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河道口：老猎户
陈小通自再次踏上孤独的旅途，一连不吃不喝三天，最后，倒在了某处干道上。
不久，一对爷孙俩发现了他，并带了回去。
等再次醒来，也是一间猎户的家里。
“爷爷，来人醒来了。”
“嗯。”
老人家抽着长杆纸烟，身边一把猎刀冒着阵阵寒意，面无表情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而只见凉席上的少年全身被绑着，同时身周布满了老虎夹。
“我是人。”
“我知道你是人。”
“老人家，把我放了吧，留着对你也是浪费粮食。”
“眼睛。”
“什么眼睛？”
陈小通以为对方是在说自己眼睛有问题，但双手双腿被束缚，仅是挣扎两下，就放弃了。
“你的眼睛不带一点情绪波动，和死人眼差不多，除非是瞎了，否则不正常。”
“那老爷爷你就当我眼睛瞎了，放了我吧。”
老人家放下手里的长杆烟筒，拿起旁边的猎刀就砍了过去，但直到砍刀贴近对方的脸部皮肤，对方眼睛都没眨一下，更别提情绪。
老人家收回砍刀，拿起长杆烟筒，慢悠悠的吸了两口，随后走上前解开了绳索，并再次坐回位置继续，长长的吸了两口烟。
陈小通劫后余生，笑了起来，开口道：“原来，我并不是不怕死，还是渴望活下去的。”
在老人家动刀的那一刻，陈小通并没有怕，哪怕直到刀挥下，也没害怕。
但唯独在对方第二次过来时，心里涌现出想活的念头。
虽然不强烈，但好在有。
怕死，是人类的天性。
但对于大义，我也可以选择赴死。
“你走吧，趁还有几天的时间可活。”
“几天？你能看出我身体状况？”
“不能。”
“那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听说附近的太平镇有个基地，里面强者很多，你这样的人，如果被发现，是活不下去的。”
“有道理。”
陈小通起身，并将身周的老虎夹收拾好放在一边，又开口道：“此地离太平镇想必并不远，老人家为何不愿过去？”
陈小通用葫芦瓢打了碗清水，一碗清水下肚，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陈小通厚着脸望向老猎户。
老猎户继续抽烟，没理会。
陈小通这会望向其他地方，只见桌上有碗清淡白米粥，但是秉承不问自取是为盗的原则，陈小通还是开口问道：“老人家，这是给我留的？”
老猎户继续瞅了两眼，才慢悠悠的点头。
陈小通端起来三口就吞了下去，然后被呛了。
老猎户平静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咳了好一会儿，心口才顺畅。
再过了一会儿，之前出去的小家伙才冒出个豆芽头，双手趴着，悄悄的打量被爷爷松绑的大哥哥。
“去太平镇的方向，有处河道口，那里挺危险的，保不准有人在那里守着，打劫。往山上走，不过山上我不熟，你们得小心点。”
良久，老猎户才开口道：“山上到处是坟场，白天也翻不了山。”
“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也就三四天的路程，该冒险还是得冒险。”
老猎户没有回答，而是换上一卷草烟，沉默良久，才开口对门口的豆芽小孩道：“怯云，进来。”
小孩害怕的快速跑进老猎户怀里，老猎户这才放下烟筒，慈爱的摸着小孩的脸，并开口道：“怯云，如果让你去旅行，你怕不怕累？”
“爷爷，怯云不怕。”
“好好好，我家的乖孙女啊，最勇敢了，你爸妈在远方知道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老猎户与豆芽小孩说话的同时，豆芽小孩也在时不时望向这位陌生的哥哥。
陈小通打量周围，随后走出了屋，外面是用围栏围起来的院子。
有两棵果树和一些蔬菜，还有一些鸡鸭被饲养。
这里环境还不错，如果能在这里住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食物不足的问题。
“老人家，你这里不错啊，有没有需要打杂的奴役，我愿效微博的犬马之劳。”
老猎户还是没说话，不过陈小通没在意，而是在考虑自己等会要用什么理由留下来。
陈小通表达了几次想留下来的想法，但是老猎户都没有回话，很快来到了晚上。
老猎户等豆芽小孩睡着了，才在柴房里见到被救的少年，开口道：“聊聊。”
“得令。”
二人出了屋，在院子里站着，天上黑云吞噬了月亮，这里看起来很暗，而且晚上也冷。
老猎户猛吸了两口烟，这才道：“我想让怯云跟着你。”
“老人家，您可千万别，小的可正想在这留下来孝敬您老人家呢。此刻，不想走了。”
“村里的老赖王与我有仇，已经埋伏我两次。”
“老人家，可是打不过？”
老猎户沉默好一会儿，正当陈小通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准备服个软时，老猎户这会儿头也没回的开口道：“亦许吧，年轻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怕，但老来了不一样，家里就我能照顾怯云，所以我不能出意外。”
“那老人家就更应该去太平镇了，那里很安全。”
“走不动了，已经太迟了。娃，你是个好人，老头子我想求你个事。”
“您说。”
“带怯云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去太平镇也好，其他地方也罢，总之，离开这里。”
“冒昧问一句，您老为什么不亲自带人离开？我相信，就算有人拦着，但其他人总有休息的时候，一定会有机会的。”
“你不好奇，为什么你来的路上都有僵尸，但是在这里却没有吗？”
“啊这……那为什么？”
陈小通直到现在还真没考虑，本就一心求死，哪会在意这些。
“我只能告诉你，是因为我，而我，离不开这里，其他的，你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对你好。”
“那小的就不多问，只是，小的也没把握带人离开。”
“我知道。”
“你知道？”
“如果你有能力，也不会饿晕过去。”
“……好吧，小的无法反驳。”
“今晚就走，去哪都可以。”
“这么急？”
“时间不多了，他要来了。”
“那就埋伏他，打他个措手不及。”
“没用的，你现在就带怯云走吧，走的越快越好。”
陈小通心有所感，猜测对方很可能是大限将至，想到豆芽小孩那可爱模样，于是应了下来：
“行，我现在就去带豆芽小孩离开。”
“娃啊……”
“嗯？”
“以后有机会遇见了一对自称房零的夫妻，帮老头捎句话。”
“什么话？”
“就说，他走了。”
“没了？”
“没了。”
“行，我记住了。”
陈小通抱着豆芽小孩，豆芽小孩三四岁，这会儿正是熟睡时刻，倒也没醒。
老猎户摸了摸豆芽小孩的脸，随后收回手转身离开。
陈小通当下也不再犹豫，只是走着走着会回头看看，可老猎户并没有出声喊停。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河道口。
出了河道口时，豆芽小孩醒了过来，但没哭没闹，只是静静的的趴着，望向远方……
而老猎户这边，在两人刚走不久，老猎户就在后院小山坡上挖了个坑。
只见来人正是刚被陈小果嫌弃的李强，白天刚被嫌弃，去工作时，听见了一些消息，晚上才赶过来。
“白天听人说，有死而不僵，执念复生的老头，没想到居然是天生的尸魁。”
继尸王一事，李强现在对各处的异象都很关注，就怕再出一个尸王。
“是赖皮王告诉你的吧。”
“这并不重要。”
“娃啊，可否答应老头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如果是放过，那不可能。”
“我现在了无牵挂，活着并没有意义，多活这段时间，也够本了。只是我与结发夫妻共生活四十二年，她早已离我而去，我也本想随她而去，可，身不由己啊。”
“那个小孩？”
“是的，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小孩确定是人类后，我自然会放过，还会好好将其养大。”
“谢谢。但我的请求不是这个。”
“哦，不是这个？”
“我这个状态最能体会这个世界的本质，娃啊，人类没希望的，从一开始就没有。”
“你知道世界本质是什么，说来听听？”
“这一切跟我一个死去的老头都无关联。娃啊，我的请求是希望能和我结发夫妻共同埋葬在一起。”
“这不可能，天地异变本就说不清楚，我不容许有意外发生。”
““生亦同户，死亦同穴”的誓言，终究是做不到了。”
老猎人不再说话，唯一的请求被驳，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吧，我是因为听别人说你是抢的别人家的媳妇，如果你同我说说你所了解的世界本质，我会去帮你调查一番，如何？”
“娃啊，我是老了，但不蠢，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动手吧。”
……
河道口突然地震，然后坍塌，河道口被埋，已经无来时的路了。
而里面传来的“轰隆隆”的声音，不一会儿，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