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徐知证被押
徐知证将此次灾难归咎于自身的刚愎自用，甚至自认糊涂。他不懂水利，却驳回了溧阳县再修堤的公文，着实不该。
他既在查溧阳县假借修堤贪没银两的案子，而溧阳县一干人等明知他在查，还上呈修骆圩段大堤，这说明大堤确需修筑。连这点都想不到，何以为官？
徐知证一路无语，心中亦不断自责。
张俏小突然言道：“大人，无需自责，此事怪不得您。”
徐知证闻此一言，更觉羞愧难当。此事不怪自己，又能怪谁？怪洪水太大？怪老天不该下雨？分明是自己太过武断！此责任必须自己承担，否则有失为官之道，亦有失大丈夫颜面！
徐知证瞬间质疑起自己的能力，自问是否能胜任这升州刺史一职。此刻，他无比悔恨，甚至有自残的冲动。
他决定自罚，闭门思过，不吃不喝，还要带上枷锁以惩己过。
到溧阳县衙时，已近酉时，徐知证亟待与县令张俏小共商后续赈济之事。
脚一踏入县衙，徐知证惊愕不已，只见一人端坐于县衙大堂的太师椅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踞坐县太爷之位？
定睛观瞧，心中稍乱。原来此人曾见过，正是在三阳驿。此人便是升州团练使周佛通！此时的周佛通目光如炬，直视徐知证，气势逼人！
徐知证心中一沉，顿感不妙。再看周佛通两旁各立一人！这二人徐知证并不相识，实则周佛通左侧站立的是行军司马钱柜，右侧屹立的是判官闻天。
升州团练使三位重要人物皆已至此，想必定有大事！
徐知证凝视左侧的行军司马钱柜，只见此人身材高挑，身着一袭绿色带花藤边的锦袍，素雅而合身，头戴锦帽，面庞清瘦，脸色白净，双目如星。钱柜虽具文人气质，却难掩其英气。
再看周佛通右侧站立之判官闻天，其心尖微颤。
盖因觉此人气场强大，不怒自威，面容阴森。虽其身材不高，以今之尺度计，仅一米六五而已，然身形墩实，头形与身形几成正方体。
常人皆有颈项，彼之颈项粗壮，与肩相连。其虽身着宽大灰色麻布衣裤，然从其环抱于胸前之胳臂可见，此人甚有力道，因其胳膊上肌肉凸起，厚实胸肌更将宽大上衫撑起。
其身不高，然拳头颇大，拳上四关节老茧紫黑且厚，此乃常年击打所致。再观其面相，口大，鼻翼宽，如狮鼻，眼珠大，虽敛其锋芒，然眼中隐有杀气。
其有霸气，可想见，若出拳，必重千斤，乃好杀斗狠之徒。
徐知证心想：若与此人搏斗，须智取。
此时，溧阳县令张俏小诚惶诚恐地凑近前去，意欲引见。
升州团练使周佛通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径直投向徐知证，问道：“想必你便是升州刺史徐知证大人吧？本人乃升州团练使周佛通。我们在三阳驿曾有一面。”
话毕，周佛通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抱拳，向侧面拱手作揖，说道：“本使奉大王之命，前来调查泾溪决堤一案。”
说完坐下，而后神情威严地对徐知证说道：“泾溪骆圩段决口，致使村庄尽毁，村民死伤无数，无数人流离失所，你需对此负全责。大王命本使将你暂行羁押，听候右仆射王格大人发落。”
徐知证一见周佛通端坐于县衙大堂的太师椅上，便已洞悉其中缘由。
对于泾溪决口之责，他早已在内心自责不已，也甘愿承担此责，因为于他而言，这是义不容辞的。
徐知证低头，双手前伸，说道：“此责，本刺史愿担，你大可锁我。”
周佛通轻笑一声，道：“徐大人，我深知你有英雄气概，且贤能有加，你此举甚是得当。现暂且收押，我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徐大人见谅。”
语罢，周佛通喊道：“来人，上锁。”
忽然，后堂中涌出众多手持弓箭的兵卒，其中有一人身材魁梧，面目狰狞，宛如狮子头，他便是周佛通的卫队长及效。
只见他手持粗铁链，朝徐知证走去。
此时，徐知证身后的凌雪突然冲上前，抬手喊道：“凭什么要拿我家大人？谁敢锁我家大人！”
凌雪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周佛通大声喝道：“你家大人驳回了修大堤的公文！难道本使不知道吗？谁敢锁你大人！是大王要锁你家大人！”
徐知证见凌雪要上来阻拦，遂对他喝道：“退下！”
凌雪叫道：“大人！”
徐知证高呼：“我叫你退下，你便退下！泾溪决堤之责，我自愿承担！”
徐知证心知肚明，泾溪决堤的责任，自己无法逃避，若不负此责，自己良心难安。
其二，周佛通既来抓人，必有所备，后堂与大堂两厢房内埋伏刀斧手，乃必然之举。如今弓箭手已然现身，此即为明证，或许大堂门外还另有伏兵。
徐知证向门外一瞥，果见对面商铺中，寻常可见的小二与掌柜皆不见踪影，唯有人影憧憧隐于其内。
其三，若拒捕，唯有自己逃脱，汪仲、凌雪和柳青必将命丧于此。他实不愿牵连他们，致其无辜送命。
周佛通的卫队长及效当即上前将徐知证锁住，自颈项至背膀，再至双脚，可谓手铐脚镣加身，颈项上更被套上一根长长的铁链，由一壮卒握持。
汪仲急得欲哭，凌雪气愤难平，柳青一脸惊恐。
周佛通沉声道：“徐大人，暂且委屈你，先押至县衙大牢，我会吩咐牢头好生相待。”
言罢，又对汪仲、凌雪和柳青三人道：“你三人可以离去，不会牵连你们。若你们忠于你们的大人，可陪他入狱，但我不会锁住你们。”
汪仲与凌雪齐声喊道：“我愿陪同大人。”
周佛通见柳青仍在迟疑，厉声道：“柳护卫！你莫非不愿陪着你们的大人？”
其语威严，饱含责备之意。
柳青结巴回应：“我、我愿。”
徐知证、凌雪等四人被押走后，周佛通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深深的舒出一口气。
然后他冷眼凝视县令张俏小与县尉路遥。二人颔首，身躯颤栗不止。
周佛通发声，厉喝：“你二人可知罪？险些坏我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