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爱与大恨
尽管冷家子弟不明了家主口中的修仙者意指何物，但见家主已夺路而逃，加之头顶那位神秘强者的恐怖，每个人都怕死，便纷纷如群鸟散开，朝着四面八方逃逸而去。
“逃？哼！”
齐衡端坐于虚空中，俯瞰那些四散奔逃的冷家武者，唇角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你们以为逃得掉么？”齐衡低沉的话语随风飘荡。
“十方吞天阵！”
犹如九天雷霆轰鸣，又似天穹巨星级别的毁灭，随着齐衡话音落下，一件极度可怕之事发生了。
轰隆隆！
血光普照天际，符篆漫天弥漫，随着齐衡指尖拍出，这片天地瞬间被封锁，一道千丈巨大的血色云层在高空凝聚而成，其中布满了无数交织穿梭的血色雷霆。
“！”
咔嚓！
无尽的赤红血炎，可怖的雷霆神罚在此刻轰然倾泻，山岳崩塌，连绵山脉震动，四处逃窜的冷家长老及弟子被血色雷霆撕裂，血雾弥漫山谷之中，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不…我不愿陨落！”
“这…这是何等威能？”
“他…他非人间修士……。”
轰鸣声震耳欲聋，雷光交织，血焰炽烈，屠戮持续，生灵哀鸿遍野。齐衡四周环绕着一层淡淡的血光幻影，他端坐在九天云巅之上，从容俯瞰这一切惨烈景象。
“吞天噬魂诀！”
犹如巨鲸吞海，又若天河逆流，齐衡双目开启之际，两颗熠熠生辉的血色星辰在其眼眸深处滚滚旋转。但见汩汩血气奔腾汇聚向齐衡，直至将其身形完全淹没，此地方归于宁静。
汲取血气，稳固己身，修为渐增，这就是齐衡此刻正在进行之事。
半个时辰过后。
齐衡身畔血光渐渐消散，一口混杂着浊气的元婴真息由他口中喷薄而出，伴随着虚空炸裂之声，待其睁开双眸，一抹凌厉异常的血色光芒瞬间射出，使人望而生畏。
“百余名古武者的精纯血气，足以填补我近日来的修为损耗，体内修为更添一丝细微的增长。看来在这俗世成就仙道，并非遥不可及之事。”齐衡低语自言，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采。
此刻！
整座凤鸣山陷入了极度寂静，庞大的冷家族地亦化为灰烬。齐衡踏虚而行，直至降落至半山腰处，俯瞰遍地残肢断骸，眼中却未泛起丝毫波澜。
“还不愿现出真身么？”
齐衡淡然开口，目光投向一旁的一处幽深洞穴。
然而，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边却并未有任何回应。齐衡不禁轻轻摇头，开口道：“那么，便让我亲自寻你出来吧。”
“不…不要杀我！”
陡然间，一阵颤抖的声音自洞穴深处传出，一名身穿冷家服饰的少年惊恐万分地爬出洞口，看向齐衡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原来是个孩童哪！”
凝视着对方稚嫩的脸庞，齐衡双目流转，似乎看到了四年前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幸得元灵造就了他的今日。
“别怕…我不是要杀你…你并非冷家人。”齐衡语气柔和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大…大侠，小民名叫冷无歌，只是冷家的一个下人。”少年脸色苍白，稚嫩的面庞满是惧意。
“嗯。”
齐衡点头示意，缓步走近少年身旁，那双晶莹如玉的手轻轻摩挲着少年的发梢，嗓音宛如美玉般温润：“放心去吧，我会让你留下全尸。”
砰！
毫无保留的杀伐果断，齐衡掌心发力，少年双眸瞬间失去焦距，死死瞪着眼前的齐衡，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齐衡竟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为何…为何你要这么做？”少年临终之际，不甘地质问道。
“即便你隐藏得很好，但我从你的眼眸中察觉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仇恨！”齐衡神情平淡地回应，眼中掠过一抹难掩的哀愁。
&34;这世上最令人敬畏的存在，唯有两类修行者。&34;
&34;一类是博爱之士，他们秉持着天地至理，肩负生灵福祉，承袭古圣遗志，为永恒的繁荣安定奠基铺路。此等人胸藏寰宇，普惠众生，堪称修道界的神圣巨擘。&34;
&34;而另一类，则是深仇之人，愤恨天道不公，痛斥大地无情，心中的仇恨足以颠覆乾坤。相较于前者，这类修行者更为令人生畏。&34;齐衡的话语似是对少年诉说，又像是对自己内心的独白，此刻他的气息中透露出几分孤寂与落寞。
&34;尽管你并非后者，但内心充满怨念，我如何能够放过你呢？&34;齐衡轻声言语间，少年的双眸已经失去生机，化作一具僵硬的尸体倒在地面。
清风拂过，如洗月华，带来一丝不染红尘的气息，连齐衡那随风摇曳的发丝亦显得格外寂寥与沧桑。
齐衡暗自思量，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类修行者？
心绪迷离，深自反省，但他始终未能找到心中的答案。
齐衡自认是一个无情修士，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孱弱的少年，他也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当场。
曾几何时，那份卑微的怜悯之情已被他舍弃，这一切并非出自本愿，而是四载杀伐之路让齐衡明悟了一个铁律：
修为高强者，威重如山峦；修为低下者，匍匐若蝼蚁。这是一个遵循强者生存法则的世界，唯有摒弃过去的慈悲之心，一路横扫过去，方能真正畅游在这浩渺天地之间。
少年之死并未激起齐衡心中半点涟漪，然而此事让他不禁有所感慨：倘若当日他饶恕少年一命，那么将来是否会引来少年的复仇之火？
屠杀满门，斩草除根，齐衡并不惧怕少年复仇，但他深知，这样的仇恨会将少年的一生困锁在痛苦与疯狂之中。
真正的威胁并非那些大人物，反而是那些因疯狂而变得无比危险的小人物，他们可能会在某个合适的时刻，给予你致命一击。
无论出于避免麻烦的考虑，还是为了避免让少年在仇恨的泥潭中挣扎，选择将少年抹去无疑是最佳解决方案。
即便齐衡的观点显得极端，但这正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所在，也是他能在残酷修道路途中存活至今的根本原因。
思绪流转，齐衡淡笑一声，似乎瞬间变成了饱经沧桑的老者。然而，他未来的道路漫长，他的修炼生涯才刚刚起步啊。
云遮峰峦，雾绕小径，此刻齐衡的心境仿佛得到了升华。他并未施展飞遁之术离去，而是选择了沿山中小径步行，缓步迈向凤鸣山脚下的方向。
然而在他身后，鲜红的血液渗入山地，冷家庄院化作了废墟，无数冷家武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场景惨烈至极。
三日后，冷家覆灭的消息如同惊雷般震撼古武界，顿时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各方猜测纷至沓来，有人认为冷家的毁灭源自昔日的宿敌报复，也有人推测是冷家冒犯了不该触碰的大佬势力，才会落得如此凄凉的结局
恒古无永恒的皇朝，亦无长存的修真世家，古武家族遭受灭顶之灾，此事虽非常态，但却并非孤例，毕竟身处修炼世界，恩怨纠葛、生死拼杀乃常态。冷氏家族的陨落虽令古武界一时动荡，然而不久便归于平静。
然而此番变故却让青龙真人深感震撼，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齐衡竟恐怖至此，竟能在弹指之间，将一个古武家族摧毁殆尽。
与此同时，得知冷家败亡消息的卓家，其家族领袖卓老爷子瞬间老态龙钟，整日惶恐不安。正是他将齐衡的情报传递给冷家，如今冷家遭难，若非齐衡所为，卓老爷子宁愿自欺欺人也不会相信。
恰在此刻，卓家突生剧变，卓老爷子一夜之间寿元耗尽，在府邸内坐化离去。经医者验察，乃是心力衰竭引发的猝死。
未曾想巨变接踵而来，卓老爷子驾鹤西去之后，卓君婷的父亲亦在一次离奇的车马事故中丧命，自此卓家大权悉数落入次子卓文斌手中，卓君婷则如同人间蒸发，被天镜阁列为失踪人口。
……
江南城，天际雾绕，今日正值年终祭天节，更是夏国举国欢腾的重要时刻，人人笑语盈面，街头巷尾一片繁华景象。
碧云山府邸内，齐衡含笑而坐，正在与众亲人共度佳节晚宴，这亦是他重返俗世以来，首次与家人共迎新春，温暖之情油然而生。
不过齐衡敏锐地觉察到，尽管齐母笑容满面，眼中却不时流露出对齐平的挂念之意，这样的思绪怎能逃得过他的洞察？
齐衡心中暗叹，对于是否应该告知母亲齐平的现状变化，他一时难以抉择。
突然，一声声敲门声响起，引得齐衡微微拧眉，思量着此刻正值万家团圆之际，会是谁在如此时刻来访自家？
“我来开门。”齐玲儿放下手中的碗筷，径直向门口走去。
随着大门开启，齐衡及齐母也随之望向门外。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三人眼帘，齐衡神色微愣，旋即低头继续安静用餐，显得格外沉稳。
而齐母则是欣喜若狂，疾步朝大门奔去。
“平儿，你怎么回来了？”门外，齐平身着法衣，手中提携着众多仙珍异宝，看到齐母时，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嗫嚅唤出一声“妈”。
“二哥。”齐玲儿见状，心情激荡不已。
“小妹。”齐平鼻头一酸，应声道。
“快进来，快进来，你看这是谁来了。”齐母欢喜雀跃地拉住齐平的手臂，朝齐衡走去。
“大……哥！”看着齐衡镇定自若地品尝碗中的菜肴，甚至连一眼都没瞧自己，齐平不由得有些尴尬。
“衡儿，你快来瞧瞧，你弟弟回来了。”此刻，齐母并未察觉到兄弟俩之间的微妙变化，她愈发兴奋地对齐衡催促道。
“嗯。”
齐衡淡然地回应了一个字，这让齐母立刻察觉到，事态似乎有些异常。
“你们二人是否在修真界有过交集？”齐母眼中闪烁着洞察之光，声音中蕴含着微妙的揣测之意。
感受到齐母不安的气息，齐衡这才正面看向齐平，脸上泛起一丝修炼者特有的淡漠笑容：“既已回归尘世，便坐下共进灵膳吧。”
看着齐衡含笑的脸庞，齐平却感觉他们之间犹如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仙凡鸿沟。他深知，若非因为母亲的情面，恐怕齐衡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会。
“罢了罢了，快坐下用餐吧，跟娘亲说说，为何齐家允许你返回俗世修行？”在齐母的召唤下，齐平最终落座，齐玲儿也随之回到了餐桌旁。此刻全家团聚，令齐母欣喜万分。
餐桌上，齐母不断地为子女布菜，并时不时询问齐平如今的修为境况。齐平简洁作答，他已成人，归来便是为了尽孝并修炼，还特意声明暂时不会再返齐家仙府，听闻此言，齐母愈发欣慰。
然而，席间齐衡一直未曾开口交谈，齐玲儿虽年幼，却已然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她注意到齐平在与母亲交谈时，身体始终紧绷，且时不时以眼角余光警惕地瞥向齐衡，仿佛对他怀有一种敬畏之情。
晚餐过后，一家人在观看炼虚境投影的元宵晚会，尽管节目的乏味程度一如既往，但儿女陪伴左右，仍让齐母看得兴趣盎然。
夜深人静。
齐母亲自整理出一间静室供齐平暂住，待她回房安寝之后，齐氏兄弟二人则在厅堂相对而坐。此时，齐玲儿悄然推开一道缝隙，窥视着两位兄长的一举一动。
“大师兄……”面对齐衡那镇定自若的神情，齐平语气颤抖地唤道。
“不必再唤我大师兄，早在齐家之时我就说过，从此我们兄弟恩断义绝。”齐衡面无波澜，语调冷冽如同千年寒冰。
“大师兄，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怨恨，就不能宽恕我吗？”齐平脸色苍白，恳求道。
齐衡凝视着这个曾经的师弟，低声说道：“我不清楚你此次回归的目的，齐家给予了你何种使命，但我必须警告你，若敢伤及母亲和玲儿一分一毫，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师兄，难道我们兄弟之间真的连一丝情谊都不存在了吗？”齐平拳头紧握，情绪激昂地问道。
齐衡从容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平，沉声道：“你可知我重返家族时，家中景象何等凄凉？”
“我希望你别逼我出手，因为我并非在虚言恐吓，我真的会不惜代价斩断我们的牵绊！”话音未落，齐衡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的修炼室缓步而去，留下那冷漠决绝的话语在齐平耳边回荡，使他的心头瞬间一片冰凉，痛苦难当。
齐平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兄长所言并非空谈，那冷冽的目光犹如九幽冥王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夺走他的生命，令他内心忐忑，思绪万千。
而在屋内的齐玲儿，则小心翼翼地目睹这一切，不禁紧张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险些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