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湖光山色
“怎么了?上个口脂,脸比螃蟹还红。”
孟桓折了红纸,亲眼看她抿上颜色。好看,要不是她不许他画眉,高低也要试一下。
江筠垂下眼睫,有些难为情。他果然又要亲,只是才挨了一下她就躲开了。
“别像上回那样耽搁了……”
“这次可是我亲手上的,不一样。”他笑言,又不由自主地环上她的腰。
江筠扭身背对他,嗔道,“哼,近来你的耐性越发差了。”
他鼻尖触碰着她的颈侧,温软的气息弄得人发痒。“我的耐性向来如此,是云儿冷淡了……”
江筠笑笑,“我要是不冷淡些,那岂不是干柴烈火了。”
孟桓被她逗笑了,反问她是什么意思,“怪不得梦里都在喊我的名字,白日里却一本正经。云儿心里也有那套纲常吗?”
“倒也不全是,随心而为罢了。”她叉开孟桓的手道,“好啦,该去宴席上了。”
孟桓拉住她,嘴里喊道,“等会儿,我替你簪几朵花。”
他从袖间取出两朵石榴花,仔细嵌在云鬓上,看着花颜相映,光彩夺目。
这回去的是寻常人家的喜宴,与豪门大户比是意趣不同的。药铺的福生和莲芯姑娘成亲了。
到席上,已经来了不少邻居亲戚,孩童们都笑闹着,鼓乐手吹吹打打,四处讨彩头,两人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后来齐叔也出来了,明显是刚哭过,眼睛还肿了。他笑着对孟桓说,“让东家看笑话了,一把年纪还哭哭啼啼的。”
孟桓笑着开解他,“这有什么,高兴嘛。”
齐叔叹了一口气,笑道,“是啊,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有内厨的人来问药膳如何煮,孟桓过去帮忙了。齐叔将一盘瓜果顺过来,放在江筠面前。
“多谢齐叔。”她笑呵呵接了,也不客气地剥起花生来。因她常去药铺走动,店里的人都与她相熟了。
“东家是个不错的人。”齐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江筠知道他们热心,想做撮合山,便顺着他的意思问,“怎么说,他做了哪些好事?”
齐叔捋捋胡须道,“福生就是他救回来的。”他见江筠疑惑,一脸全然不知的神情,笑着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表功。”
齐叔当时也吓了一跳,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大雪夜里背着冻僵的孩子找上门来。他那日正在为药铺发愁,因为老东家携资跑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可是这孩子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还说有本事盘下药铺。再问问冻僵的孩子,竟然只是路边捡的逃灾人。
“这些都算他做过的小事。自从东家来盛陵后,城里的两次时疫都是他控制的,官府也专指派人从熙山堂配药……”
江筠笑了笑。从前不愿尽信山泽有灵,如今笃信了。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孟桓从里边出来,脸上还蹭了一些锅灰。
齐叔看着他的花脸失笑,起身道,“我去那边问候邻居,你们慢慢吃,要什么喊我就是了。”
江筠嘴上答应着,知道齐叔是有意让他二人独处,实在是用心良苦了。她招呼孟桓坐下来,仔细替他擦拭脸上的灰渍。
“我得谢谢齐叔,肯定是他说了我的好话。不然怎么怜爱上我了?”他笑道。
江筠柔声说,“夫君就是聪明。”
孟桓闻言,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大喜。可这是别人的宴席,他不好发作,便压抑着喜悦痛饮了一杯清茶。
江筠把手从桌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笑他脸上太红了。
“一会儿吃完了酒席,我们去南郊走走吧。”江筠提议道。
“好呀。你要想走即刻便能走。”孟桓说道。
“先吃饭吧,别唐突了新人。”江筠道。
孟桓点点头,挠了挠她的手心,她果然抽回了手。
南郊
江筠拿着扇子遮阳,初夏的晴光蒸透了水面,有一层暖雾无形扑面而来。虽然湖岛是绿荫遍地,但总觉得天气愈发暑热了。
远处有野凫在水面上滑行,蹼爪留下了几道笔直的浪痕。碧荷展叶亭亭,花骨朵成簇依偎着,风过时像纺锤在摇摆。
她透过潋滟的湖面看水云,湖底好清澈,柔软的荇藻在水波中飘摇。要是去湖心遮荫的汀渚观景,那景致一定会更迷人。
“远山,我们去那湖心岛上吧?”
只是二人绕了一圈,才发现浮桥年久失修,桥面的木板已经被冲散了。
“这有何难,抱好了。”他横抱起江筠,踏着浮梁飞过去了。
一落地就是浓郁的草木香,江筠摇晃着去抓他的衣带。
这才堪堪站稳,她的腰便被悬空抬起。他有些急不可待起来。
“唔……”气力快被他吸干了,原本想推开他的,只是变成了徒劳的攀附。他有时也不会一昧体贴,反正在席上忍久了,这是他应得的。
“不要……不要什么?”孟桓问她,但是嘴上还不停,不像是要听她说话的样子。
她终于得空喘一口气,“不要……野合。”
他神色乱了一下,笑说,“你可真是,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了。”
方才亲够了,觉得口舌酸麻起来,她懒得回应他。
“告诉我,是怎么想通的?竟然松口了。”孟桓轻手握住她的下巴。
“我怎么想通的不重要。倒是你,想想自己能承得起这一声‘夫君’么?”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也舒展眉眼笑了。
“小没良心的”,孟桓握住她的手,低头问她,“自从与你确定心意,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人夫的?”说得江筠脸上燥热起来。
孟桓见她窘迫,故意贴上她的面颊,她推搡道,“要不你来想想婚事该怎么办……桓哥哥比我会打算,都交给你不行吗?”
“和谁学的,撒娇越发厉害了。”他笑道,又是不动声色地环住她。馨香的体温透过春衫倾轧过来,他心里有些迷乱。
“和你啊。”她大方道,主动搂着他的腰。他闭上眼,她的眼睫像蝶翅,偶尔扑扇到脸上。
这方面不似他咄咄逼人的豪夺,总是这样温甜有度。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云儿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他低头交颈道。
“你猜呢,你不是不用道术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相信你。”她道。
他贴在颈侧的气息声入耳,没由来地让她震颤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了,只是轻笑着,将落在她腰上的手腕收紧。渐渐的只闻岛上鸟鸣啁啾。
一直在想他像什么。有时觉得他整个人好似春光,暖融融明晃晃的。她自小在墨海里畅游,生来就是喜欢“温柔敦厚”,别人说腻味也好,忽视这种平淡也好,她可谓坚定不移。
“云儿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她附耳道,“远山,此刻我觉得魇足,因为在这岛上,你是独属我一人的。”
他用力抱着她,说道,“不必如此淡泊,无论在哪儿,我都是独属你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