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1】深谋
主屋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柳清耳中，她惊讶之余也不免有些得意。
姨母说得果然没错，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
更何况，是像瑄王爷这样的皇家子弟，只要功夫下得足够深，便是柳下惠也不可能坐怀不乱。
本来柳清是准备过去主屋，给王妃请安敬茶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兰芗就劝她不要过去，省得触霉头。
柳清却认为此时更应该过去。
一则这是规矩，自己不能失了礼数；
二则，若是自己因此被王妃刻薄，王爷就会更加不满王妃，他们二人迟一日和好，自己就多一日被宠幸的机会，也就能多几分怀上孩子的运气。
所以柳清还是带着兰芗一道去了主屋。
不出意料的，她们被拦在了院外，说是王妃身子不适，不便见她，要她改日再来。
柳清也没想真的进去，于是做做样子，关心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自那日王爷和王妃争吵过后，府里的下人们就再没见过王爷在主屋留宿，都是歇在柳夫人屋里，而主屋那边则是整日以泪洗面，哀声连天。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两个月，直到昨日，香篱院传出消息，说是柳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平静的瑄王府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忍不住开怀大笑，连连称赞这个外甥女真是好本事，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
等皇后敛了笑意，夏嬷嬷问出了自己一直不解的事。
既然皇后知道瑄王看重瑄王妃，又以瑄王妃来控制瑄王，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让柳清进瑄王府，离间瑄王夫妇的情分，还要她怀上瑄王的骨肉呢？
皇后听了，直摇头叹道：“你呀，若非你当年那般执拗，如何都要等他，死也不嫁别人，今日又怎会不懂本宫的用意呢？”
提及伤心事，夏嬷嬷面色僵凝了一瞬，沉默地垂下头。
见她这副模样，皇后也不忍心，转了话头慢慢道来。
“男人呐，是这世上最聪明，也是最会算计的，这一点有时候是连咱们女人都比不过的。若想要只凭感情去牵制，掌控一个男人，便是这世上最愚笨的想法。
男人与女人不同，能打动女人的永远是真心，而能打动男人的永远只有利益。只有当你手中掌握着足以影响他命脉的东西，他才会真正听命于你，也不敢轻易生出异心。”
夏嬷嬷对这番话一知半解，皇后笑而不语，低头继续整理着朝服架上的九凤后服。
“瑄王看重瑄王妃是不假，可那只能说明当下他们的感情是融洽的，并不能代表永远；
本宫可以拿瑄王妃来牵制瑄王一时，却牵制不了一世，只有把瑄王最重视的东西，换成本宫所能掌控的，他才会真正站到本宫这边来。
如今清儿不负所望，顺利怀上了瑄王的孩子，她自然会逐渐取代瑄王妃的地位。
待到来日，清儿生下瑄王府的第一个男丁，即便他是庶出，也是瑄王府第一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瑄王的命脉，因为——
这将会是瑄王府唯一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身上又流着我成氏一族的血，只要我成氏一族不倒，这孩子的将来便可高枕无忧；
即便是为了孩子，瑄王也不敢与本宫争斗，只会一心听从本宫的安排，也只有如此，本宫才能真正放心，明白了吗？”
夏嬷嬷恍然大悟，果然还是皇后娘娘深谋远虑，思虑周全，不过……
“若是那瑄王妃也有了身孕，或者瑄王又纳了新妾呢？”
听到这话，皇后凉凉睨了夏嬷嬷一眼。
夏嬷嬷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失言，闭上了嘴。
皇后却无怪罪夏嬷嬷的意思，只缓慢地梳理着后服上的云飘流苏珠坠，幽幽道：
“清儿是本宫精挑细选才选中的人，手段自然不会差，即便真有一两个不知死活的狐媚子勾引了瑄王，珠胎暗结，清儿料理不了的，自然有本宫替她料理。
至于瑄王妃……只要有本宫在，即便她能怀上孩子，也生不下来。这瑄王府唯一的血脉，只能是我成家人留的，其他的人，谁也别肖想。”
听罢，夏嬷嬷顿觉后背一阵发凉，但她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只道：“娘娘圣明。”
此时，皇后也终于把后服整理好了。
她招招手，让宫人把朝服架抬下去，宫女递来擦手的热毛巾，皇后伸手接过，边擦拭着双手，边冷声吩咐夏嬷嬷。
“叮嘱陈医，一定要按本宫给的方子为瑄王妃调理身子，每日都要请脉，确保无虞，有什么状况要及时告诉本宫，切不可大意。”
夏嬷嬷自然知道，皇后娘娘所指的陈医是谁，“是，老奴明白。”
如今，南嘉的身孕已经四个月多了，身子渐重的同时也开始显怀了，负责安胎的陈府医日日都来请脉，每每都会回禀王爷，说王妃胎象安稳，一切安好。
为了不被人察觉，云旗把知道南嘉有孕的仆人全都安排在主屋伺候。
这些人全部签了死契，身家性命都在府里，而且都是云旗身边的老人，只有这样他才放心一些。
这晚，打发了柳清的云旗，照旧翻窗进来主屋陪南嘉。
南嘉心疼他日日如此总休息不好，不止一回让他歇在香篱院，无须夜夜过来，但每次都被云旗极其强硬地拒绝。
云旗并不觉得有多辛苦，比起之前在沙场打仗的时候，不仅是身体上受折磨，还要独自忍受思念之苦，他觉得现在能夜夜陪着卿卿，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了。
南嘉说不过他，只好随了他的意。
“皇兄这两日开始有些精神了。”云旗一手绕着南嘉的青丝把玩，一边说道。
南嘉有些惊讶，“果真吗？可是前些日子寻的方子起效了？”
云旗颔首。
“那方子，是方大将军的女婿寻得的，我见皇兄用了这段时日，确有几分效果，精气神较前两月都好了不少。”
南嘉幸然，道：“那便好。原本我还担心皇兄的身体，现下倒是暂时无大碍了。只是看皇兄的病况，要想彻底痊愈怕是不能……夫君，咱们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不测。”
“卿卿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从几日前开始，柳清便隔三差五地旁敲侧击，想从我这里打探关于太子病情的消息，我知道她想听什么，所以全都告诉了她；如今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打算明日就给她说一个她最关心，也是皇后最想知道的消息。”
南嘉仰头，眼含了然看着云旗：“夫君是准备告诉皇后，太子快不行了，好引蛇出洞？”
云旗点头，轻点南嘉的鼻尖：“知我者，卿卿也。”
坤宁宫。
“果真吗？”皇后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半信半疑道。
柳清郑重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千真万确，这是王爷亲口对我说的，定然不会有假。”
皇后见柳清如此笃定，心中的疑虑却没消多少，为了安柳清的心，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自己知道了，晚些时候有什么安排会再着人告诉柳清。
“下回要告诉本宫什么事，只管派人来回禀就是，不必亲自跑一趟。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这还没满三个月呢，还是尽量少奔波多歇息，免得震动了胎气。”
皇后话头一转，关心起柳清来。
柳清受宠若惊，忙应声道：“多谢娘娘关怀，清儿万分感激。”
皇后往前走了一步，拉起柳清的手拍拍，一脸慈爱。
“本宫是皇后，也是你的姨母，关心你是应该的，倒是你这孩子实在聪慧，不枉本宫这么看重你。
你放心吧，本宫已经派人好生照顾你母亲和弟弟，你只管安心养胎，早日为瑄王府诞下男丁，才是头等大事。”
柳清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却仅只一瞬，继而乖顺应声：“是，清儿多谢姨母教导，清儿都记下了。”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招呼了人好生送柳清回去。
待柳清走后，皇后眼里的慈爱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微偏过头，心腹敏锐上前听吩咐：“去，问问东宫的人，太子的病究竟如何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