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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陈旧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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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之外,霓虹灯闪烁,一辆一辆的车,从车窗外一下而过,放眼望去,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南微侧过身,用手撑着脸颊,盯着他的脸廓,亮光闪闪的瞳孔,各种情绪变化着,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有懂事的,更有不舍的。

    她曾自诩坦诚相待,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自从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图片,以及得知他要出国的消息,在面对他强有力的目光下,自己竟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平安归来,完成自己所做的。

    “微微,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

    于成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又紧,麦色的手背上,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他嘴角咬了咬牙,调戏的说:“你放心好啦,我好歹是你爸爸亲自带出来的徒弟,你对我没有信心,那你对他,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我……”

    南微的喉咙中宛如梗了一根刺,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眶也逐渐变得模糊,她抬起右手搓了搓。

    看着她的神情,于成悦不免心中一酸,国家责任,身上重担,哪怕明知自己此去,回来的机会渺茫,他也必须走这一趟,可是身边的人,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命运兜兜转转多年,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能够在一起,却又要分离,到底这段时间在一起,是缘分,还是不幸。

    他的微微,那么的好,那么美,在失去父亲后,又要……

    一阵笛鸣声,刺穿的耳膜,于成悦五根手指一滑,将车子驶向的右边,在他刚要熄火时,身旁的人却轻轻握住他的肩膀,细细的说:“我想回一趟家,父亲的家,有个东西,我想给你。”

    书房之内,灯火通亮,门紧紧的闭着,南微转头看着门外,又缓缓移过头,看着书桌上的两个被打开的信封,蓝色的钢笔印已经开始发黄,但上面的字体又清晰可见。

    两个信封的被发现,也是一个意外,是自己在受外界舆论打击的一个月里,在附近书房里发现的,就藏在书桌里。可是整整的七年间,南微从未踏进过这房门,所以更无从得知,原来当年的父亲早知自己一去不还,早早留下了遗言,留下了对他这个女儿的嘱托,可是她这个不孝女,却不记得父亲的忠忠教诲,一直心有埋怨,不曾有过,一刻理解。

    父亲七年前做调查的案件,她南微是有一些清楚,更是知道有一些关键因素,所以这么多年,她也在一直暗中调查,就连去华照影视也是自己提前算计好的,因为那里,有自己所调查的人。

    而他,柳菀菀的案发现场,也并不是他们七年后的第一次重逢,早在他从京都的飞机场出来之时,她已经在房车上看见他的身影,当时的她,已经热血澎湃,暗耐不住,可她仍就紧紧攥着拳头,抑制住她推开车门的心思。

    当年自己跳进冰冷的湖中,得重生之后,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得知他将工作中心转移到了成庆市,成为了重大案件调查队的队长,那一刻的自己,不知道有多高兴,当他不来见自己,当自己被得知世上从此再无叶蓁蓁这个人,而只是南微,一个三无大学毕业的学生,因失足掉落水,被抢救了三天三夜,甚至上了呼吸机,才勉强活下来的人。

    生与死的挣扎当中,那一声一声的呼喊,那声嘶力竭的一声一声的蓁蓁,是谁为谁而喊,却在醒来时,睁开沉睡的眼皮,而面前的人,却不是他的时候,此时已经不能是叶蓁蓁,而是南微的她就已经知道,不见,躲避,不想不念,他就能平安着活着,在自己的城市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己事业上一次一次的帮助,明明知道来源于他,却仍要假装不知道,不去想他,更要抑制住自己强烈要去见他的心,一回又一回,熟悉的人,完全成了陌生人,那一次见面,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明明近在咫尺,近在一个车门的距离,你往前一步,她拉开这个门。

    新型毒品消失匿迹了七年,却在今年3月份,突然在京都市出现,而他,是不是有可能为此而来,酒吧里的电话,也是南微让人打的,他为此而来,她应该帮他,可是案发现场,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他,于成悦。

    隐藏的太久,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原来他们之间的重逢,她才是操控者。而于成悦,那么的聪明,也应该调查过酒吧里打电话来的人,而他却从未问过自己,是相信,还是在猜测……

    把手轻轻按下,书房的门被打开,而他立于客厅之中,身躯笔值,黑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装长裤,黑色的皮鞋,仿佛将他整个人都隐藏起来,他所有的情绪。

    南微双手拿着信纸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交于他手中,又沉默片刻后,她轻轻的说:“于成悦,我的熊猫哥哥,我心中的白月光。我知道你的理想与信念,更知道你的追求,你不止一次的说过,七年,这七年看似很长,但又很短,短的转瞬即逝。可依旧有人操控着我们的重逢,操控着我们的一切,柳菀菀的案发现场,是这么多年来,我至今仍不愿想起的,因为我们不相见,就能彼此好好的生活在彼此的世界里,我不要将你牵扯进我的世界,这里是是非非太多,我只愿你在你的世界里,待的好好的,可终究,还是将你牵扯进来了。”

    于成悦眨了眨眼,低眸看着有些发黄发旧的信纸,但上面的字迹,却一清二楚。

    是师傅写给他们两个人的,来自于七年之前,案件发生前的一日。

    “小时,请让师傅这样称呼你,更名改姓,宛如抽筋剥皮般的痛,可是当时的师傅,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住你,护着我兄弟唯一的孩子。让你学了非专业的课,改变了你此生的命运,但你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任由我女儿欺负你。但师傅也只有在此时,才能看见你眼睛里真实的情绪,孩子,父母的不幸离世,你痛你悲,我感同身受,因为他们不仅是师傅的战友,而你的母亲,是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照顾你,当之无愧。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望你此生,好好的活着,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应当由我们这些人,替他们来报,而你,师傅始终尊重你的决定,师傅的生死,由师傅来定,所以你不必感到亏欠,与内疚。

    有些东西,你无法改变,或许应该学着接受,顺从之后的改变。警察并不是你的第一理想,可是你确是师傅此生的骄傲,最棒的徒弟。虽然不惜言辞,每每沉默,但我想你不是这样的,每一个案件,你心中自有丘壑,你的勘察本领,你的思维敏捷,都是师傅看在眼里的,所以将来无论做什么,师傅都选择支持,与肯定。

    不管是于成悦,还是宋时,师傅都愿你做自己,做真实的自己。明天的任务,是九死一生,是困难重重,但师傅仍旧希望,你能安安全全的回来,替师傅好好的照顾,我这个父亲亏欠了半辈子的女儿,蓁蓁,她是很调皮,任性,做事肆无忌惮,可是她的这些行为,无非是招来我这个父亲的关心,在意。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半分责任,欠她太多,太多,以后的日子,还希望你这个徒弟,能好好的照顾一二,将来若有机会,替我这个父亲亲自替她送嫁,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代替我这个父亲。

    小时,蓁蓁,好好的活着,无愧自我的活着,不愧于民族的活着,无愧于国家的活着,”

    看完这封信,于成悦的双眼已经腥红,黑乎乎的瞳孔犹如一汪死水,冷冷清清。

    “原谅我,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我和父亲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你身上不要有如此重的包袱,能够轻轻松松,舒舒坦坦的活着,可是现在,有些事情,我不能不讲,我不想,因为我的隐瞒,而造成你对这件事情的失误,这个案子。”

    南微忍着心中的痛,嚼字清晰的说:“是我不止一次的说,坦诚相待,可是我对你,终究是有所隐瞒,可我不想告诉你的,只是为了完成父亲对我的嘱托,护你平安,和你当初保护的心思是一样的,原谅我。”

    于成悦僵直的手指动弹了两下,这一封信,明显是临终别言,原来当初,师傅是铁了心要护自己平安,所以才会临时让自己做了后援,从而留了自己一命,可是他护了徒弟,舍了亲生女儿呀。

    泪水顺着眼角,滴滴滚落,打在他的手背上,这是他最心爱女人的泪水,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好痛,好痛,痛的不能呼吸,这并不是因为她的隐瞒,而是责怪自己,面前眼睛发肿的人,明明是自己害了她父亲的命,可她没有办丝埋怨,则责怪自己,没有早早告诉他这一切。

    手臂伸出,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带进自己的怀抱,下巴贴着她冰冷的额头,颤抖着说:“当时我是可以,可以护着师傅的。”

    南微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双臂搂住他的后背,浅浅的说:“我的父亲执拗,他想护着你,就怎么一定能够护着你,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从没怪过你。我一早早就知道,他除了是我的父亲,更是国家的战士,有案子需要他,人民需要他,所以我的父亲,我为之骄傲,为之自豪。”

    扬起下巴,盯住他的眼神,她有些难以开口的说:“其实造成我们重逢的,是我,你视为最珍贵的人,你应该去查过那个电话的来源,而那个电话,是我找人打的,为的就是不想让你再搅进京都,搅和七年前的案件。”

    于成悦听着蹙了蹙眉。

    “幕后之人,我调查了七年,我太熟悉他了,从你踏进京都时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让我们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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