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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与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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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孟桓抱着扑到怀里哭泣的江筠,抬手替她拍拍背。

    她在这温和的安慰里放声痛哭,连他的中衣也濡湿了。

    孟桓知道这次的打击非同小可,虽然心焦,还是稳定心绪,等她发泄尽兴了。

    她眼泪流够了,听着他的心跳声,反而琢磨起要不要和盘托出。

    孟桓替她擦泪,哭得这么难过,哪有不心疼的。想想还是告诉他吧,也不知道这些隐瞒有什么必要,于是一五一十说了缘由。

    孟桓听了直冒冷汗,告诉她再也不许为了他这样冒险,有什么事情他自己处理。

    江筠又把脸埋进他怀里,小声道,“因为太心急,一时昏了头。”

    他又欣慰又无奈的,摸着她的头说,“我知道,我没有怪筠儿。你好好的,我才会好啊。下次一定先保全自己,明白吗?”

    “嗯。”江筠点点头。

    孟桓放开她,咬牙切齿道,“我要去狠揍他一顿。”

    江筠忙拉住他,“这样你不会有天伐吗?”

    孟桓道,“不会。哪有人被伤害了却不得反抗的道理,我打得他再也起不了坏心,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江筠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此时此刻不想他离开,虽然那个人确实面目可憎,值得一揍。她说,“下回再教训他吧,现在能不能陪我?”

    这是头一回听她撒痴,他忍不住心软道,“好,我陪你。”说罢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这几日月相残缺,她似乎更依赖自己了。

    一时想通了,他笑道,“筠儿,我教你法术吧,好歹可以防身。”

    “什么法术,是道士的还是妖灵的?”江筠贴在他胸前问。

    他低头说,“你想学哪种,我都能教。”

    “敬祝萱堂……”

    起初在烛山灵池,她的灵台显象奇诡,是我入道以来闻所未闻的。倒悬的深潭,逆位的星空,被水面划开了阴阳两极。

    若是命中有定数,那她如今在青天遨游,已无溺毙之忧。

    白日里为她讲解御气之法,她虽然听得半懂,但着实能调动灵力。我担心若是主灵受损,她也许会被波及……娘亲,我该如何是好。

    江筠推开竹门进来了,月色与烛光霎时交融。她披着外衣,昏昏然爬上他的木榻。见他在提笔写字,只是安静地贴着他的背。

    孟桓觉得身后一暖,只是手顿了一下,仍面不改色地添了几行。

    江筠望着他将折好的信纸投进长明灯,焰光闪烁了一阵,她埋在后背问他,“为什么烧掉?”

    孟桓拨弄一下灰烬,淡然道,“今天是我母亲生忌,所以写了几句话。”

    她听了面有哀色,“那我也该好好祭拜一下,毕竟我也是受令堂灵力眷顾的。”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毕竟她还没有下葬,就在这萍渊之下。哪怕寿尽了,她也在守护着琉山生灵。”

    江筠点点头,“我还记得呢,她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孟桓轻笑一声,问她,“我和娘亲像吗?”

    她微笑道,“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似是很满意,将她从胁下捞进怀里,看了半晌,自己倒脸红了,“先不说别的。你是怎么敢大半夜爬到一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榻上的?”

    她仰面懒怠地躺着,拾起他随意垂坠的发丝把玩,“你不是说过什么天伐之道吗,那我何必忧心。”

    孟桓看着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皱眉笑道,“我是说过不能有邪念恶念,可那并不代表我无能。”

    他垂落的目光,软缎似地缠向她,看得她脸上蒸腾起来。

    “什么意思?”她果然一个激灵,扭身坐起来。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什么算邪念呢,我若是抱着始乱终弃的目的,只为猎色来行事,就算邪念。可我若是从一而终,能尽人夫之责,那算什么邪念?”他道,握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江筠急切道,“你放开。”

    他松手笑了,“瞧你急的,自然不会强迫你。脸红成这样。”说罢躺在一侧。

    看他笑意十足地卧躺着,她突然多了份好胜心,也在他对面躺下,“我明白了,反正你强迫不了我,要不要在我的心意。”

    “嗯,”他笑道,只是一反常态地流露出温情,凑上来索吻。

    她闭上眼,似乎要化进圆融的烛光里,清醒片刻后,她小声念了一句,“妖颜惑众。”

    可是不自觉的,手自己动了,在他腰间颤巍巍碰一下,脸上又是红了。她一想起临仙楼的迷梦,神思便凌乱。

    “怎么不继续了,”他轻笑道,“我不是任君采撷吗?”

    说得她害臊,“我不是故意碰的……现在不行,现在还为时过早。”

    “那你还敢乱来?”孟桓捉住她贴在小腹的手。

    “唔,说点别的吧。”她起身过去剪烛花,灯盏里的蜡油快燃尽了。

    孟桓将一侧的锦被拉来,随意搭盖在两人身上,枕着胳膊问,“想聊什么?”

    江筠道,“我想问……你说过你娘亲和暮院主,我听着像是一同化灵的姐妹关系,那你舅父,是你亲舅舅吗?”

    孟桓眨眨眼,思量道,“我娘亲虽然和暮香染一同化灵,但可不算亲姐妹,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缠着我娘罢了。”

    “嗯,当真?”江筠难以置信。

    “在我看来,大抵如此。至少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还在怨我娘一意孤行。”

    江筠知道这点可能和他爹有关,于是屏足了气来听。

    “这说来话长了,还是先说舅父的事吧。”他伸手拨开她垂下的一绺发丝,“司泉灵不是我亲舅父,他是我母亲在危崖上救下的道士。因为欠了我娘一条命,他愿意收我为徒,照顾我成人。”

    江筠道,“原来如此,论恩情,确实可以算得上是舅父了。他也是几百岁的人吗?”

    “你看他像几岁?”孟桓笑道。

    “四五十?”

    “得翻两番。术师确实比常人更青春长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寻仙问道的人。”

    江筠点点头,“泉叔的白发倒是很合年岁。”

    孟桓道,“他的白发,不是年纪到了长的,是因他动用了禁术,保存我母亲的遗体所致。”

    江筠听了动容,又不知该说什么,热意哽在喉头。

    孟桓轻抚她的面庞说,“其实我很羡慕筠儿,每次和思沅说起父亲,都是那些舐犊情深,感人肺腑的故事。这让我不禁生疑,原来父亲是这样的吗?越听越心生恨意。这恨再深重一点,我估计又要发肤皴裂了。”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作安抚之意。

    “放心,我已经尽量不去回想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害死自己……”

    “那就不说了,我不是非听不可。”她打断他。

    孟桓神情涣散道,“说透了也好,这根刺扎得我疼了,不说加倍的疼。”江筠看见他眼角的泪光,靠上去贴着他额头。

    “我娘亲在山泽里待久了,不经人事。遇见我爹时,他还是个淳朴青涩的后生,只做打渔挖藕的营生。后来我娘亲嫁给他,从采珠生意做起,帮他做成了江东的巨富。”

    “他有钱了就不是个东西。赤贫的出身让他好卖面子,处处向人夸耀家妻是福星,而且穷奢极侈,挥霍无度,家室方面因为惧怕我娘不敢乱来。”

    “可在我七岁那年,因为一次月食,娘亲暴露了真身。他竟然毫不顾忌往日的恩情,亲手刺了我娘一剑,因为杀不死我娘,便用剑来劈我。后来他还请了天印的术师穷追不舍。我有时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他那张丑恶嘴脸。”

    江筠听着心痛,用力将他抱进怀里。

    孟桓的眼角倾泻热泉,扑簌着落在枕巾上。尖刺扎开的地方,撕裂了又弥合。这种隐痛终于钝化了,因为感受到她的气息。死寂荒芜之地,渐渐有暖意漫上来。

    他总觉得天地之间,没有像他这样孤单的灵体。他曾以戏谑人间的态度,早早封存了童心,时常故作老熟,来看世间种种活物的挣扎。这份麻木,是自戕时消解疼痛的产物。他努力不让它生成恶念,所以麻木地行善。

    初遇江筠时,他也只是当自己是个菩萨,和别人救阿猫阿狗是一样的心意。只是她好像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遂觉得有趣。后来和她一起经历过许多悲欢,不知不觉沦陷至此。

    他在这个怀抱里落泪。学医也好,求道也好,再多的金钱和青睐都没能消除那份麻木,可是她在,就全然不同了。原来她和他像。

    “筠儿在,就不孤独了。”他哽咽道。

    “嗯。”她也含泪贴上去,不知不觉用情至深,这也是她未曾意料的。

    灯花落尽,两个人在泪眼中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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