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见不相识
梁飞燕听到呼唤声，似曾相识，十分耳熟，下意识地回头。
她回过头的刹那间就后悔了，如今的护国公府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熟人？
不会是太过思念家人，产生的幻听吧？
但她看到亭外的少年郎时，脚步凝滞不前，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还真是她的熟人，竟然是方凌空。
转眼看到容隐陪同在侧，她立刻醒悟过来，不能暴露身份。
她恢复冷静，缓步走近，“宁王殿下，这么快就有客人上门拜访？我去沏茶。”
错愕惊吓只在一瞬间，容隐敛去眼中的异色，恢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他朝着梁飞燕点了点头，默许她的离去。又看向方凌空失落的脸庞，心中有数，梁飞燕应该没有暴露身份。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方凌空悻悻地看着陌生的脸，不知道梁飞燕易了容，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知道！”
“我就是故地重游，想到一位故人，情不自禁地叫出她的名字，明知道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这位故人是……？”
容隐看着对方直呼梁飞燕的名字，明知道对方与梁飞燕是旧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方凌空眼神望着虚空，望着梁飞燕站过的位置，“她叫梁飞燕！”
“飞燕是大楚护国公之女，从小到大住在这座宅院里，每一处都留下过她的足迹。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站在那座亭子里喂鱼。”
“刚刚那位姑娘站在那里，我以为是她回来了。明知道她已经遭遇不测……”
容隐悲悯地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方凌空触景生情，也没有什么心情喝茶，向容隐提出辞别，转身大步离去。
不久，梁飞燕端着茶盘，缓步走回来时，看到容隐孤零零的一个人，惊讶地说道：“他人呢？”
“谁？”
容隐左右看看，仿佛记忆只有一息，忘记曾经还有一个人来过。
见到他故意装傻，梁飞燕没好气地说道：“方凌空人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
容隐指了指大门口，“他走了，就你过来的前一刻。”
“要不你追上去看看？说不准他还没走远，再返回来喝茶。毕竟你花了功夫泡茶，不要浪费……”
梁飞燕不想搭理他，转身就往回走。
容隐非要跟上去，“怎么？不敢和你的竹马心上人见一见？”
“谁告诉你，他是我的心上人？”
说实话，方凌空突然出现，她着实有点惊讶，但也没有相认的心思，也没有必要。
和梁家的立场不同，方家所求的是更高的爵位，早年方将军方天德在父亲帐下任职，两家还有往来，她与方家兄妹算得上青梅竹马。
后来，方天德调任，离开乐阳城，她与方家兄妹偶有联系，却并不亲密，还不到无话不说的程度。
见到梁飞燕气势汹汹的表情，容隐瞬间心情变好，玩笑道：“这不是见到方小将军一身青衫，以为他是你的故人吗？”
又补充了一句，“故人之姿的那个故人！”
梁飞燕没想到他在意这句话，估摸着想到别处去了，忍不住解释道：“你想多了，我没把你当做心上人的替身，那天说的明明是故人之子。”
虽然是她后来纠正过，奈何没有人相信。
“而且那位故人是我爹爹的朋友，与我爹爹年岁相仿。他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青衫，脾气很温和，气度不凡。”
容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我误会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误会指的是误会青衫故人是梁飞燕的心上人，还是误会方凌空是梁飞燕的心上人。
梁飞燕没有计较这么多，倒是方凌空的出现，扰乱了她低沉哀伤的情绪，反而有精力整理宅院，思考下一步复仇计划。
却说方凌空回到马车上，忧心忡忡，满目哀思，情绪影响到车中的人。
“哥哥，你进去遇到了什么事？可是东燕人欺负你了？”
开口的赫然是一位妙龄少女，二八年华，容貌美丽，端坐在马车里，姿态娴静优雅，浑然天成。
此人正是虎威将军方天德之女，方凌空的妹妹，名叫方盈盈。
“就是故地重游，触景伤情罢了。”
方凌空勉强笑了笑，想要亲昵地摸了摸方盈盈的脑袋，又碍于满头珠花头钗，只得作罢。
“盈盈放心，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东燕人，不允许他们在南楚放肆。”
方盈盈眼眸波动，“春蒐倒是个好机会。”
晚上，又到了容隐给梁飞燕施针的时刻，这一次他颇有几分不自在。
好像自从宫宴之后，他对梁飞燕的心思变了，看着她裸露的脊背，耳尖不自然的红了。
他低垂着眼眸，随意找个话题闲聊，“梁姑娘，现在连你的故人也认不出你来，也算是暂时平安了。”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给你父兄查明真相报仇吗？”
梁飞燕坐在床榻上，拢着衣裳，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只是此事已经过了半年，再加上乐阳城的知情者几乎没有了，不好查证。唯一能查询的线索，就是父亲曾经往帝都写过书信……”
容隐捏着银针，抬眸看向梁飞燕，见她凝眉沉思，不禁道：“不管是从乐阳城开始查找，还是从帝都开始查，都需要很长时间。”
“如果里面有人相互推诿，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我有一计……”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容隐和梁飞燕同时开口，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面面相觑，转瞬又笑了起来。
梁飞燕笑道：“不如我们写下来吧。”
“好。”
容隐也来了兴致，当即拿来纸笔，放到梁飞燕面前，二人各自提笔写在纸上。
片刻，二人拿起自己写的纸张，不同的字迹，赫然相同的文字——
祸水东引。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彼此相视一笑。
梁飞燕道：“以我现在的能力，短时间里不可能查清楚真相，昭告天下。”
“若是能够祸水东引，引到胡贵妃和吴王身上，牵扯到这件事情里，以他们母子的能耐，与皇后和太子一派有得拼。”
容隐沉吟些许，有些为难，许久还是抬头问道：“若是你父兄身亡之事，有南楚皇帝的手笔，你当如何？”
梁飞燕愣了愣，“这事……我也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南楚皇室为敌，也是不惧的。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