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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各自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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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巴汤?名字挺俗气的,牛唇就是嘴巴,牛尾就是尾巴,牛身上还有什么巴?”

    张小茹夹起一块自己也不认得的肉,仔仔细细咀嚼了一番,愣是没尝出来究竟什么材料,只觉得口味挺新奇的。。。

    看着这纯真傻妞,跟一旁的憨小子在一起讨论,白庸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最后一个巴什么的还是放进肚子里吧。

    不过现场还有听明白的,上官婵何等人物,自然是一点就灵,察觉白庸的目光,知道对方想看自己的反应,于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露出险险的一笑,却是毫无惧色,还专门夹起那东西咬得嘎巴嘎巴响。

    白庸顿时觉得下身一凉,不由得夹起双腿。

    然后上官婵又将危险的目光投向不知情的张小茹,嘴角扬起充满阴谋的弧度,很显然,这家伙是要准备告知真相,成心恶心对方,而且还是在吃完了之后。

    果然,在吃完之后,上官婵就偷偷附耳到白张小茹旁边,叽里咕噜说了一番后,张小茹的的表情可谓精彩极了。

    先是猛的睁大,好像是金鱼一样,接着脸色变紫,嘴巴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附加吸冷气。

    张小茹脖子像是木头傀儡一样,咔嚓咔嚓的转动,目光看向白庸,看来是要求证,不过似乎因为太过震惊,导致不能正常开口说话。

    白庸苦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她捂嘴跑了。

    不过之前吃得那么香,现在想吐也吐不出来。

    穆若愚也偷耳听到了一些,先是吃惊,脸色变得难看,随即双手一拍,脸色突然转晴:“对啊这玩意可以壮阳。”

    连忙咕噜咕噜将剩下的汤都给灌了一下,最后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哈了一声。

    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了。

    当然上官婵作为特殊个体,不能视作常例。

    张小茹呕吐失败回来,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失态太丢脸了,于是也小心翼翼的附耳到白如雪旁边嘀咕,想来在她看来,性子温柔的小姑娘肯定比自己还要不堪。白庸也不阻拦,因为他知道,两者的战斗力差距太大,自取其辱罢了。

    果然,白如雪再听完后,眨了眨眼睛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那可是鞭,是鞭啊”张小茹试着加重鼻音,生怕对方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是鞭,在膳食上经常会用到的,特别这三巴汤,有美容养颜、滋阴壮阳、补肾养肝、舒经活血的食疗功效。牛鞭什么的,药用价值较小,有价值的是虎鞭,所有练武的人经常用来泡酒。”白如雪毫无顾忌的将对方遮遮掩掩不敢说出来的词坦荡荡的讲明白,别说,还真有一股生猛的味道。

    美厨娘就是不一样,别看人家很傻很天真,心理素质明显强多了,杀鸡宰鹅剖鱼之类的没少干,何况还有徒手抓大青虫的战绩,至少能压倒世上九成的女性。

    更何况,人家最近还学了岐黄之术,什么针灸、人体穴道肯定是拿人体模型摸过了,血淋淋的场景估计也见过,也就一些男女大防之类的,师傅不好教,也就得过且过,反正没指望她研究房中术。

    张小茹不得不承认,貌似众人当中,就属自己最大惊小怪。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大家的反应好奇怪男人先不说,一脸yin相,聆月也不说,这家伙从来都是重口味,可是如雪妹妹都离开我了……究竟我才是正常人,还是最奇怪的其实是我。”

    白如雪好心安慰道:“小茹姨不用在意啦,其实你的性格如何,大家都很清楚,不会觉得奇怪的。”

    “咕……这种无心的伤害,比聆月的毒蛇攻击还要强大”

    双杀

    继穆若愚号,久经考验的张小茹号也被击沉,张小茹已经被杀成鬼啦

    “咦咦,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吗?”白如雪慌忙道。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白庸表示很欣慰。

    用完餐后,白庸忽来了兴致,亲手泡茶。众人皆知他的泡茶手段高超,明明身怀绝技,却很少显露,知道机会难度,上官婵特地嘱咐用上“苦节君”。

    所谓苦节君其实就是香竹风炉,以精细毛竹搭配制成的方形煎茶风炉,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谓其虽然每日受火焰炼炙,仍素有贞心雅操而能自守。

    穆若愚呷了一口,闭上双目,故作神游物外的逍遥姿态,也玩起了风雅,叹道:“好茶,好茶。”

    上官婵瞥了他一眼,道:“泡茶有讲究,喝茶也有讲究,莽夫喝茶叫牛饮,凡夫喝茶叫解渴,丈夫喝茶叫吞味,大夫喝茶叫品茗。你喝茶连茶船都不拿起,品茗是不合格了,至于吞味的大丈夫,你还早了点,要说你莽夫那显然也不对,所以你现在做的只是解渴罢了。”

    所谓茶船,其实就是地下的茶托,茶客们习惯于把有托盘的盖杯称为“三才杯”,杯托为“地”、杯盖为“天”,杯子为“人”,茶碗上大下小,盖可入碗内,茶船做底承托,意为天大、地大、人更大。

    神洲茶道中,从对茶具的命名以及对茶的认识上就可以看出一种以人为尊的思想。

    喝茶时盖不易滑落,有茶船为托,免去烫手之苦,只需端着茶船就可稳定重心,喝茶时又不必揭盖。盖碗茶的茶盖放在碗内,若要茶汤浓些,可用茶盖在水面轻轻刮一刮,使整碗茶水上下翻转,轻刮则淡,重刮则浓,是其妙也。

    将杯子、托盘、杯盖一同端起来品茗,这种拿杯手法称为“三才合一”。上官婵所做的动作就是三才合一,当然,作为一名对茶道有深刻研究的淑女,察色、嗅香、品味、观形也是一点没有落下。只见她唇口半张半合,茶叶既不入口,茶汤又可徐徐沁出,甚是惬意。

    穆若愚毫不介意道:“解渴就解渴,只要喝得舒服就好。”

    “人在无意间说的话总是最符合道之真义的。”白庸感叹了一句。

    其实道家品茶不讲究太多的规矩,而是从养生贵生的目的出发,以茶来助长功行内力。至于所谓道茶的规矩,其实最初也是由一位喜欢喝道茶的儒士定下的,道家主张自然,那些条条框框自然不放在眼里。

    上官婵最近跟穆若愚反冲,听不得夸他的话,于是追问:“既然你说好茶,那么好在哪里?”

    “呃,这个么……当然是茶杯好、茶叶好、茶水好、茶香好、茶味好。”

    穆若愚搔首挠耳,吞吞吐吐说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某种意义上,这才是道家的回答。

    对此,上官婵也只能哼一声,闷声喝茶。

    白庸见她少有的吃瘪,笑道:“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

    休献机心名利家,上官婵自然听出是在说她,此时也懒得争论,不过卖弄文采倒也是她强项。

    “采取枝头雀舌,带露和烟捣碎,炼作紫金堆。碾破春无限,飞起绿尘埃。汲新泉,烹活火,试将来,放下兔毫瓯子,滋味舌头回。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

    饮茶后,白庸提了一下关于自己要去狱洲的打算,穆若愚跟张小茹一起举手道:“我要去”

    “穆若愚可以去,小茹姨不准去。”

    “诶,为什么啊,这不公平”

    “我们这趟又不是去旅游,有很多几率要遇到危险,要打打杀杀的,你也愿意?”

    “以你的实力难道还不能保护好我吗?”

    “这趟去的是狱洲,强龙尚不压地头蛇,何况我还没到强龙的地步。万一与当地的强者起了冲突,恐怕也无暇分心照顾你。”

    张小茹的斗争心是在太弱了,又没江湖经验,去了只能拖后腿,相比之下,穆若愚的大运气能够带来无形上的帮助,白如雪的医术也有用武之地。白庸可不会因为现在的实力强大了,就自负得认为可以四处横着走。

    张小茹还想再争取,就听上官婵嗤笑道:“堂堂长辈,居然要后背照顾,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她的脸色一阵阴晴变化,欲言又止,想开口又顾及面子,最后化成一腔咆哮:“聆月是大傻蛋”

    然后就跑了出去。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赤字童心,说不定这种心性比咱们更容易接近大道。”

    “你也就忽悠吧,童真跟无知是两回事,小孩子也可以博览群书,通晓天机,但你看她像有这种能力吗?”

    “现在没有表现,不代表未来没有,玄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白庸看了一眼被上官婵放在一旁的《西游记》,“或许只等春雷一响,胎石就会化灵猴。”

    不过虽然想要借助穆若愚的运气来使这趟出行顺利一些,但也不能光是将他当做吉祥物,白如雪非战斗人员倒还好说,好歹他也是学武,不出力怎么行?

    但穆若愚现在的境界太低了,不到天人境很难成为助力,否则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者,于是白庸就建议他或者找戏无涯帮忙,或者也跟着闭关修炼,好歹把境界提上去。

    “对了,那名拿着我的铭牌,作为外来人员进入玄宗的少年哪去了?好像没有在紫霄庄看见过他。”白庸突然想起,当年被他救下,满门遭劫的少年黄茝。

    “那小子啊,我看他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跟人打交道,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他钱一样,觉得心烦,直接放他野生。现在么,好像是被大师兄看中,日日督导,有收为下一代弟子的迹象。”

    白庸倒是清楚,恐怕不是心烦的原因,而是不想上官婵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真实一面,可也不好天天在紫霄庄里扮演在外面的淑女形象,只好将人赶出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人,好歹也是自己带进门来的。

    “算算咱们这代经历的时程,也确实到了该传承下一代的时候了。”

    家遭横祸,如果自闭心门,哪怕在玄宗也很难恢复过来,一年时间未必能消磨掉。当初他虽成功开导,可之后就分开了,突然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玄宗,生出寂寞感也在所难免,希望现在能好一些,童年对一个人的未来影响还是很大的。

    白庸来到大师兄农彪的住所,远远就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在空地上挥剑,练习基本功,很是卖力。

    这人就是当年的黄茝,身子骨倒是比当年结实许多,不再是那种文弱书童的模样,隐隐也有了武者的气魄。不过白庸观察入微,发现他的身体精气十足,可精神却不怎么样,似有一股无形的烦恼缠绕在眉宇间。但是可以看出其中并没有戾气,想来仇恨的念头已经因为白庸而化消了,剩下的是对亲人的无尽悲伤。

    黄茝见到白庸,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过来躬身施礼:“恩公,你来了”

    “不必多礼,一年没见,你长大很多,也成熟不少。方才见你练武,念头杂乱,心不在焉,有什么烦恼吗?”

    一说起修炼的事,黄茝便叹气道:“农前辈传了我明圣剑法,可我怎么也领悟不了明心见圣的意境,练来练去,心头乱糟糟一片,到最后,反而连剑式都凌乱了。恩公,你说我是不是没有练武的天赋?”

    玄宗收弟子颇为严格,即便农彪看重了黄茝,也不好随意就收下,因此就设下了几种考验,其中修炼玄心正法也好,淬炼肉身也好,黄茝都完成得很顺利,可偏偏最后的明圣剑法怎么练也练不会,更遑论精通剑意之后领悟的明心见圣。

    白庸明白,其实这跟他的资质无关,而是受到心中放不下的执念所影响。玄心正法拥有静心宁神的效果,能平复执念,所以练起来并无碍,淬炼肉身只要肯吃苦,一样没什么问题,偏偏明圣剑法,不是以剑式悟剑意,而是以剑意悟剑式。

    玄心正法是消除杂念,越练心越静,所以黄茝练起来进步神速,修炼对他反而是一种解放。而明圣剑法却必须在没有杂念的情况下才能练成,一旦出现差错,就会越想越懊恼,反而越练越差。

    白庸摸着他的头开导道:“这世上很多事,并非你付出了就有回报。只要努力,就会有所收获,那样人就是天才。于普通人而言,更多的是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但是你努力了就有得到回报的希望,不努力就连希望也没有,所谓普通人,就是为了这一丁点希望而付出无尽汗水的人。”

    见黄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道:“既然觉得心烦,静不下来,干脆放一放,喝一杯茶,沉淀一下心情,说不定待会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白庸娴熟的拿出茶具和茶水茶叶,黄茝连忙将石凳石桌搬过来。

    这次白庸用的茶叶是味道很绵厚的凤凰单枞,他的泡法很轻柔,顺时针沿杯壁注水。黄茝连忙正襟危坐,尽量平息心念,总算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礼节一类也是从小教导,至于内心是否真的平静就是另外一码事,至少表面上要装得像。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当黄茝以公道杯作为闻香器,闻香时专注、认真而又安静,心神快速宁静下来。说起来他也是首次尝到白庸泡的茶,尽管认为香味蕴藏得极好,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凤凰单枞的平和与内蕴的力道。

    白庸问:“茶味如何?”

    黄茝答:“苦尽甘来。”心中顿时晓悟此茶得用意,正是鼓励自己要耐心等待苦尽甘来。

    白庸笑道:“道理不必尽知,能品出味道就好。闲来无事,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说一名贤者离乡在它州做官,数次归家省亲,想要劝家中独母跟他一起离开,他的母亲留恋家乡,不愿远迁。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间过去三十余年,一日,贤者忽得家讯,信上说他病危,于是心急如焚,连忙归家省视。然而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辞世,从此阴阳永隔,而他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黄茝心思敏捷,一开始就猜到恩公可能要开导自己,如果讲大道理,他心中有了提防,未必听得进去,可现在听到是故事,松懈了心理防备,又由故事联想到自身,一下子就沉迷进去,想听那位贤者的反应。

    “贤者面对茫茫大地上一堆黄土,思想九泉之下母亲的灵魂,回忆母亲的慈祥容貌、养育之恩,他悲痛欲绝,寝食俱废,哭骂自己生平未能尽孝道,悔恨不绝,子欲养而亲不待。”

    黄茝紧咬着下唇,似乎也想起自身的遭遇。

    “然而贤者毕竟是贤者,如果一味痛哭,那他就跟常人无异了。在痛哭后,贤者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然觉得自己愚钝,顺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因为愁苦消解,顿时觉得腹饥体倦,于是站起来饱餐一顿,然后倒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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