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郁柳山庄
天有异象。司泉灵占卜过两回,都是紫气相冲的恶兆。夜来观星,发现星象预示不日或有大灾异降临,致使乾坤颠覆,日月无辉。
王城里有妖气异动,他也不得不出山了。路过神仙渡时,察知出不少域外的方士。或许有人知晓了宿灵,可能就是司元劼散布的,他心里大呼“糟糕”。
王城的屏障近来有所削弱,当务之急是去找远山,还有纯阳,也通知她避避祸端。他布了星盘搜寻孟桓的踪迹。可是试了两三回,都不能正确追踪方位。
孟桓在烛山下,他怕泉叔的藏身处暴露,近日都从通灵池走捷径。
只是不巧,被黑袍老道发现了。这回她和她徒弟联手对付他,让他吃了好大的苦头,最终他化形遁入灵池才得逃脱控制。
入夜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琉山。
他烧了一道速成符,告诉泉叔他还平安,只是光火一消失,便碰倒了桌上的长明灯。他看了看手心,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远山,你回来了?”
他回头一看,是江筠。原本约好中午一块吃饭的,被烛山的事情耽误了,也让她找了好久。
江筠扑上来抱住他,又捧着他的脸看,神色担忧道,“怎么浑身是伤,发生什么事了?”
孟桓抽开手,疲惫道,“云儿别碰,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可你,要把伤口处理好啊。”她想去握他的手。
他躲开了,带上干净的衣裳去药浴室。
江筠坐在竹篱下,满月的清晖照亮了石台,连上面镌刻的云纹都清晰可见。
分明已入夏,她却觉得月光寒凉。这几日她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夜里睡眠也少,可是也不知找谁倾诉。拔下金簪来看看,蝶翅许久未张开了,或许只有香染想找她时才管用。
思来想去只当是无聊。太晚了,也不方便回城,她去孟桓的房间看了一眼,药香满室,他已睡下,便放心擎着灯回西屋去了。
翌日衙司无事,她起得有些晚了。再去孟桓的房里找他,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正担心他的伤势,司泉灵从山上火急火燎下来,他问孟桓呢。
“不知道,他昨晚受了伤回来,可是他不让我碰他。”江筠告诉他。
“他昨天元气大伤,要好好休养才能恢复琉山的屏障,可是我的探灵符找不到他了!”泉叔有些着急。
“怎么回事,他能去哪里呢?”江筠自然也不能淡定。
司泉灵问她,“远山昨夜有无异常?”
江筠回忆了一下,想起他确实有异样,不让她碰,而且隐隐能察觉他身上有浊气。
“糟了,糟了!不阻止他就完了。”泉叔突然跳起来。
“怎么回事啊?泉叔!”江筠急得一头雾水的。
司泉灵和她说道,“我大概猜到他会去哪里,你愿不愿意随我来?我一个人不一定能劝得住他!”
江筠点头答应,“当然愿意!我们要去哪里?”
“江东绥安。”
二人即刻出发。顺长江东下,原本至少也要几日才到江东,司泉灵用了术力行船,一天一夜就走到了。
“泉叔,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江筠抱着行囊,看一路上都是不同的风物,人群熙攘,说的却是不同的口音,她有些听不懂。
“江东新橙做的蜜糕,姑娘要不要吃?”路上有摊贩招揽她。江筠摇摇头。
泉叔无心理会这些小事,他走进打尖的店里,召出灵旗,问此处的山灵可有看见孟桓的踪迹。
后来得了三处可能的地点,徽记商行,郁柳山庄,还有紫金玉器店。
二人商定了分头去找,若是找到了就撕碎报信符,好指示他所在的方位。
泉叔先去徽记商行,江筠去了郁柳山庄。
她打听了一路,大概知道郁柳山庄是江东巨富的一处庄园,后来她问出了姓名,这个庄主就是丰泽。她暂时坐在茶楼歇歇脚力。
她猜测孟桓是来找他生父了。但看泉叔的反应,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哎,此处再走二里地,就是郁柳山庄了,听说前几日有飞贼得手了……”一个裹着包头的外地商人和他同伴闲话。
江筠立刻竖起耳朵听,又听见另一个短须圆脸的中年男人说,“他那山庄里不养高手吗,听说不是连怪盗陆侠都拿下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百密一疏啊!”包头男人说。
江筠忍不住向他俩打听,“二位老爷,你们说的可是丰泽的山庄?”
二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又是谁,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江筠摆手道,“我是去那里投奔亲戚的,我亲戚在庄园里做事。请问该怎么走才能到呢?”
“往东走主路,二里地就到了。”短须男人告诉她。
江筠点头行了一礼,随后去柜台付了茶水钱。以防万一她又问了小二一遍,得知的是更具体的路线。
隐约能听见那二人在议论她,“投奔什么亲戚,估计又是想做妾的吧。”“谁知道呢?这老头子二十年无出,确实有不少送子观音上门……”
她只当没听见,“呸”了一声,提着剑走出茶楼。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望见了郁柳山庄的大门。这方圆几十里地好气派,说是建了个小王城也不为过。
她拉下斗笠踅到侧门,意外发现此处竟无人看守。
该不会有诈吧?她不敢贸然进去。掏出行囊里的探灵符,符文的印记显耀了一阵,或许他真的在里面。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孤身进去了。包裹里备有不少防身的法器,有异常大不了就跑嘛,她给自己壮壮胆。
走近内里一重门,才发现不少护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探了探鼻息,好像只是昏睡。
看样子,这情景大抵是出自孟桓之手。他是宿灵,不会杀害无辜的人。
又走了一柱香时间,她看见傍山的气派主楼,于是潜入庭院门口。道上又趴了几个不省人事的奴仆,她是跨过“尸山”走进去的。
突然一道晴天霹雳落下,转瞬乌云就盖过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被吓了一跳,抱着剑躲藏进房屋里。
“你是谁?为何擅闯民宅?!”屋里有人呵斥一声,接着就是瓷瓶砸碎的声音,她用缦帘遮挡住身形。
原来被骂的不是她,她从纱帘后瞥见一个蓄须男子,他拿着软剑瘫倒在地上,而另一个手持长剑的男子,正在一步步靠近他,剑尖指向他的脖颈处。
“孟桓!”她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孟桓只是看她一眼,却又熟视无睹地逼迫地上的人,杀气腾腾,剑刃凌空划向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