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牧笛牛郎(5)
突然他“啊”的大叫一声,阿大道:“二儿,怎么了?”随即想起应是体内的寒蝶毒发作,又道:“二儿,忍着点。”
虽说此时三人对死不惧,但阿大内心深处,自己死了不打紧,还是希望二个弟弟好好活着,阿三双眉紧皱,浑身哆嗦,情形没比阿二好多少。
孙紫蝶道:“呵,看这样子,寒毒攻心,应活不过明天了,我也不用亲自动手,就给张佑个面子,尹家双雄?”
二人齐声道:“在,谷主。”孙紫蝶指了指阿二和阿三,说道:“将他们仨绑柱子上,绳子上涂点避火清凉膏,以免烧断,然后堆点干草,火葬了吧。”
阿大一听,惊道:“孙紫蝶!你要杀我们三人,我无话可说,但你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不行?在这放火,这店里的住客、四周邻里街坊,均受波及,你也太过歹毒!”
孙紫蝶道:“哼,世上之人,为己而活者,占有多数,处心积虑,成事与否,由己而使,管别人干什么?累不累?” 说着便转身离去,阿大大声咒骂,尹刚撕下床布,团成几块,塞进三人口里,然后砸碎酒坛,点亮火折,扔进里面。
酒水满地,火势越烧越快,阿大道:“二儿,三儿,没想到我们会这样死,咳咳。”阿二道:“哥,还记得我们咳咳咳以前也放过火么?”
阿三道:“那次烧的真痛快,那个恶霸不知欺负了多少百姓,第二天骨头渣都不剩,哈哈咳咳哈哈。”浓烟熏呛,几人连连咳嗽。
阿大道:“老天开始报应我们了,也让我们受这烧炙之痛。”突然“喀喇”一声,他离火源最近,柱子最先烧断,他心一喜,没想到此柱脆弱如此,求生之念顿起,人之本性,违背不了。
轻微一挣,身体便能活动,只是手足兀自不得自由,仗着二息内力,憋一口气,蹦到阿二、阿三那个大柱子旁边,忙道:“快,我给你们解开,然后帮我解开,一起逃,能活为何死?先杀了孙紫蝶再死!”二人道:“也好。”
手扣下一块木片,摩擦绳索,阿大内力小成,没一会儿,二人便脱离束缚。
可天有不测风云,便在这时,因房屋不牢,“喀喇”一声,屋顶一块大梁柱此时塌了下来,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同叫:“小心,哥!” 一齐扑上,替阿大挡住,阿大叫道:“不!”脑袋“嗡”一下,眼前一黑,晕在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山洞之中,旁边躺着阿二、阿三,不远处还放着张佑尸身。
寻思:“我这是回八方楼石洞了么?” 一摸鼻息,二人只有出的气,进气极少,心里极慌,将二人扶起,双手各抵一人后背,传输真气,可是阿大本身内力就不足,给二人的又能有多少?强运一会,额头见汗,却毫不起作用。
只听阿二“嘿”了一声,阿大一喜,忙道:“二儿!老二!怎么样?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们找郎中去!”拉起二人,刚站起身,便摔在地上,阿二握住阿大手心,道:“哥别费你内力了,我我真的走不动了,这这几年我我真的很快乐,哥,你你好好好好活着”阿大泪如泉涌,喉咙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三呆呆望着大哥,道:“哥,我我冷,坚坚持不住了,我害害怕。”
阿大脱下外袍,撕成两截,牢牢裹住二人身体,紧紧抱住,道:“不怕,不怕,有哥有哥在这,放心,哥马上陪你们。”阿二紧攥阿大手掌,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松,身体颤了一下,就此逝去。
阿三脸现微笑,低声道:“二二哥”便既无声,阿大长啸一声,良久不息。
待回音隐去,阿大呼呼喘着气,想大哭却哭不出来,抱着二人,犹失了魂般,仿佛是个行尸走肉,只反复道:“有哥在,不怕有哥在,不怕。”
山谷空荡,惟闻穿石风鸣,鹃鸟孤啾,身体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飘飘荡荡,自己的心已彻底失去生机,缓缓走向岩石旁,兀自抱着二个弟弟,不觉疲累,轻轻放在石旁,让二人和张佑尸体靠在一起,折下一个粗枝,捡一块尖石,削成一个利剑片,喃喃道:“别急,你们在那边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横着尖木片,便靠在自己脖颈旁,只要一划,便会血如泉涌,一个年轻的生命将永不复存,他既空虚,又无助,世上几个最亲的人,未过几天,便皆逝去,内心最后的支柱彻底坍塌。
痛苦沉郁的思绪,掩盖了复仇的怨火,觉得自己无论再做什么,不管是喜是忧,他们都看不见了,人极之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阴阳相阻,人生在世,谁能一直不死?可活着的人呢?却要忍受着一点一滴思念的煎熬,纵不欲思量,也自是难忘。
月升中天,阿大的脸庞笼罩在清凉的月光下,苍白无色,这世上或人或物,互争互斗,你死我活,似乎都与他无关。阿大也深恨着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弟弟和大哥。
“忧民忧国?哼,可笑至极,荒唐透顶,连自己最亲之人都保护不了,忧何国?谈何民?”
复杂的念头,闪来闪去,阿大大喊一声,举起尖木片,往自己颈部插去(文涯按:人体结构中,颈部血管非常丰富,其中有一条叫颈总动脉,它分为两支,一条颈内动脉,一条颈外动脉,甲状腺上动脉既为颈外动脉的分支,这些血管极为脆弱,若是破裂大出血,极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此乃小说,不可模仿。)
将近两三寸时,突然手腕一热,随即麻疼,木片拿捏不住,往地下直掉,但眼前一亮,木片走势蓦然改竖为横,向前直飞,“叮”的一声,钉在了一棵细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