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狱中相见
明府中，没多久就挂起来挽联。
明千悲痛过度，倒下了，明佑和孙氏担心地守着他，如今，明家三兄妹只剩下明千。
明月一人操持着葬礼，明佑时不时来帮忙。
明佑是这个家里最后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人，一向没心没肺的明佑仿佛受到了重击，好几天过去了，他只是安静地伺候父亲，给明月这边帮忙。
一个人操持葬礼，让明月几乎是精疲力尽，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明佑这些天的异样，没有发现一向叽叽喳喳，稍有不顺心就爱咋咋呼呼发脾气的明佑变得很安静。
葬礼结束之后，他来找明月。
“月儿，我们”明佑欲言又止。
明月疲惫得抬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明佑犹豫了一会，好似下定决心那般开口说道：“月儿，我想去牢狱中看看卓风。”
明月还没回答，明佑又说道：“我知道，卓风害了你和江云，他犯下得罪不可原谅，但是他于我，终究是兄弟一场，不管真心帮扶还是假意讨好，这么多年，我们日日相伴，我”
明月有些震惊明佑说得话，她一直以为明佑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霸王，没想到，他能说这些。明月心里也有些伤感，姑姑已经不在，聂卓风还不知道，她也想着应该要把姑姑的事告诉聂卓风，或许能让他醒悟也不一定。
于是明月说道：“我也有这个想法，这两天，我去衙门那边打点一下，现在处决也没有下来，应该可以见一面。”
明佑感激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明月给牢狱的管事塞了些银子，总算求得他们让她和明佑见一面聂卓风。
一大早，明佑就安排下人准备了一些吃食和衣物，和明月一起去了牢狱。兄妹二人是第一次去牢狱，里面暗无天日，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养尊处优的明佑有些无法忍受，明月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明佑强压下心头的恶心，继续跟着狱卒往里面走。
终于到聂卓风所在的那一间，明月扫了一眼，露出一些惊讶的神色，他的这间明显比前面他们看到的那些要干净许多，床上还有一双被子，当然比起明府那依然是天差地别。
明月看到聂卓风呆坐在床上，蓬头垢面，发髻散乱，完全没有了往日翩翩公子，郎朗少年的样子。明月的心里五味杂陈。狱卒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说道：“你们快一点。”
明月和明佑忙谢过狱卒。听到说话的声音，聂卓风才抬起头，看到明月和明佑他先露出了惊讶，接着又继续呆坐着。
明佑看到聂卓风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眼圈发红，说道：“表哥，你”
聂卓风比明佑大一岁，但是往日里，明佑不怎么喊他表哥，而是直接喊他名字，好像从小就是这样，大概因为明佑总觉得在明府他比聂卓风要大，这个大不是在年龄上的，还是因为他更明确的是明家的小主人，他姓明，这个家里，除了明月，没有人能够站在他头上去。
但是聂卓风出事之后，明佑才开始回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小时候，数不清有多少次明佑闯祸的时候，聂卓风都护着他，给他背锅。后来二叔安排他们俩一个去商行，一个去作坊里各自管事，明佑总是弄错，在被二叔责罚之前，聂卓风总是尽可能的去帮他圆回来一些。
明佑一向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些，他从没有想过，聂卓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比他差多了。
他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聂卓风会恨江云到这个地步，但是看到聂卓风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他的心中泛起不忍和怜悯。
所以今日，他下意识喊了一句：表哥。
原本他以为聂卓风会高兴的，或者说会有所反应，但其实聂卓风只抬头看了一眼明月，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看都没有看明佑一眼，换做以前，谁要这样不理睬他，那这小霸王必须得好好给他长长记性了。可是今天，明佑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整个牢房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明佑又开口道：“我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
明佑将东西摊开放在聂卓风的面前，聂卓风只淡淡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明月此时突然开口问道：“你后悔吗？”
聂卓风抬起头，笑了，说道：“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杀了江云吗？哈哈，我当然不后悔，那是我做过最快意的一件事情。”
明月气急，说道：“江云做错了什么了？让你这般恨他？”
聂卓风看着明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道：“做错什么？大家都是外人，凭什么他在明家就有你的喜欢，舅父的爱护？而我呢，明明还有着一半明家血脉，却在明家活得像不如一个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还有明佑你，你什么时候拿我当过哥哥，我只不过是一个帮你擦屁股的奴才。每当你们晚上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做你们的少爷大小姐，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每日我回到院子里，我娘都用她的行为提醒我，我在明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外人，我必须把你们伺候好了才能在明府待着。”
明佑此刻有些局促不安，他的脚步微微向前，想要解释，又有些害怕得缩回身子，低声说道：“表哥，不是这样的。”
明月眼神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你的局面并不是江云造成的。”
“你知道吗，明月，我从小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这样的维护，可以是对我。但是你从来没有。你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江云一个人，他做任何事都是对的，我做任何事都是错的。”聂卓风的眼神充满着恨意说道。
明月知道聂卓风执念太深，她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明佑还想再说些什么，聂卓风又低下了头。
明月顿了顿心神，说道：“我们今天来，除了明佑想来看看你，还有一个事情想告诉你，姑姑走了。她说要用自己的命来抵你犯下的罪。林许已经决定不追究你杀人，只说你预谋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