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昔年恩仇（5）
段正严想了一想，道：“这样吧，因身份所限，我实在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大宋地界，官猖民劳，越穷越翻不了身，你们把这个拿去。”
掏出一个小牌，上面用金线刻着一个“段”字，递给了他，道：“你们去大理国谋生吧，这个姓是我们大理国姓，到那谋个安生，谁也不敢为难你们的。”
几人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再说，当下连连道谢，脑袋都要磕到膝盖上去，分出两人，抬着许江龙尸体从后门走了，望着他们背影，段正严心里蛮不是滋味，偌大后院，一番喧闹过后，只剩他们五人。
亭剑见陛下眼神飘忽，顺着他眼光瞧去，只余壁垣四围，空风寂寂，偶尔传来一阵异味，其余也没什么不同，道：“陛下，发现什么了？”段正严道：“啊，没什么，我们去荷花台。”
当下几人绕过圆柱，穿过天井，见到一片宽大的池塘，水面上飘着几叶翠荷，清澈如镜，里面游着几条或金或灰的鲤鱼，时不时跃出池面，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再往前是一个大平台，径约几丈宽，纯水泥青石的平面上隐约发出点点亮光。
段正严心想：“六年前我来到此处，这里还一片空空，没想到为了此次比武，雁荷竟还真特意建了这一平台。”只见四角拱起来，正中间都镶嵌着一朵大荷花，近几尺处绘着一柄又长又细的刀，旁边有几只蜻蜓抖翅徘徊，细细私语，底下用一些铁制板支撑住。
几怪和高昌治都在一旁入座，凤庄主坐于正中，旁边站着两位年轻人，英气勃发，正是广羽、广鸿两兄弟，他们和高昌治比武之际，段正严不在场，所以并不认识。
只听窦统天道：“段门主，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适才香盈满厅，桌上尽是琳琅佳肴，我们吃得很是舒坦，段兄身为天南一帝，山珍海味，自是遍尝百口，可此地却是不同，一旦错过了这口齿之福，岂不可惜？”
段正严听出来他是在嘲讽自己疑神疑鬼，也是怒己将他们瞧得小了，这等暗中下毒，武林中但有身份之人岂能做此鼠辈之事？还有一层意思，是要将自己这条命留在这里。只淡淡一笑，道：“无妨。”
眼神看向高昌治，见他始终不敢与自己目光相接，脸色阴鸷，熟知他人品，自是知道不怀好意，不过雏鸡在老鹰面前也耍不出什么威风，也不惧他，在另一边选择上位坐了，四剑在身后侍立。
窦统天道：“庄主，这比武一事，非同小可，武林之中，谁不希望通过观摩两方演武以开阔眼界，虚心求教？你为何不大邀群雄来此，一同论刀研剑呢？”
段正严侧眼斜睨，只见凤雁荷目光投来，然后立即避开，她脸上瞬时一红，随即转为苍白，心想：“雁荷那日心伤情逝，才说出如此决绝之语，实际他也怕我把她给忘了，让我心中时时能想着她，唉。”正念及于此，凤雁荷道：“是啊，我我” 之前一庄之主的凛威之态荡然无存，扭捏羞然。
段正严接口道：“窦谷主，十年前我和凤庄主有些小过节，她输给我几招，实际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才订约于十年后的今日在此处比武，想把这几招的颜面给找回来，这只是我们二人之间的小事，况且我也不是什么武林德高名宿，有何资格撒这英雄请帖，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言外之意是你来找我报仇是真，看比武是假，何必如此假惺惺，装腔作势？
凤雁荷这几年一直闭关习刀，苦修勤练，下的功夫不可谓不多，本拟与段正严比武之际能挫败于他，却不料一见到他，立即心软体酥，根本无争斗的动力。
适才看段正严出手偷袭，而自己却毫无知觉，若是陡下狠手，自己还能有命么？自忖武功不及，这武比不比结局还不都是一样？感叹茫茫江湖，一别十年，了无结局的相思化作凌空烟尘，随风而逝，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已孤独了这许久，再来十年又何妨？
之前对段正严是满满的怨气，但此时却无法生嗔，心想：“唉，当时严哥让我去大理，我气愤至极，斩钉截铁说死也不去，如今话已说死，如何收回？实是怪不得严哥，何况在这清幽之地已习惯，去那皇宫后院勾心斗角？那还不如杀了我。”
思前想后，又听那窦统天道：“段门主何必过谦？你刚才的两掌荡开了我这一杖，还有高兄那一抓，劲力强硬，非同小可，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若不是武林前辈，谁还敢自称是啊？”
段正严还待谦逊两句，能拖延尽量拖延，到了晚上，和凤雁荷说几句话就回大理，实在不想和这些浑人争执。
裴老二急了，站起身跳到台上，道：“喂喂喂，我说你俩比还是不比，墨迹半天，有什么意思？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庄主，你要不比那也好，段老儿，来来来，你我先比划比划，我这‘狮牙刀’近几天还没沾血呢，正好一用。”
段正严微笑不理，只是侧眼瞧着凤雁荷，这深邃的眼眸好似什么都没说，却好似又说了千言万语，心想：“这些年可苦了你了，深夜临烛自是寂寞无比，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怪我那王妹管得太紧，我舍不得你，但我我也舍不得她啊，唉，你千万别怪我。”
一边想着，耳旁突然人影一晃，亭剑纵身而上，在台子边缘一点，跃入中间，这一下轻功也是飘忽飞扬，看得凤雁荷暗暗点头，许氏双兄弟也暗暗叹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千万不可再自傲托大了。
实际亭剑本不想上场，但不知为何，适才和裴老二这一相斗，觉得他专门吃人脑仁，未免过于残忍，但总比窦大怪为人要爽快，每见他一逞能，就情不自禁想要和他比试比试，所以这次也未征求陛下意见，直接上了场。
裴老二道：“呦？娘妈的，你要比啊？”亭剑道：“怎么？不行啊。”裴老二仰天打个哈哈，道：“行，怎么不行，只是今天不行，你我刚才都打过了，再打还有屁意思？我得选一个我没打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