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赛
比赛当日，苏望星跟着彭筠乐早早来到灵墟入口等待，可是直到大门开启，等候的人都是稀稀拉拉的，十根指头都数的过来。
苏望星悄悄问彭筠乐这什么情况，他想了想，回道：“传闻灵墟膳房的选拔十分严苛，曾经的天下第一厨都没能进去，多少令人望而却步罢。”
“……”望星的心紧了紧，却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她又悄悄问，“你不会真的被内定了吧？”
“怎么可能！”他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你别乱说。”
“你慌什么？”
“我哪儿慌了！”他正色道，“有什么可慌的？”
“你不是说天下第一厨都没能进去吗，你觉得你比得上天下第一厨吗？”
“为何要跟他比？”彭筠乐觉得很奇怪，“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万一考官就是吃得惯我做的菜吃不惯他的菜呢。”
“……”
苏望星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还是那种很自信的笑容，她愣了半天，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别说，他迷之自信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
灵墟那座如山一样沉重的石门终于被打开，他们跟随里面的人进了大门，穿过幽暗狭长的石阶走廊，大概走了近两刻钟的时间，前面的道路逐渐开阔起来，光线也越来越充足，直到完全走出长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开朗。
层峦叠嶂的山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山顶还有未融的白雪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戴着头纱的女神，寂静地看着苍天大地与万物生灵。
夏日将至，草木都郁郁葱葱格外挺拔，各色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在脚边，不会显得色彩杂乱无章，反而给人以最纯净的自然之美。
没想到，在外面看起来就像岩石堆砌的秃山后面，竟是这样的世外桃源。美丽神圣与巍峨壮阔碰撞、交融，这样的盛景即使是她最熟悉的樱壑山也无法企及一二。
“好美啊……”苏望星停驻在原地，有些失神。
“你别傻在那儿，走了。”彭筠乐扯着她跟上队伍，苏望星继续东张西望，发现天上有好多风筝，却又不像风筝，飞来飞去倒更像是飞鸟，她望着天空问：“那是什么？”
“那是剑修在御剑飞天，”旁边护送他们的人解答了她的疑惑，那个人的笑容里带着一点嘲笑的意味，“今日开阔眼界了罢？”
她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算得上井底之蛙。于是她又将羡慕的眼神投给刚才给她解惑的人，身后的那把剑上，问：“你也是剑修吗？”
“嗯。”
“那你能表演一下吗？”
“……”那人无语地说，“你当我是什么？耍杂技的吗？”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也知道我没见过世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就这么在天上飞，”见那个人不说话，她又问，“你看我行吗？”
“什么？”
“御剑飞天，你看我可以吗？”
“成为剑修是要天赋的，还要经过层层选拔和训练，”他睨了她一眼，“我看你连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是别想了，好好做你的厨子罢。”
这人总能说到点子上，她也觉得自己没那天赋。她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厨师挺好的。”
旁边的人总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郁闷地远离了她。
苏望星跟着前面的大部队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比赛的地方——一个小厨房。
九个人，在这小厨房里比赛？众人面面相觑，感到不可置信。
三位考官坐在外面的亭子里，早早就在等候他们，见人到齐了，终于开口说话：“这是距离大门最近的膳房，我们斟酌再三也是为了各位好，若想去山上的大膳房同时比拼，以你们的脚程，恐怕爬山爬到午时也到不了。”
“……”苏望星头皮都麻了。
谢谢他们做出这么贴心的决定，真的谢谢。
“若你们没有异议，那便按照目前的顺序依次来吧。”
苏望星一眼看过来，自己是最后一个，彭筠乐在她前面。
考官接着介绍了比赛规则，苏望星听了，深觉自己还从来没参加过这么随便的比赛。报名简单，差不多是个人就能进，不会审核没有费用有没有经验无所谓。报名人数少就算了，还安排个小厨房挨个儿做菜，他们是算好了只有这点人吗？比赛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材料在屋里随便选随便做，没有考题没有限制，任你自由发挥，只要在半个时辰里做出来就行。
彭筠乐不是说很严格吗？她怎么觉得自己被骗了……
正当她疑惑时，第一个人进了厨房，苏望星觉着他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远远看去像是做了两盘家常菜，那个味道飘过来，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后面的人越来越厉害，味道怎么样她不知道，但那个色香真的太挠人了！自从穿越而来，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佳肴，此刻内心蠢蠢欲动，但为了最后的体面，她还是控制住了内心的猛兽。
还有人摆盘了两个精致的萝卜凤凰，这边的观众一阵叫好。连食雕都有？更有甚者一下子做了七菜一汤，并贴心地为评委准备了白米饭……不过，在他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的前一秒，计时的香烛熄灭了，惜字如金的评委说了个“超时”就把人给刷了……
这还不是最狠的，苏望星觉得最狠的是，三个评审对每个菜都只矜持地尝一筷子，不会再多一口，而且全程面无表情，你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对哪个菜比较满意。
大概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吧。
苏望星觉得自己凉了，这个想法在尝到他们的作品之后更加强烈，至于她是怎么尝到的……这个比赛已经草率到中午没有午膳提供给大家，于是把评委品尝过的作品拿给大家充饥的地步了……
色香味俱全，她和彭筠乐各自刨了四碗饭，最后的汤汁儿都拿来泡了饭，本着节约粮食不浪费的理念，愣是没留下一点残羹剩饭。
吃完饭，苏望星打着饱嗝懒洋洋地问彭筠乐：“你觉得咱俩还有希望吗？”
“他们那么厉害，哪儿还有什么希望啊，与其继续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就退赛。天地广阔，岂能没有老子的容身之处！”她被这话惊得瞌睡全没了，循声跟彭筠乐一同望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将要比赛的选手，他越说越激动，竟然就真的骂骂咧咧地直接往外面走了出去。
“……”苏望星和彭筠乐面面相觑。
“他不会其实是去上茅房了吧？”
可是直到彭筠乐都上场了，这位“可能去上茅房了”的大叔都没有出现。
当苏望星看到彭筠乐自信满满地端着一碗面和一盘黑乎乎的鱼走出来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当作一个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旁边一行人诧异地看着她。
彭筠乐都快感动哭了。
而苏望星越拍越来劲，她觉得小胖子的态度和勇气值得更多的掌声。
但她更佩服那三位评委竟然还能面无表情地吃下那条黑乎乎的鱼。
或许那味道还不错？
最后轮到她上场，看着食材她打算做个糖醋茄子和韭菜炒蛋，这两个家常菜是她的拿手好戏，以前乡里邻里还有爷爷奶奶都夸好吃，她弟弟也特别喜欢，每次都能再添碗饭吃得发撑。
她兴高采烈抱着食材来到灶台前，看着老旧的灶台，淡定微笑。爷爷奶奶家就是这样的老灶台，虽然自从上了初中她就再也没有用过，但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把食材洗净切好后，苏望星把锅揭开，准备下油。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噢，还没点火。
她又蹲下去点火，可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逐渐凝固……
火……火？哪儿来的火？她以前直接用的打火机，可是现在呢？
她慢慢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干柴，艰难地咽了抹口水，难道要她……钻木取火？
彭筠乐自己做菜的时候一点也不慌，但是对于此刻在小厨房里忙活的苏望星他却是心里一直悬着。时间都快到了她还没出来，他狠狠地为她捏了把汗，紧张兮兮地走过来走过去。
厨房的门终于开了，他看到苏望星捧了一个大碗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把碗放在了评委的桌案上。
众人看到她的样子都笑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急迫，主要是她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再加上她用黑纱缠裹着脸，整个像个叫花子。
评委一如既往只尝了一点点，并未询问她为何只端了一碗饭上来。
苏望星气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于彭筠乐的问候安慰不作回应，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空，问：“你是怎么生火的？”
这个问题可给彭筠乐整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火折子啊。”看苏望星一副死鱼的样子，他连忙问：“你怎么了？你没找到火折子吗？我记得我就放在灶台旁边了啊……”可一想到她抱出来的那一大碗饭，他就迷惑了，“那你怎么生火烧饭的？”
她能说她是实打实地钻木取的火吗？
他们恐怕得笑掉大牙吧。
是她大意了，以前不论是做人还是做鬼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自己生火……
她也有想过要不要向外面的人求助，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连火都不会生，应该会直接刷了她吧……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削了两根干柴再找来了干草，其实她不是不会钻木取火，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玩过，可是太费时间和力气了，等这火钻出来，怕是可以直接端上桌了。
那还真挺烫嘴的。
她起码钻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把火给钻出来，最后实在来不及，她只能放弃了原先的计划，忙里慌张地烧饭、打蛋……最后炒出了一大碗蛋炒饭。
她尝了，是夹生的。
虽然评审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但她知道她完蛋了，真的。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或许可以进入灵墟的机会，现在又被她的愚蠢给整没了。她还好意思笑话彭筠乐，人家起码能把菜做出来，而她连饭都没煮熟！
这种消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下意识举手喊了个“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胖子一把给抱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力量能让彭筠乐把她这个高大的身躯给抱离了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的！我终于成功啦——”
她诧异地环顾四周，除了评审依旧波澜不惊，其他人的脸上都写着“你在逗我”四个大字。
“我？”苏望星觉得自己脸上应该也是这四个字，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彭筠乐，“他？”
“嗯，恭喜入选，”评委如是说，为了让各位信服，他平静地补充道，“你们做出的饭菜更适合灵墟的口味。”
口味……苏望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还真有人吃得惯彭筠乐的菜？还真有人吃得惯夹生饭？这是什么玄学吗？
她又看向欣喜若狂的彭筠乐，内心十分复杂，他这是傻人有傻福呢，还是大智若愚呢？
考官们即将离开，苏望星依旧觉得这个结果太荒诞，于是独自追上去不死心地追问：“我还是不理解……我自知我炒的饭并不好吃。”
其中一个评审瞥了她一眼，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意味深长地说：“正是因为不好吃才留下了你们。”
……？
另一个人说：“修仙者不该为凡尘浮华所蒙蔽，饮食更是如此，就该清淡简朴。”
你们管这叫清淡简朴？这哪里是简朴啊，这根本就是艰苦好吗……
“怎么？”那人看她近乎痴呆的眼神，以为她不愿意留下来，于是冷漠地说，“你若不愿留，灵墟不强求。”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做梦都想来灵墟！”她赶紧使出拍马屁的功力，化身端庄乖巧的有志青年，甚至想为他们朗诵获奖感言，谁知他们直接扭头走了，“回去准备准备，两日后便来此处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