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坊间传闻
“昨晚驿馆大火,差点伤到东燕质子,幸好质子身边有一女子相救,方才幸免于难。诸位卿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在南楚的帝都,东燕来的质子差点葬身火场,还是他们南楚皇室亲自接待安排的住处,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场重大的外交事故。
今日凌晨时分,楚皇在早朝前接到消息,顿时怒火冲天,担忧此事传回东燕,燕皇怪罪于南楚。这不现在一上朝,他就把此事拿出来议论,想与朝臣一起想个解决办法。
有朝臣出列,手握笏板,“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安排人前往驿馆,探望东燕质子,安抚其受惊的情绪。”
“朕早就安排人过去了,东燕质子不见客。”
若说楚皇为何担忧,就是因为容隐没有接待他安排的人,不知道他是否对南楚的安排不满。
有人不解,“为何不见客?”
楚皇郁闷,没好气地回道:“东燕质子的侍卫统领说,质子昨晚没有睡好,正在补觉,不便见客。”
这不是变相地责怪他们没有照顾好东燕质子吗?
一众人唯唯诺诺,没有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楚皇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殷承择作为南楚太子勇敢地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咱们应该给东燕质子更换住处,让质子住得更舒适,更利于睡眠休憩。”
“哼,换住处,你说换就换,换到哪里去?换到你的东宫行不行?”
楚皇想起接待东燕质子的差事给了太子,结果太子这个不着调的,带着他媳妇一起去接人,恰好遇到梁氏女的尸体入城,夫妇二人起了争执。
还引得东燕质子为梁家人说话,给有心人可乘之机,说他们南楚薄待忠良,任用佞臣。世人怀疑梁家人的死亡另有原因,连东燕人都看不下去了,为此议论纷纷。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当然南楚太子殷承择提出的建议,楚皇也有过考虑,只是没有定夺下来。
他冷哼道:“朕让你亲自迎接东燕质子入城,你却怠慢东燕质子,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你知道外人怎么议论的吗?”
“先是说梁家人的战败身亡另有原因,连东燕质子都看不下去,忍不住给梁家人伸冤,怀疑是你的好岳父秦相所为。”
被指名点姓的秦怀安,站不住了,连忙出列道:“臣冤枉,请陛下明鉴。”
楚皇和秦怀安之间心照不宣,他挥挥手,道:“爱卿不必惊慌,朕还是信任你的。”
秦怀安道谢,客气地退了下去。
楚皇指着殷承择,又朝着他开喷,“现在驿馆失火,你知道又变成什么样了吗?”
“儿臣……儿臣……不知。”
殷承择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胆战心惊。
楚皇恼怒道:“盈都上下都在传,东燕人杀死了梁家父子,东燕质子还敢出现在南楚的帝都,必遭天谴,这驿馆失火就是警示。而东燕质子在城外的言论,是以挑拨南楚内乱为目的的谣言,并不是真心给梁家人说话。”
殷承择低头勾了下嘴角,低声道:“这么说也没错……”
至少证明东燕质子说的是谣言,能够把他和秦家摘出去,保住清白名声。
楚皇冷眼看着殷承择,呵斥道:“蠢货!现在你是想弄死东燕质子证明他必遭天谴,还是想将东燕质子送回东燕?”
前者有心人会利用天谴做文章,东燕质子死在南楚,燕皇必定大怒,南楚上下难辞其咎,到时候东燕征战的不是北周,而是他们南楚。
现在梁家父子不在了,谁抵挡得住东燕大军?
后者为保东燕质子安危,送东燕质子归国,那他们还有什么筹码遏制东燕南下?南楚送出去和亲的公主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利于南楚的局势。
驿馆里。
因为昨晚的失火,大多数人还在休息,比寻常安静几分。
梁飞燕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舒展了一个懒腰,换了身素雅的衣衫,缓步下楼到大厅用膳。
一抬眸,就见到容隐坐在窗户边,手里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她快步走过去,随意地坐在他对面,“宁王殿下,早上好!这么早就起来处理公务?”
容隐还未抬头,只听见声音就知道是梁飞燕,嘴角笑容温和如三月的春风,“算不上公务,就是一些坊间传闻,你先看看。”
梁飞燕接过去一看,扬唇淡笑,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南楚的皇帝陛下看到这条消息,必定不会高兴。”
“若说东燕人杀了梁元帅父子,你宁王萧云深要遭天谴。那么南楚君臣上下,要遭天谴的人不少,而那位高坐明堂的天子当属第一,无人能出其右。”
当今天下三分,乃是在前朝大夏的版图上裂开的,分为东燕、北周、南楚三国。再往北或者往南延伸,就是一些番邦小国,以前向大夏朝贡,现在向周边的三国之一朝贡。
近百年来,三国之间征战不断,导致徭役赋税增加,百姓苦不堪言。
任何一个有为君主都想壮大自己的国家,一统三国,结束战乱,缔造繁华盛世的传奇。
却偏偏互相制衡,谁也征服不了谁。
梁飞燕是胎穿这个时空,又生在梁家这样的将门,太了解三国之间的征战历史。
若是梁家父子光明正大地战死在东燕人手里,而不是死于朝廷党争,也算求仁得仁。
她不会怨怪任何人,极有可能收拾包袱,带着家人解甲归田,不问世事。
偏偏梁家父子死于南楚自己人之手,连累祖母和嫂子这些女眷,这让她焉能不恨?
容隐笑眯眯地说道:“若是能让姑娘解恨,我遭了天谴又何妨?”
梁飞燕愣了愣,没想到容隐说出这么崩人设的话,冷哼道:“油嘴滑舌!”
“那也是跟着姑娘学的。”容隐偏头温润一笑,“我记得,姑娘见到我第一面,就夸我有故人之姿。”
故人之姿啊!
这个故人指的是谁?
是否在南楚帝都?
容隐想起这些问题,心情渐渐郁闷下去,胸口有些堵得难受,却又不知道所为何事。
梁飞燕倒是想起那位故人,瞥了眼容隐俊雅的脸庞,与那位故人如出一辙的瑞凤眼,心道:东燕宁王长得这么像那个人,真的只是巧合吗?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气氛极其诡异,安静得针落可闻。
盛天明大大咧咧地下楼,见到梁飞燕和容隐,挥手道:“你们在做什么?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容隐先回神,正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赵禹快步从门外进来,“宁王殿下,南楚宫中送来请柬,邀请您今晚赴宴。”
说完,他将手中的请柬双手奉给容隐,随后站在一旁守卫,等候吩咐。
容隐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态度温文,看不出异常来。
梁飞燕边吃早餐,边玩笑道:“今晚宫中设宴,该不会为你接风洗尘吧?”
“嗯。”
容隐神色淡淡的,略微点头,又将请柬推给梁飞燕,“一为接风洗尘,二为压惊。”
梁飞燕翻开请柬,轻笑道:“再过两天就半个月了,南楚皇帝现在才想起来给你接风洗尘,会不会太迟了点?这么怠慢你,就不怕燕皇问罪?”
虽是三国鼎立,互相制衡,但如今东燕势力强横,隐隐有一统天下的趋势,南楚不能与之相比。
容隐无奈笑道:“姑娘明明知道这是楚皇的试探,何故戏弄于我?非要一问?”
南楚势弱,也不会任人宰割,也会通过对东燕质子的试探,以求生机。
“宁王殿下,今晚可是鸿门宴啊!”
梁飞燕吃完早餐,按了按嘴角,直接起身走人,临走时拍了拍容隐的肩膀,以示鼓励安慰。
容隐岂能示弱?
“姑娘,你可是我的贴身侍女,今晚跟着我一起入宫赴宴。”
梁飞燕无语沉默,她差点忘记了,自己和容隐的协议,可不能让他出事。
毕竟还有几次针灸需要他,不是吗?
若是容隐知道梁飞燕内心的想法,估计表情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