻击,身后的房间瞬间被破。
她收琴于后,看向扇舞,“休要夺人性命。”
扇舞冷笑一声,作势又要攻来,青衣女子凌空跃上房梁,轻巧如燕,她悠然抚上七弦琴,淡淡道:“雍门弟子即刻便到,你若有把握突出重围,大可再多停歇一阵。”
闻及此,扇舞蓦然顿住,她阴沉地看着女子,又看向抱着柱子的苏望星,狠狠咬牙,随即退身上楼。
看她离开,苏望星终于舒了一口气。
青衣女子翩翩落在她身边,袖中的符箓飘飞而出,停在苏望星的胸口,她从胸口的内袋里掏出屠贲给她的符箓,两张一模一样。
青衣女子将她扶了起来,温声问:“可是灵墟仙僚?”
苏望星茫然地点点头,这女子容颜姝丽、气质不凡,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大美女。
“在下雍门栖青梧。”她淡淡微笑,如清水芙蓉。
苏望星礼尚往来:“在下灵墟苏望星,刚才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唤我青梧即可,”她一边收起爱琴,一边说,“仙僚言重了,有人命悬一线,怎能不出手相救?”她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下面一片哄乱。她又看向苏望星,提醒道:“你的同伴受了重伤,得赶紧医治,否则性命不保。”
苏望星这才想起屠贲和素微,还有胡见熹。
楼下传来异响,她们齐齐望下去,只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几个身着青衫的人领着一大帮军士,将残楼团团围住。
栖青梧愣了愣,喃喃:“竟然真的来了……”言罢,她飞出窗沿,直接跳了下去。
苏望星可没那本事,她想起胡见熹的哭叫,赶紧往楼下跑。
本来也没抱希望能在原来的地方找到她,花楼成了残楼,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她不跑,留在这里等着被砸吗?
谁知,那姑娘竟真这么傻。
她缩在角落,脸上满是泪水。
苏望星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那上面还有鲜红的掌印。
见熹扑进她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苏望星抱着她,低声安慰:“不怕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苏哥哥,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回不去了……”
“胡说,你姐姐我……你哥哥我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随便嗝屁?”苏望星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我可是主角。”
胡见熹听了,终于笑了起来。盯着苏望星疤痕遍布的脸,她一时心酸,将人抱得更紧,低声呢喃:“你是主角,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了。”
苏望星知道她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苦,极度缺乏安全感,便一直让她抱着。
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他也很喜欢这样抱着她,跟她撒娇:“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嘛~姐姐~好不好嘛?”
娇里娇气,像个小公主。
他是她心底最最柔软的存在,她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眼中酸涩,她抱住见熹的脑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从外被人撞开,两个人皆是一震,胡见熹下意识往苏望星的身后躲,而苏望星则看向门口,震惊地盯着大步跨来的人。
周既云?
他着一袭月牙白的暗纹锦袍,头上束起螭吻金冠,少了从前的书生弱气,更似一位贵族的翩翩公子。
苏望星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慌忙、惊诧、愠怒,像个万花筒。
他看向瑟瑟发抖的胡见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再看向一脸迷惑的苏望星,他面色阴沉,“来人——”
苏望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被人给抓了。胡见熹拉着她的衣角,眼泪决堤似的掉,周既云这才看到她凄惨的面容,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他伸手去碰她,胡见熹在朦胧的视线里看清来人,一时忘了哭泣。
“既云哥哥?”
“见熹,你……受苦了。”
胡见熹完全没听出他的情绪,匆匆抓住他的衣袖,指着苏望星质问他:“你为何要抓苏哥哥?你快把他放了!”
周既云听到刺耳的三个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冷瞥向一脸无辜的苏望星,说:“他将你诱拐于此,害你受尽磨难,该死。”
“什么什么?!”苏望星气得不行,还没等她解释,胡见熹匆忙开口替她辩解:“不是!苏哥哥是来救我的!”
周既云绷着脸,一声不吭。
苏望星整个人都不好了,近乎崩溃地说:“各位行行好,咱们能换个地方讨论这问题吗?没被人打死倒被房子压死了,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