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后事
“该死的，竟然是大虫子！”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林牧的心仍止不住地悸动。
那大虫子实在凶悍无比，林牧可万万不敢去招惹它。好在大虫子并未发现自己，否则今日怕是小命难保啊！无论如何，大虫子的突然现身，让林牧的警惕性变得更高了。
林牧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决不再随意踏入深山了。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要知道天黑之后，深山中的大型动物就会慢慢苏醒。因此，林牧在附近挑选着粗壮的枯枝，装进麻布袋背在肩上。
林牧力大无穷，扛起枯枝轻而易举，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破庙。
回到破庙后，林牧将枯枝堆叠在一起。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木材，他如释重负，心想这些应该足够撑到春天了。
就这样，白天林牧前往镇上集市给人理发。晚上则和老头子躲在破庙里，一起度过那漫长的夜晚。他们或是闲聊逗趣，或是钻研如何更快更好地理发，日子过得悠闲自在，仿佛置身于田园诗中。
时光如梭，冬天的雪花已悄然飘落。
清晨，林牧推开门，只见茫茫天地一片银白，宛如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在这样的天气里，林牧这个剃头匠再也不必担心客源的问题。因为没有人愿意在这种严寒的天气出门，即使有人出门，也都全副武装，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更不会有人想去剪头发了。
林牧伸出手，雪花如精灵般落入掌心，瞬间融化，只留下一片冰凉。他轻吟一声，闭上双眼，任由寒风如利刃般吹过。
不一会儿，林牧被冷风吹醒，匆匆去生火。
当林牧精心烹制的早餐热气腾腾时，他扯开嗓门喊了一声：“老头子，吃早饭咯。”
声音如涟漪般在破庙内回荡，迟迟不散，然而，却没有老头子的回应。
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林牧的心头，他霍地站起身走到被隔开的屋子内门口望去，只见老头子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睡觉。
“老头子，早饭做好了。”林牧轻声呼唤了几遍，依旧无人回应。
一阵恐慌如疾风骤雨般瞬间席卷了林牧的全身，他心急如焚地冲上前，推搡着老头子，大声呼喊：“老头子，你醒醒，老头子……”
“老头子，你给我醒来……”林牧的声音愈发嘶哑，心中涌起一丝惊惶和惧怕，泪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老头子……”林牧悲伤的哽咽声，仿佛是从心灵深处传来的悲鸣。
自林牧有记忆以来，老头子就如影随形地陪伴着他，传授他各种生存之道，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让他不再迷失方向；讲述着世间的奇闻异事，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教导他武艺以自卫；讲述各种故事，为他增添人生阅历，让他看透俗世的纷扰。
在林牧的心中，老头子犹如亲爷爷般亲切。
而此时此刻，他却惊觉老头子毫无生气地躺在他面前……
“呜哇……”林牧抱头痛哭，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使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老头子，你快起来啊，咱们不做剃头郎了，好不好？你快起来啊！”林牧的哭声震耳欲聋，他整个人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头颅，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向至亲之人祈求宽恕。
虽然老头子曾预示过自己大限将至，林牧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林牧哭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擦去脸颊上的泪痕，缓缓站起身，开始默默地为老头子筹备后事。
其实无需特意准备什么，无非就是给老头子穿上寿衣，然后将他埋葬罢了。
然而，在寒冬腊月里挖坑埋人，绝非易事，尤其对于林牧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而言，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林牧在破庙后面寻了一处“风水宝地”，便开始动手挖土埋人。
“老头子啊，我先给你挖个坑，要是觉得住着不舒坦，就给我托个梦，我再给你换个好点儿的墓穴……”
“哦，对了，还得买块石碑刻上你的名字，免得被旁人遗忘。哎，只可惜我并不知晓你的姓名，这可如何是好？”
林牧嘴里念念有词，絮絮叨叨个不停。
一直忙活到下午，林牧才好不容易刨出一个坑，将老头子妥善安置其中。
林牧抹去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回到破庙，林牧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劳累过度，竟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许是昨日过于疲惫的缘故吧，当林牧再次睁开双眼时，时光竟已流转至次日下午。
匆匆咽下些许食物，林牧的双脚便不自觉地迈向那道门槛，随后缓缓坐下。
平日里，老头子总喜欢端坐于此，双眸凝视着远方，似乎在追寻着记忆中美好的往昔。
在林牧眼中，老头子所凝望的，或许是一条无法返程的人生之路：这一路充满了辛酸、无奈，以及无尽的孤独……
老头子是孤独的，他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爱人的温存，也没有朋友的慰藉。
林牧曾劝说老头子寻找几位志同道合的友人，一同结伴周游四海，只可惜，老头子断然回绝了。
若非收养了林牧，恐怕他离世之时，都无人为他料理后事。
林牧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他很少流眼泪，可今日，眼睛似乎肿了。
林牧叹口气，揉了揉通红的鼻尖，继续坐在那里。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空忽然变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噼啪……咔嚓……”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纸上，发出巨响，震耳欲聋。
“老头子你看，就连你去世后老天爷都来给你送葬，你这一辈子值了……哈哈哈……”林牧笑呵呵的朝着天空调侃。
“轰隆——”闪电照亮了破庙，也映亮了林牧的面庞，只见他眼角滑落一串晶莹的泪珠。